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信心满满的穿上了夜行衣,又强自勒令还十分虚弱的崔天璇继续呆在魂牙之中。
再把自己打理妥当之后,听了听外间沒什么动静,就突兀地出现在了那张巨大的床上。
令九儿奇怪的是,她能感觉到外间应该是在白日里,可这屋子里却是一团漆黑。
透过隐约由缝隙处透进來的光亮,能够看得出,这里的一切还是保持着原來的样子。但是这房间却好像很久也沒人來过了,这叫九儿十分地诧异。
自己空间的时间与外边应该是差了三倍,即使自己在里边用了将近四五个月的时间,在此间也应该只有一个半月而已。想不明白,九儿也便不想了。
放眼看看四周围的情况,这杨弘罄倒真是狠绝,竟然用木条将四周的窗户门全部都钉死了。
九儿下了床,察觉到此处附近并沒有什么人,便放心來到了窗边。
从木条的缝隙处看出去,近前的小花园,因无人打理,花草肆意疯长,残枝败叶被寒风吹得四处飞扬,越发显出了几分诡异和凄凉。
这房间位置很好,视线所及正好能够看得到远远的山巅处那正要西陲的落日夕阳。
日子过得真是如流水一般,如今已经是初冬了。黄昏将近,满目的疮痍间,金色的夕阳像是红透了面颊的少女,那金黄色的边缘分明还透出了几许娇羞來,竟把晚霞也染成了金红色。显出了一种寂寥孤独的独特之美。
九儿也不再着急了,已经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再等等也是无妨。
她回头四顾,这屋中的摆设倒是沒什么变化,四颗斗大的夜明珠也还镶嵌在床柱之上,只是被锦缎遮盖,完全掩住了那柔和的光亮。
九儿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去看,竟然发现是那桎梏过她的锁链还在床脚处扔着。
九儿也不客气,发挥她“两光”的仓鼠本能,一股脑把屋中值钱的东西全都扫进了空间里。
干完了活儿,九儿再次用她超强的灵魂力感觉了下四周,起码方圆五百米之内除了几只耗子猫之外,沒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四周仍旧是一片静悄悄的,连一点动静都沒有。
九儿不禁有些纳闷,“这处地方莫不是被废弃了?”
想想也有可能,任谁发现面前的人突然间消失都会以为是遇到了鬼吧。更何况是一个做贼心虚的人。
想了想,九儿再不迟疑,在窗根处快速撒下了几颗种子,发动了异能,看着小苗顶歪了红砖墙。九儿轻轻的一推,那墙便塌了一个大洞。
钻出了房间,九儿四下里走了走。
却见这里不过是一处很大的庄园,当日那人推着自己观看的什么游廊荷池,什么梅园竹林,不过只是这个巨大庄园的其中一个很小的角落而已。如今因沒人照料,已有荒草长了起來,却是真的沒有什么人走动的样子。
九儿却也是不敢大意,还是十分小心地跃上了屋脊。向着远处观望起來。
这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杨弘罄还真是个王八蛋,竟然把她藏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竟是个山谷,四周皆是群山环绕,只有一条小径通向远方。也不知这是在哪里,只能先出了谷,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九儿恨极了杨弘罄,看看这里也沒什么人,便一间间地搜起了宝贝來,但凡是看得上眼的,全部都用箱子装了起來收进了空间,连那些奢华的家具都沒有放过。
她这番打劫下來,倒是收获颇丰。其间只在一处靠近大门的小院中看到了些许烛火的光芒,想來是看这院落的人吧。
九儿也不理会,径自跃出了庄园的高墙。
女人庆幸自己的空间就是个百宝箱,从边关回來的时候,她可是捡了不少的好马装进了空间里。
她远远的将自己的灵魂力放了出去,待发觉并沒什么危险之后,便果断从空间拉出了一匹宝马來,翻身上了马,便向着谷外疾驰而去。
逃亡之旅比女人想象之中要简单容易得多。一路无惊无险的一直待上了大路,辨清了方向。九儿才发现这里竟然离着长安城并不太远。只是位置比较隐蔽,常人发现不了而已。
九儿暗骂了句“混蛋!”打马來至了城门附近。
看着已然紧闭的城门,九儿迅速收起了宝马,不费吹灰之力跳过了城墙,避过了明显比平时多出数倍的守卫,急急向着安王府掠去……
一路之上,九儿当真是震惊非常。
看來那男人所言非虚,此次宫廷之乱真的是十分惨烈。
随处可见倒塌的房屋和被毁坏的残垣断壁。九儿都能够想见当时城中的战况是如何得激烈和混乱。
京城之中的防卫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尤其是安王府正处于京都的内城部分,正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的府邸集中之处,更是戒备森严,难以靠近。
九儿小心翼翼左闪右避,跟那些巡逻兵玩着捉迷藏。看着如今各处都加强的戒备和守卫,突然就觉得沒來由的沮丧和慌张。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极其紧张和肃穆的气氛。让女人越发对家中的情形担心起來。
九儿如今根本无心城中的情形。她归心似箭,干脆便用灵魂力包裹了身体,风系异能运到了极致,如飞一般掠过,只在空气之中留下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令一个巡城的虎贲中郎将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沒等到府门前,九儿就险些被自己的所见吓得昏死了过去。
眼前所见,安王府门前,两个巨大的白色大灯笼明晃晃地挂着。门头上的白色幔帐和黑色的挽联扎得九儿眼冒金星,几乎跪倒在地上。
她紧紧将拳头咬在了嘴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呜咽出声。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她手上已经被咬出了鲜血也是混若不觉。
许久许久,女人才强压下心中的绞痛与不适,步履蹒跚地绕过了门前的护卫,鬼魅一般潜进了前院。
九儿此时感觉自己已变作了一具游魂,已经沒有了丁点的思维和力气。
她一路痛悔自己的马虎,心中剧痛,竟有些跌跌撞撞地站立不稳。
远远地,便看见月色中凄凄惨惨,装饰成了一片雪白的前院儿大院子。到处都是雪白的幔帐和黑色的丧旗,各种纸扎堆满了院落的各个角落。
九儿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却在一遍遍扫视着四周这些可怕的装饰。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女人的神经,让她连走进正堂的勇气和力气也都沒有了。
九儿的脑中已是一片得空白,她从來也沒想过,若是自己沒有了杨煜要怎样去生活?若是沒有了这个男人她还要不要继续活着?
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里。在那么长久的孤独之后,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温暖和疼爱,给了她所有女人都向往的幸福生活。
他让她幸福的活在男人温柔宠溺的海洋里,让她忘却了曾经离群索居的那些痛苦和绝望。如今,她实在无法想象让她重回那样寂寥孤独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九儿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强忍着想要痛哭出声的冲动。她下意识的就想要用这种方式來惩罚自己。好似这样才能够帮男人弥补她的亏欠。
现在对自己的托大和自负,女人唯有极度得痛悔和绝望。
为什么自己不听男人的话,一定要去什么威王妃的寿宴?为什么自己不在逃脱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來看看?为什么待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才想起要回到男人的身边?……
九儿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前院,寸步难进。突然间便软软躺了下去,心里只想着“就这么死了也好,起码又能够和他在一起……”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在了耳边:“王妃?是王妃回來了吗?”
那声音颤抖着,明显带有一丝忐忑和畏惧。
九儿栖栖遑遑的在一片混沌的思绪里挣扎着,拉扯着。根本无能醒來。
她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已有了一心求死的冲动。直到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拉扯着自己才慢慢的回过神來。
她眼无焦距般扫着面前这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久久的才听出那男人焦急的一张一合的口中说的话竟然是:“安王还沒死,快去救救安王。”
九儿的眼睛瞬间便有了神采,她一把抓住了男子的大手,冰冷的血液好似重新有了温度:“你说什么?安王还活着?你沒骗我?!”
那人被九儿捏得一阵骨痛,却不敢声张。左右瞧了瞧,拉起了跌跌撞撞的九儿便向着一边的耳房走去。
直到这时,九儿才终于是发现了异状。
这前院竟连个守夜的人都沒有。根本不像家主死去的模样。完全是个空院子。想到此,这才很快镇定了下來,跟着男人來到了耳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