()刘耀本默默的看着开始在雨地里面列阵的官兵,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几个部下招到面前,对他们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多少自生火铳可以用?包装好的纸壳弹还有多少?”
几个部将碰了一下头之后,对刘耀本答道:“几个连现在可用的自生火铳不过只剩下了百支左右,弹药还有一些,每支自生火铳还可以配上二十发左右!”
刘耀本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下道:“将所有可用的自生火铳全部集中起来,每个人再给他们配一个装填手!令其在堡内做好准备,听我的吩咐随时开火!但是我告诉你们,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今天火铳一枪都不许放!违令者斩!
另外检查一下火炮,缴获来的那些杂炮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没火药让它们用了!一会儿官军进攻的时候,就当滚木礌石抬着扔下去好了!关键是三磅炮的弹药,检查一下,如果没被雨水打湿的话就保存好,也等到关键的时候用!
今天看来老天不照顾咱们了!这曹文耀看来是打算趁着这破天气,想要讨咱们的便宜,趁机攻破咱们的兵堡,今天肯定是要苦战一场了!还是我那句话,我死了你们就依次顶替我,总之就一条,只要咱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让开这条路!都记住了吗?
大帅收养咱们,对咱们都有活命之恩,现在是咱们该还他的时候了!谁要是现在想走的话,不妨直说好了,趁着官军还没开始包围土堡,我放你们走!”
几个部下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了一脸决绝的神色,摇摇头道:“刘老大,当孩儿兵的时候你就是咱们这些小弟兄们的老大,你难道看不出来咱们这些弟兄们是什么脾气吗?谁不感激咱们大帅,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死战到底的想法,谁要是这时候装孙子,以后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呀!其他话你不用说了,不就是个死吗?没啥大不了的,要不是大帅收留咱们,咱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就喂野狗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今天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还给大帅好了!你下令吧!怎么打,咱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刘耀本听罢了这些小弟兄们的话之后,苍白的脸上居然又泛起了一丝血色,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走到每个人身前,用力重重的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又抓着他们的肩膀摇晃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也算是无声胜有声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咬紧嘴唇对他点了点头。【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高品质更新】
“先告诉弟兄们,今天可能是咱们最后在这里的一战了!也不要让弟兄们心存什么侥幸,援军今天能不能到,我也不清楚,咱们也不骗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但是告诉弟兄们,这些天来,咱们把官军打苦了,如果让官军攻入堡里面的话,肯定不会留咱们一个活口,与其这样,到还不如拼死一战,捞个够本能多赚一些就多赚一些!也让咱们大帅看看,咱们少年营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样的!咱们教导营才是真正最强的!
堡内现在还有一些新营的新兵,现在将他们打散都补充到各连吧!堡中只留二百火铳手,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所有人都登墙御守,今日我们将死战不退!”刘耀本开口对众人说道。
几个教导营的年轻连长们听罢之后,一起立正挺胸答道:“愿听营长吩咐,愿为大帅效死!”
“好!开始干吧!”刘耀本用力一挥手,几个连长立即便哄然散开,各自奔回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给各自的部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听罢了这些连长们的话之后,再扭头看看已经按着刀柄登上了隘墙的刘耀本的身影,几乎所有刑天军的部众们,脸上也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刘耀本的话很实在,这些天他们确实杀多了官军,如果让官军攻克土堡的话,肯定会尽屠他们,所以不管援军到不到,今天他们都要死拼到底了!
于是没有人说什么废话,都纷纷爬起来拾掇了一下身上的衣甲,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的挺身登上了隘墙。
在官军的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无数官兵扛着木板、土包、长梯嗷嗷怪叫着冒着从天而降的大雨冲向了土堡,而与此同时,在土堡的隘墙上,也同声响起了刑天军部众们的高吼之声。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杀!”
这一仗一开始便显现出了异常的惨烈,官兵也知道今天如果不攻克这里的话,他们背后的那个曹阎王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去的,在他们背后一字排开的是一群虎视眈眈手持明晃晃的鬼头刀的督战队。
曹文耀在下命令的时候说的明白,今日不是他们去攻克此堡,回来领赏,就是败退下来回来引颈受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选的路走,所以被逼到这种地步的官兵们也都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血勇,一个个奋力朝着土堡冲去。
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大炮都打不响了,弓弩也因为被雨水浸湿,失去了力道同样也没法使用,即便是勉强射出箭,也显得很无力,过度用力的话还会使得弓弩开胶崩裂,彻底报废,所以刑天军没法放铳,官军也没法为进攻的袍泽们提供更多的掩护,所有人只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去和对方拼死一决了!
一丛丛的投枪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从隘墙上投掷了下去,一批批的官兵惨叫着被投枪刺中,翻身滚落到了已经满是泥汤的壕沟之中,鲜血很快便将壕沟里面的泥汤给染成了红色,死去的官兵尸体在水面上亦沉亦浮,可是这并没有能阻止官兵的进攻,更多的官兵开始涌上来,将木板土包丢入到壕沟之中,并且将一些木梯横架在了壕沟上面,蜂拥着相互推挤着越过了壕沟,靠上了隘墙。
又有一架架的长梯被送过壕沟,开始被官兵竖起靠在隘墙上,而隘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则将手头几乎所有能砸下去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提前准备的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落下,砸的下面的官兵头破血流、筋断骨折,可是因为大雨的缘故,堡内的刑天军无法再像前几日那样,烧出大锅的开水,迎头淋下去,如此一来,便削弱了刑天军不少防御的能力。
果真按照刘耀本所说,当隘墙上的滚木礌石丢完的时候,刑天军部众们抬起了沉重的火炮,将这些已经没用的火炮也当滚木礌石丢了下去,咣当一声便将几个官兵哀号着砸在了隘墙下面。
这一次曹文耀是下了死令要一举攻克这座土堡,所以从一开战,他便亲自督阵,带着五百刀斧手在后面督战,只要看到有官兵仓惶后退,便立即将其人头斩下,堆放在督战队的前面,仗打到中午过后,曹文耀自己都已经手刃掉了两个擅自后退的把总,几乎将所有能用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小小的土堡被数千官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官兵如同蚂蚁一般的蚁附在土堡的隘墙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同情抑或是怜悯存在了,所有人都被彻底激发出了身体中是兽性,想尽一切办法杀掉眼前可以看到的敌人。
毕竟堡中刑天军兵将们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作战,早已各个都是疲惫不堪了,早晨刚开战的时候,还能凭着一腔血勇坚持作战,但是打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被累垮了,隘墙上储备的那些守具到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已经耗光,刑天军的部众们只能靠着手中最后的兵刃和不断攀上隘墙的官军拼杀,到了这等地步之后,刑天军的伤亡便开始越来越大,不断有兵将被抢上隘墙的官兵捅死或者砍翻在隘墙上,整个隘墙上下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有官兵的也有刑天军部众的,大雨淋下与鲜血汇聚在一起,又汇成红色的小溪顺着矮矮的隘墙奔流而下,整个土堡几乎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壕沟更是变成了一条血河。
一个连长哭着扑到刘耀本的身边,对刘耀本叫道:“营长!派预备队上吧!我的手下几乎要死光了!顶不住了!真是要顶不住了!”
刘耀本这会儿脸色更是显得苍白,但是身体依旧站在隘墙上站的笔直,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近卫了,几个近卫全部都被他赶上了隘墙,基本上也已经都战死在了隘墙上,就连那些新补充到各连的新兵们,这会儿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奋力和老兵们一起疯狂的在隘墙上阻挡着攻上隘墙的官军,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呼声。
刘耀本看了看这个连长,冷冷的说道:“预备队还不是动用的时候,你不是还活着吗?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去顶上好了!”
这个连长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对刘耀本问道:“营长还在等什么?难道非要等咱们死完了,才动用剩下的预备队吗?好!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
说罢之后他掉头便扑回到了他的战位上,带着剩下的不多的兵卒,和官军又厮杀在了一处,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年轻的还脸上带着一丝稚气的连长便在砍翻了一个官兵之后,被另外一个官兵一刀捅入到了小腹之中,他惨嚎一声丢了刀抱住了那个爬上隘墙的官兵便滚下了隘墙,死死的拖着那个官兵翻入到了充满了血水的壕沟之中,愣是临死也把那个官兵给活活的淹死在了壕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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