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知道吗?那一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和向东结婚了,当他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的时候,我还骂他说得不够诚心,不够快。如果我知道那、是条死亡之路,我怎么样也不会要求去那么远的地方。”
“车子被山石砸中的时候,向东满头是血,却还是冲我笑,他说: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你知道的,他一直是没个正经的,我以为,他真的没事。后来,他还跟我讲笑话,讲了整整一个晚上,只是担心我害怕。”
“救援的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们从泥石堆里扒出了我们,我高兴坏了,摇着向东的手,开心的大叫:我们还活着。到那个时候,我才看清向东的脸,呜……呜呜……”
似乎说不下去,心心号嚎大哭,哭声令人侧目不已,纤纤劝她不要再说,她却只是摇头,伸手紧紧攥着脖子上的心形项链。
纤纤也泪眼模糊,哽咽不成语,却还是劝道:“心心姐,都过去了,过去了。”
心心不依,仿佛她未说完的话,有多么的重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旧固执的扯下那项链,放在了纤纤的手里。纤纤似乎有些明白心心的意思了,轻轻的剥开那心形,里面露出两张照片,只一眼,纤纤的眼前便一片模糊。
不忍再看,纤纤将项链哆嗦着交给了夏曦辰,当夏曦辰看清项链中的人脸时,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心形的一半,是微笑的心心的脸,而另一半里的照片,甚至称不得是人形,只是一脸的血肉模糊。
但夏曦辰却从那双浓眉中,判断出那人是向东,照片中的向东,半边脑袋都塌了下去,头顶上破了一个大窟窿。
他猜到了一切,发生事故的时候,向东其实已经了重伤,但为了安抚心心,他强撑着一口气,直到救援人来的到来,但是,他却再也没能醒过来。也许,他那夜能拼着最后一口气,为心心讲出那么多笑话,是因为他明白,那也许是他最后和心心相处的时间了,他想让心心记着那夜的故事,微笑着面对生活与一切困苦。
这一刻,就连夏曦辰也鼻头微酸,印象中,那个阳光健朗的向东,一直是嘻皮笑脸的,可没有想到,面对生死的决择,他竟然挑战了人体的极限,他不但陪着心心度过了最恐怖的一夜,更是坚持陪在心心身边十年之久。虽然他甚至不能跟心心说上一句话,可是,只在他还活着,对心心来说,就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心心仍旧在哭着,只是嗓子吵哑得再也没有平时的清透,纤纤也哭成了泪人,感动于心心和向东的爱情,从没有交过男朋友的她,竟然不知道,人世间,竟还有如此纯粹的爱情,在生死之间,为最后的人点燃那盏希望之灯。
直到多年后,纤纤不经意的问起心心为何要留下那张血淋淋的照片,心心的回答却是:每当我看到那张照片,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温暖,它让我明白,这个世上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用生命在守护着我,是那张照片让我勇敢的活了下来,否则,我想我早就撑不下去。
纤纤的身体毕竟还很虚弱,夏曦辰没有允许她在医院呆太久的时间,只是答应她每天可以去心心家看望心心,花水湖的房子楼下其实就是心心的家,只是平时,夏曦辰从不允许她出门而已。
知道这已是夏曦辰的极致,纤纤也没有再过分要求,毕竟这对她来说,已是很难得了。苗爸苗妈终于来了,向东的爸爸向中天,也柱着拐仗赶了过来,历经沧桑的老人,在得知向东的死讯后,一度陷入昏迷,弄得大家又一阵手忙脚乱。
夏曦辰见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提出让纤纤先回家,Alex留下来帮着处理一切。纤纤也明白夏曦辰的好意,于是点点头决定听他的建议,先回家休息。二人刚走到医院门口,便被一阵闪光灯刺痛双眼。
夏曦辰紧张的将纤纤护在身后,大吼:“你们干什么?”
守在医院门口各路记者,蜂拥而上,片刻就将纤纤和夏曦辰围了个严严实实。不过,这一次,夏曦辰这个博天集团的总经理,俨然成了众人忽视的对象。
“夏太太,请问您对最近的新闻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夏太子,请问您今天为什么来医院?”
“夏太太,对于您母亲当年的事,您有什么看法?”
“夏太太…………”
夏太太,这个称呼对纤纤来说太陌生,但对那些记者的提问,纤纤却是一问三不知的只摇头,任是他们再怎么折腾,她也不理不答。夏曦辰投给纤纤一记赞许的眼光,示意她表现不错。
直到一个人突然又问:“请问,夏先生夏太太,你们来医院是治什么病?我猜你们一定是看妇科吧?是不是夏太太因为童年时候的事情影响,所以不能怀孕?”
终于,纤纤只觉脑中血脉喷张,她愤怒的扭头,看向那发问的记者,咬牙道:“关你P事?我能不能生是我的事,用不着告诉你。”
这是纤纤第一次爆粗口,而且是很直接的当面喷人,那些记者似乎被打了鸡血,一听纤纤开骂,不但不生气,反而又是一阵兴奋,甚至给纤纤拍了无数的‘特写’,纤纤不介意这些,但却不想再见到这群人,于是扭头看着夏曦辰说:“带我回家。”
“好。”淡淡一声,却仿佛能瞬间平复心境,纤纤终于主动拉住了夏曦辰的手,跟在他身后,齐齐挤出重围,逃回他们的车里。当车子开出很远很远,纤纤方才惊觉原来自己胆子并不小,只是自己从来不自信。
因为有记者跟踪,去哪里,都不会安全,所以,夏曦辰直接将纤纤带回了夏家,林婉如看到他俩先是一愣,末了竟然还有些激动。
“曦辰,你怎么回来了?”
夏曦辰没有看她,只说:“妈,我先送纤纤回房。”
虽然很失望,但看到纤纤面色不好,看在孙子的份上,林婉如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夏曦辰扶纤纤上楼的动作,觉得突然那么刺眼。
追上几步,想跟夏曦辰再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闭了嘴,有些事,早一天,晚一天,其实也差不多。
进了房,夏曦辰本想下楼同母亲说会儿话,虽然他对母亲很没礼貌,但却不代表他心里不重视她。但,看到纤纤一脸苍白,夏曦辰终于还是选择先留下。
“怎么了?”他问。
“你说,那些记者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呢?为什么她们总是抓着我不放?”没有哭,只是很平静的问着,但夏曦辰心里却是一声叹息:离开我,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但,我不会让你离开。
“别想太多,既然都发生了,就坦然面对,何必介意别人说什么?”
“一个人说我,两个人说我,甚至十个人说我,我都不会介意,可现在是多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吧,甚至更多,她们都在背后骂我,我能不介意吗?”纤纤沮丧的说着,却是十足的没有底气。
“没那么糟,八卦新闻就是这样的,时间一长,没有人会记住,更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外人。”夏曦辰中肯的分析着情势,但纤纤却听得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
纤纤沉默了,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夏曦辰也没有问她,只是安静的陪她坐着,似乎也在等着她开口。
终于,纤纤鼓起了勇气,小声的问了出口:“我想知道一切,关天你前妻,关天那天的那个女人,还有关于那些新闻。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没有联系,不可能,我虽然没本事,但并不是没脑子。我不想以后只有挨打的份,我不想到最后,我连自己为什么被遭遇不公也不明白。”
夏曦辰抽出一支烟,刚打算点燃,忽然想起纤纤有身孕,于是又缓缓放了下来,他并不想瞒纤纤什么,事实上,他更明白,纤纤所遭受的这一切,多数与他有关,但是,他却并不想在纤纤的面前提薇薇。
思量再三,他选择从侧面回答她一些问题的关键:“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Iris,我和她的关系,说起来有点复杂。如果非要总结成一句话,我想应该称她为我前女友,在薇薇之前的那一个。我也是见到她才肯定,最近的这些新闻都是她搞出来的,理由,我想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她故意伤害你,是因为他以为我喜欢你,想让我看清那些中伤的事情后,抛弃你。”
这可能是夏曦辰对纤纤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纤纤委屈的问:“可你根本不喜欢我,她怎么可以都不搞清楚事实就这样做?”
“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我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再弄出些事情来,但,保护你的能力,我还有。”
这不算承诺的保证,在纤纤心里其实并没有落下什么痕迹,她只是无语望天,咬牙说道:“夏曦辰,你眼光真差,这样的女人,你都能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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