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牛中文 > 武侠修真 > 花千骨 > 68 在劫难逃

68 在劫难逃(1 / 1)

前面冰雪越来越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二人御剑低空飞行。悬崖百丈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冰窟和山洞。

一路上遇到的阵法和陷阱白子画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却始终不见一个妖魔,他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又说不清是什么。

低头叮嘱花千骨道:“小心一些,他们知道我们来了。”难免有一场恶战,但是花千骨如今道行也不弱了,况且有他在身边,正是历练的好机会,他倒是并不操心。

“就在那里了。”白子画闭目凝神,方圆百里之内每一个活物的气息他都清清楚楚。

二人从冰山上顺着冰壁飞下,半壁上有一个冰窟,花千骨刚收起剑往内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空,出现好大一个黑洞,洞里腾出熊熊火焰。她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却根本没办法漂浮而起,而是直往下面坠去,火焰瞬间将她吞噬。

“小骨!”

白子画大喝一声,只见她一下子摔倒在地,抱着腿拼命挣扎,似乎很疼的样子。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声音,大脑猛然一阵轰鸣,定睛再一看,自己好好的坐在冰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回事?洞呢?火呢?”花千骨在冰面上四处摸索着。

白子画立刻明白了,把她扶起来。

“看来这次来的是蓝羽灰,她精通幻术和摄魂术,擅于制造假象麻痹和伤害对手,哪怕是假的,如果你大脑相信了的话,身体也会受到相应损害。一定要时刻牢记,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排除杂念,严守心门,切勿被她有机可乘。”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花千骨心道还好上回太白山的时候蓝羽灰不在,不然她若是幻化成师父的样子,或者控制了自己的心神,怕是怎么都撑不住这么长时间。

勉强走了几步,只感觉浑身都是摔伤的痛楚还有灼烧的滚烫,但是又半点看不到伤痕。她揉揉自己太阳穴,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只是错觉而已。

好半天,终于疼痛和焦灼感褪去。刚准备进洞,突然四周布满了穿白衣的女子漂浮在空中。裙角飞扬,足足有上百个。各个面色苍白,犹如死尸,风雪中分外诡异。

花千骨退了两步,使劲揉揉眼睛:“这……这也是假的吧?”

“这个是真的。”

白子画话未落音,剑已出鞘。

白衣女子瞬间面目狰狞前仆后继的向他扑了过来,白子画横霜剑顿时光芒大震,周围女子接连化做烟消。

这时周围突然一阵迷离悦耳的铃声响起,花千骨感觉有些熟悉。

“是幻思铃,小骨,闭塞听识!”

“没关系师父,上回已经领教过这个铃的厉害了,不过我是无泪之人,对我不起作用。”

话虽如此,花千骨却发现眼前景色开始扭曲旋转了起来,身体也变得燥热无比。

白子画解释道:“幻思铃不仅仅能勾起人心底最悲痛的事,还能唤起其他情绪。”

花千骨迷惘的看着白子画,突然有紧紧抱住他的冲动。她知道师父从来都是最好看,但一直是遥远的,不容亵渎的,从未像现在这样魅惑,眉眼间甚至带一丝妖冶。让她心里仿佛有一千只小兔子在挠,好想一下把他扑倒,然后咬上几口吃掉哦!

铃声越来越急促,花千骨也越来越难受。她连忙盘坐于地,调气清心。白子画原本伸出手去想要过些法力给她支撑,刚触及她背却又立刻收了回来。

花千骨完全不适应身体这奇怪而陌生的反应,不由怒道:“使什么*门妖法?有本事出来跟我打!”

一个空灵的女声在周围轻笑回荡:“你们一男一女,我又能用这幻思铃使什么妖法,当然勾的是你们的欲咯!这冰天雪地的,我无聊等了你们那么久,不介意我看一场师徒**的活春宫吧?”

花千骨心头咯噔一下,不要啊!她可不想变色魔!

偷偷看了白子画一眼,却见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同时却也无甚作为,只是负手而立看着自己,脸色有些严肃。

糟了,师父不高兴了。

花千骨心里的那点**刚刚抬头就被吓了回去,努力默念清心咒。铃声仿佛渐渐小了远了,那团若有似无缠着自己的红气也淡了去。

白子画还算满意的微微颔首,他的确可以帮助小骨不用那么难熬,但是绪由心生,她必须学会自己去克服,这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考验。断绝七情六欲,就算是仙也很难做到,换做常人更是早就失去理智,而小骨只受这么一点影响,不枉费他多年教导。

蓝羽灰简直不敢相信作为神器的幻思铃,居然对这两人都不起作用。白子画也就罢了,早就听闻他乃仙界最无情无欲之人,可是没想到连他徒弟也不受蛊惑。她哪里又知道,花千骨何尝没有那个想要一亲芳泽的心思,只是害怕师父害怕到完全不敢有半分忤逆和亵渎罢了。

铃声渐渐停息,蓝羽灰这次换成让中了傀儡术的崂山派弟子去攻击,白子画和花千骨果然受掣肘,等白子画解了众人所中之术再回头一看,花千骨居然不知所踪!

“师父!”花千骨惊的魂都没了,只看见一个红衣的人瞬间在师父身后出现,却竟然是杀阡陌。

“不要!”

一切发生得太快,杀阡陌手中的悯生剑陡然发出万丈光芒,瞬间穿过了师父的胸膛,而师父迅速回手一剑,同样刺穿了杀阡陌的腹部。二人急速往下面悬崖坠了下去。

花千骨吓得魂飞魄散之际根本就来不及再多想任何事情,二话不说就跟着也跳了下去。

这冰崖虽然高耸入云,却还不至于下落了这半天还不到底。花千骨在半空中心急如焚,却见周遭云层不断向上升去。身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暖和,冰雪渐渐消失不见,眼前逐渐有了绿意。

待落到底时,天已然全黑,圆月高挂当空,周围变作一片青山绿水,犹如人间仙境。

花千骨拔出断念剑,往手上用力一割,血流如注。可是周围景色依旧没有改变,心中更加慌乱,不再去管这周围是真实还是幻境,只想赶快找到白子画。

拔腿狂奔起来,一面高声大喊着:“师父,师父——”四下惊起一阵鸟兽,却始终没瞧见白子画或者是杀阡陌的身影。

她转了半天,知道自己上了当,迷了路,御剑使劲往上飞,可是圆月当空,哪里有半点风霜冰雪。

糟了,和师父走散了!

花千骨静下心来想观微找找师父在哪,可是似乎被什么屏蔽掉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半空中飞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月光清辉下犹如水晶一般。湖中开满了荷花,几只仙鹤低低的贴着水面飞行。

突然听到一阵水花四溅声,花千骨低头一看愣住了,一个妖冶的长发女子从水底钻了出来,在月光下打开双臂,顿时天地间的颜色全部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花千骨再定睛一看,惊讶的捂嘴了嘴巴。那女子睫毛幽长浓密,如同一层幔纱,遮住犹若黑珍珠一样闪闪发光的眸子。白得透明的肌肤上布满细碎的鱼鳞,臂上的鱼鳍犹若舞动的蝶翅,薄薄脆脆,晶亮剔透,似乎一碰即碎。女子仰天对月长啸,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却是花千骨此生所听到过的优美动听的极致,瞬间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穿通了一样。

水花再次四溅,女子从水中鱼跃而起,圆月映衬下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她的身体下方,居然不折不扣是一条鱼尾。

“美、美人鱼!”

花千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犹若银丝一般向自己激射而来的水柱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幻觉。

美人鱼的身影飞快在空中幻化成无数多个,手中挥舞着巨型三刃的海神叉向她攻了过来。

花千骨发现自己的五行术不知道为何竟然使不出来,似乎这个虚幻的空间整个都布满了结界。

“你就是蓝羽灰?你居然……”居然是条美人鱼!

“是啊。”蓝羽灰笑望着她,声音空灵梦幻得不像话。

“是不是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你叫花千骨是吧,白子画的徒弟?早就有听云翳他们说起过你,不过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

蓝羽灰擅长的是幻术,法术什么的并不厉害。花千骨的剑法突飞猛进,勉强和她打个平手,望着周围一张张相同的脸,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她。

心头越来越焦急不安,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虽然知道杀阡陌不可能在这,刚刚看见的一定是幻象,只是蓝羽灰为了分开她和师父的把戏罢了,但是难免还是分心错乱。

“我师父呢?”

“你师父?大概被单春秋他们收进卜元鼎去了吧,现在说不定已经化成飞灰了。几人之中我道行最浅,所以就被派来负责对付你咯!”

“你胡说!”花千骨顿时慌了手脚,她师父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住。她明知道蓝羽灰故意扰乱她心智,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害怕担忧起来。

糖宝一早就醒了过来,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只是无论如何在花千骨耳边狂呼乱叫,又抓又咬,从她坠入幻境的那一刻起,就一切都听不到了,他们好像被隔绝在两个世界一样。糖宝见她在幻象中越陷越深,跳不出来,便知道要大事不妙。

花千骨咬咬牙,心想我只要制住了你,就不信破不了这幻境!

说着断念剑出,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攻了过去,剑谱上的剑招被她演绎得出神入化。

狠咬嘴唇,强自镇定,目光烁亮,大脑逐渐清明,很快便看穿了蓝羽灰的真身。飞剑瞬间斩碎她的幻影,划过她的臂弯,刮下好几片鳞片来。蓝羽灰一受伤,顿时西北部的天空竟然开始出现塌陷,露出昏黄混沌的一块。

蓝羽灰越战越吃力,心道这小丫头竟然如此厉害。

花千骨伸出手去想点她穴道,无奈她身子滑得跟泥鳅一样,绕着她缠绕旋转,鱼尾狠狠的从后面打在她背上。

花千骨忍住剧痛,反手一剑正要刺去,却看见眼前的人突然变作了白子画。心下一惊,虽明知道那是迷惑人的幻象,剑还是不由自主硬生生停了下来。

蓝羽灰趁着她一恍神,手肘处突然长出一根细长的绿色染满剧毒的鱼刺,直往她胸前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待花千骨反应过来,从天边已飞掠而下一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虽然有真气护身,鱼刺还是扎了一点点进前面人的身体里面,顿时黑色的血便流了出来。

“师父!”

花千骨整个吓傻了,慌忙扶住眼前身形不稳的白衣男子。

蓝羽灰哈哈大笑起来,幻化回原本模样:“真是太有趣了,你明知道我这个白子画是假的,居然还是下不了手!”

“师父!师父!”花千骨望着地上男子的脸越发苍白无血色,慌忙出手点了他周身几大穴道,颤抖着掏出回清丹手忙脚乱的喂给他吃。

“别白费心机了,那不是普通的毒,是由卜元鼎炼制出来的,没有任何解药。妖魔神仙,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就算是他白子画,也无济于事。”

看着眼前的人周身的银光在逐渐减弱,花千骨知道她所言不假。

蓝羽灰的海神叉直指着她:“起来啊,替你师父报仇。”

花千骨早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看不到了,俯下身去,用力的替白子画吸起毒来。

蓝羽灰皱起眉头:“你傻了么?我说那是卜元鼎的毒你没听见么?还是你想跟你师父一起死?”

花千骨嘴唇颤抖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的直愣愣盯着白子画,好像疯了一般,面上表情叫蓝羽灰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师父的,师父,你快起来啊!

蓝羽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其实只想杀白子画的,你……罢了,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长叉一挥,便往花千骨劈了下去,花千骨只顾着替白子画吸毒,不闪也不避。

却听到“乓”的一下,清音一指,蓝羽灰的长叉被弹了开去。

一人从西北部天空的破损处飞临而入,白衣翩然,竟然又是白子画。

“小骨!”白子画见花千骨此刻正抱着一个细小精致的银瓶喝着什么,嘴角鲜血直涌,一甩袖将瓶子打翻在地。

这幻境是蓝羽灰用卜元鼎炼化而出,他虽心能感应到她,却久久找不到入口进来,急得也是方寸大乱。

花千骨掉了手中银瓶,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他,怎么又有一个师父?

白子画从未见过她如此呆滞绝望的眼神,心头一疼,扶住她身子。

花千骨伸手摸摸他的脸,再伸手去摸脚边中了毒的那个白子画,却已然碎做点点光晕。

“师……师父……”她呢喃两声,猛的喷出一口黑血来,摊倒在她怀里。

她以为他死了,她以为她把他给害死了!

白子画运功又要替她吸毒。

花千骨慌忙的摇头,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不可以,师父!这是卜元鼎的毒!你化解不了的!”

白子画哪管这许多,二话不说将她抓了回来,点了穴道,手指轻点她眉心,将她的毒尽数吸了出来。仅凭她的道行,再迟疑个半刻,小命怕就保不住了。

蓝羽灰暗不做声的站在一旁,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趁着白子画分身乏术,陡然间将幻境抽回,顿时周围时空混沌模糊犹如糨糊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

“糟了!”糖宝大叫不妙,看着周围的树木星辰花鸟湖泊全部犹如折纸一样变成了平面的被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吸了进去。

“骨头撑住啊,我去搬救兵。”糖宝说着拼着命的摆脱了引力和束缚,只来得及化作一道绿色的光,向外面的冰雪飞了出去,瞬间消失不见。

而白子画抱着花千骨一起被吸入卜元鼎之中。

蓝羽灰在冰上鱼尾一甩,身子妖冶的扭动着。

“白子画,虽然我的幻术对你毫无作用,不过却困得住你的小徒弟。上次你受我所拦,却急着赶去太白山没有杀我放了我走,就是你最大的失误。我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制得住你长留上仙,不过你身中剧毒又被困在鼎中,我剧毒一时三刻毒不死你,三味真火也能烧死你,就不信你不化作飞灰!”

花千骨只觉得腑脏灼烧剧痛难忍,四肢被周围的空气拉扯着像要断裂。四周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又一片耀眼刺目的红色和热浪席卷而来。巨大的压力挤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身体的每一寸似乎要被撕裂,又似要被压成粉碎。

“师父!”

她无比慌乱的四处摸索。师父不会出事的!师父不会出事的!这一切都是幻境!

突然一团银光伴随着清风扑面而来,一双温暖而熟悉的臂膀将她拉扯到怀中。

“师父!”花千骨快要哭出来,努力的向那银光靠拢,紧紧的抱住他死也不肯放开。

白子画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是苍白得有些吓人。

一面运功压制身体里的毒,一面环住花千骨,保护她丝毫不受卜元鼎的炼化所伤。

花千骨知道他们情况危机,被关在卜元鼎内,师父还代她中了剧毒,若再拖下去两人都要化做灰烬了。

“师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花千骨声音颤抖,恨不得立刻就死在当场,只要别再让师父受这些罪过。

白子画摇头,紧紧的将蜷缩在一团的小小她抱在怀里。烈焰焚身,他的银色光护越来越小,毒也逐渐侵蚀他的仙身,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得住几时。

“师父大劫已至,怪不得你。只是若不是太过自负,带你前来,你也不会被我拖累。你将全身真气凝聚丹田,为师助你出鼎。”

“我不要!我不要!”花千骨使劲挣扎起来,拼了命的胡乱踢打。她知道师父想全力一击舍身救她。她才不要!大不了就死在这鼎里!

“小骨!”白子画用力抱住她,身子因内外剧烈的疼痛而微微开始有些颤抖。

“听师父的话!”这卜元鼎乃是神器,若再拖上个一时半刻,他内力尽失,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了。

花千骨在他的护罩下依旧感觉到如此窒息和痛苦,可见师父有多难受。她想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替他多挡住一些灼烧,却被他牢牢禁锢。用最后一点力量,企图给她支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感觉到白子画所有的力量在往自己身上凝集,然后白子画慢慢放开了手,花千骨缓缓向上升去,而他却渐渐往火焰的更深处下沉。花千骨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身上的光华却越来越盛,直往上飞去。

她就那样看着白子画离自己越来越远,孩子一样拼命挣扎哭喊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师父死在一起!”

白子画身子一震,轻叹一声。双掌合拢,犹如端坐莲台,准备用最后的力量封印了卜元鼎。

花千骨眼看着白子画身体就要散做颗粒状,幻化成千万道光束。

无法承受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身体瞬间变成玻璃一般透明,再一眨眼又变回原样。俯仰之间,眉间出现一枚奇怪的印记,瞳孔瞬间变成了紫色,里面一层又一层,环环反顾,森罗万象。

白子画大骇,见她飞速朝自己飞来,双手合拢环抱,自己几乎被撕裂的身体又一点点重整拼合,生命力也一点点回流。

“你竟然是……”白子画受不住的一口鲜血喷出。

见二人突然间流星般从卜元鼎里冲天而出,蓝羽灰也口吐鲜血连连退了几步,大惊失色。

不可能!怎么可能!白子画明明已经中了这么严重的毒!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功力!

花千骨跪在冰雪之上,从身后抱住他,如白鹤泣血哀鸣,悲戚到可以把人心击个粉碎。蓝羽灰两耳轰鸣作响,鲜血直流,身子无力的瘫软下去。连白子画也不由胸口一痛。

“小骨!”白子画看着她如此悲伤绝望的模样,用尽力气大喝一声。

花千骨呆住了,光芒消失,瞬间回复成本来模样。

“师父,师父!你没死?”

“我没死……”白子画无力的摇摇头,怪不得自己算不出她的命数,罢了罢了。

花千骨想对他笑一笑,可是面部的肌肉早吓得僵硬了,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了。只是紧握着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自己就失去他了,他让自己怎么办?

“小心!”白子画用力的拉开她,蓝羽灰的海神叉瞬间击破冰面。

“师父!”花千骨见白子画口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那乌红的颜色,刺痛得她快要流出泪来。

“你以为你们出得了卜元鼎就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蓝羽灰不断进攻,花千骨御起断念仓促应战,手依旧还不住的颤抖着,心停留在差点失去师父的恐慌里久久无法平复。

风雪越下越大,蓝羽灰不时钻入冰里,在冰中游动竟然跟在水中一样来去自如。

花千骨挂心着白子画,见周围又出现了许多跟刚刚一样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白子画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御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白子画越来越危险,伤口越来越多,花千骨什么也顾不上了,迎着蓝羽灰的海神叉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三叉两边的利刃,中间长的已直抵自己眉间。满手是血,手上的鲜血顺着钢叉流下,叉开始被腐蚀变成绿色。

花千骨大喝一声,用起所有内力,硬生生把叉头掰断。

蓝羽灰心头一惊,迅速钻进了冰里。却见花千骨手疾眼快,寻着声音,把叉子用力往冰壁里刺了进去。

一声惨叫,冰面裂开,蓝羽灰的尾巴被她牢牢钉在了冰上,疼痛难忍,左右扭动着。

花千骨连忙回身扶起白子画,御剑从那些水母妖化的女子攻击中突围而出。

也不知道飞了多远,到处都是茫茫冰原,一眼看不见尽头,花千骨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波又一波的妖魔涌出来。花千骨经不住他们的车轮战,还要护着白子画早已是精疲力竭。

再无力御剑飞行了,只能藏匿在峡谷中,负着白子画的身子一点点往前艰难的步行。

白子画伏在她背上,血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喷,好像怎么吐也吐不完似的。

花千骨的背襟和领口全都被染红了,也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师父!你撑住啊!师父……”花千骨颤抖着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小小的她才过了白子画一半的高度,艰难的背着他往前走,几乎算得上是爬行了。

看着白雪上一滴又一滴的血,她心痛得快要窒息。不知道走了多远,白子画已完全陷入昏迷当中。

花千骨脚一滑,二人从雪坡上滚了下去。花千骨头晕眼花踉跄的爬起来,跑过去紧紧的抱住白子画的身子,拼命的往他身体里输着内力。

“师父!你醒过来啊!”花千骨的手触摸着他冰凉的脸,仿佛死尸一样。

白子画迷蒙中闻到面前散发异香的血腥味,抓住花千骨的手放到了嘴里。

花千骨反应过来。

“血?要血是么?”花千骨把伤口放到白子画唇边,用力挤压,鲜血一滴又一滴的流进他口中。

白子画只觉得喉头一热,身体恢复了一点点知觉。用力的睁开眼睛,见到花千骨惊喜若狂的看着他。

“小骨?”

“师父,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长留,我们回绝情殿!”花千骨紧咬牙关,用力的背他起身。

白子画抬头只望见漫天的风雪,如此瘦小的身躯,怎么负得动自己。

“小骨……”他用力想自己站起来,却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

花千骨一步一个脚印跋涉在风雪中,没有真气抵御防身,眉毛头发全部都冻住了,睫毛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霜。

“师父!你不要睡!你跟我说说话!我们马上就到长留山了,一回去小骨就给你做很多好吃的。我们吃热腾腾的芦荟罗汉斋?不然就吃清蒸鲈鱼,苦煎鹅掌汤?不对,师父是吃素的,那我们吃你最喜欢的桃花羹好不好?”

“师父!答应我一声!小骨跟你保证,回去之后再也不偷懒了,每天早起早睡,认真练剑,认真修行。不给你惹麻烦,也不惹世尊生气。我们还说好下月再回我家的小房子去看看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师父,你回答我,回去之后小骨认真学下棋,以后每天陪你下。还有师父,我把你书房你最喜欢的水晶砚台给打碎了,后来那个是我求了墨仙好久,他又重新照样子做的,师父你起来骂我啊……”

花千骨一边辛苦跋涉,一边抽泣哭诉。她不要,她不要世界那么安静。她好怕,好怕师父就这样再也没有声音了。

“小骨……”白子画虚弱的睁开眼睛,又咳了一口血出来,“放我下来,你赶快走。”

“我不要!小骨死也不会丢下师父的!”都是因为她,师父才会中毒!

白子画拼着命的用力推开她,自己跌倒在雪地上。花千骨慌忙的扶他起来:“师父你怎么样?”想到什么,又拔出剑往腕上用力一割,鲜血滚滚涌出,悉数喂进白子画嘴里。

白子画无力推拒,更无法抵抗那种奇异诱惑的香味,只能靠血暂时抑制住毒性。

“我看你们这次还能往哪里跑!”

蓝羽灰出现在对面冰崖上,尾巴上的伤口只经过粗略处理,还不时渗出血来。

花千骨手握断念,将白子画护在身后,忆及师父交给她的**水月,只需剑招,不需要用到什么内力,将蓝羽灰和那些白色妖魔的攻击一波一波阻拦在外。

其间蓝羽灰不断的妄图用幻象迷惑她。无奈花千骨铁了心一般,绝望中反而越发沉着冷静,竟叫她丝毫没有可趁之机。

可是花千骨浑身伤痕越来越多,也快要支持不住了。蓝羽灰尾巴一扫,无数冰凌直向她射去。花千骨一一用剑打飞,踉跄退了几步,却被人在身后扶住,抬起头来一看,却是面无血色的白子画。两人双目对望,心下皆是一片释然。

突然天空一阵绿光划过。

“骨头娘亲!我来救你来了!”糖宝在花千骨头上安全着路,形成一阵烁亮的光壁,将她和白子画二人都包裹其中。

同时周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多名戴着恶鬼面具的黑衣人,在风雪中分外扎眼。

“你们是何人?”蓝羽灰心头一惊,这周围阵法密布,天罗地网,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为首的绿衣女子身材高大,淡淡扫她一眼。

“阁主之命,速将那二人带走。其他妖魔,格杀勿论。”说着单手一挥,身后十多名黑衣人,立刻以诡异的身形和步伐,不到片刻便将众多女妖斩杀,而且皆是单手捏碎下颚,一击毙命。

蓝羽灰妄图使用摄魂术,心念至处,却发现这十多个人就像是没有大脑的死人一般,半点思想的波动起伏都寻不着。

蓝羽灰知道遇上敌手,再加上自己也受伤不轻,只好走为上计。

绿衣女子见她身子一溜便往冰里遁走,大声喝道:“想跑哪那么容易,卜元鼎给我留下!”

大脚使劲一跺,顿时冰面开始强烈的震动。她上前几步,手往冰上一叉便是一个窟窿,再抽出来时,正掐着蓝羽灰的脖子把她硬从冰里拽了出来。

蓝羽灰被她拿住,犹如缺水的鱼儿在干旱的陆地上拼命扭动挣扎,鱼尾在空中狂甩。

绿衣女子厉声道:“你是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掏了你的心肺?”

蓝羽灰连连求饶,把卜元鼎从墟鼎中拿了出来,往空中用力抛去。

待绿衣女子拿到手中,她早已从冰中遁去。绿衣女子也不再追,走到花千骨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我什么事也没有,可是我师父……”

花千骨看着她半天,只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是异朽阁那名负责接待的女子。她又怎么会赶来救自己呢?她说阁主,这么说是异朽君让他们来的?这也对,糖宝本就是异朽阁的灵虫,这救兵应该是它请来的。

“谢谢姐姐及时相救……”

绿衣女子淡淡瞟她一眼:“不用说谢谢,异朽阁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到时自然会向你讨要报酬。”

花千骨使劲点头握住她的双手:“求你救救我师父,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绿衣女子看了一眼又已陷入昏睡的白子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卜元鼎炼的毒药,神仙也难救。

待花千骨悠悠转醒之时,惊异的发现居然已回到绝情殿自己的房间之中。

难道,这也是幻觉么?

“师父——”她一坐而起,环顾四周。

“千骨!你醒了!”轻水正端了一碗药进来,激动的把碗随手一放,扑到她身上,“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捏了捏她的脸:“你……真是轻水?”

“我是啊!我是轻水!”轻水紧覆住她双手,眼泪直在眼眶边打转,“你受伤不轻,尊上特别批准我上绝情殿来照顾你!”

“师父?我师父呢?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就没见他,好像是闭关去了,只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怎么可能?他伤那么重!”

“什么伤?尊上受伤了么?没有啊?他一切都好好的,只说你们去救人,虽然人救回来了,卜元鼎也夺回来了,但是你受了重伤,真气耗尽。”

花千骨愣住了,师父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还有异朽阁的人到哪里去了?是谁把他们送回来的?难道说师父的毒已经全解了?

“糖宝呢?糖宝到哪去了?”莫非太久没见,一回来就去落十一那了?

轻水茫然的摇摇头:“从你们回来就一直没见过它。”

花千骨震住了:“糖宝不见了?那我们怎么回来的?”

“你当时候昏迷不醒,尊上把你抱回来的,并差人叫了我过来料理你的伤势,然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看起来怎么样?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么?”

“就面色有些苍白,其他没什么了。千骨你们这次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轻水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花千骨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师父的毒解了没解呢?难道异朽阁已经把师父治好了,却把糖宝带走了作为救人的代价?不会的,不会的!

“我去找师父!”

花千骨拔腿往外跑,不顾轻水在身后的呼喊。来到后山白子画闭关的塔前,却怎么也进不去。

“师父——”她焦急的在外面喊。

“什么事?”白子画平淡无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像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

花千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你的毒?”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师父,弟子已经没大碍了,可是师父……”那么厉害的毒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了呢?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花千骨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师父,我们怎么回来的,糖宝又到哪去了?”

“糖宝在异朽阁,过些日子就回来,你别担心,好好养伤。还有两个月就是仙剑大会了。”

花千骨心里又是一惊,为什么这次要她参加,往年不是都不参加的么?上次仙剑大会的惨败她一直还记忆犹新。

“是,弟子定不辱师命……只是师父,你没有跟世尊儒尊还有大家说你中毒的事么?”

“不用了,免得他们担心。你快回去吧,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花千骨踌躇良久,心里始终不踏实,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躬身拜退。

她的伤没有大碍,毒素早已尽数被白子画吸出,不过都是些皮肉伤。多调理调理,吃点仙丹玉露,恢复得非常快。

中间落十一、朔风、清流等人来看过她几次。世尊和儒尊将她叫去问话,她也只得将师父中毒之事瞒了下来,只说师父正在闭关。

摩严和笙箫默等人皆知道白子画的功力,自然是不信他会受何损伤。

只是白子画这一眨眼闭关已半个多月了,花千骨不管是送去什么饭菜什么丹药他都不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跪在塔前低声唤他。

“师父,你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你一眼?”

“不用,你回去吧。”依旧是白子画清冷的声音传来。

花千骨不依,跪在塔前苦苦央求。心想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跪在这里陪着你。

清晨,门终于开了。白子画推门而出,依旧是美得不染尘埃,只是面上更多了一层冰霜。

花千骨听到响动睁开眼,抬头看见他差点喜极而泣,伸出手便紧紧环抱住了他的双腿,

“师父,我好担心你……”

白子画弯下腰,抚了抚她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走吧,咱们回去。”

“恩!”花千骨用力的点头,站起身子。恭顺的跟在他身后,太好了,师父真的没事,她总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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