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童大学士回乡省亲,硬是要跟咱们同路。卑职拒绝多次,但是奈何童大学士脸皮太厚,甩不掉。”蒙洛说地正儿八经,却是一脸无奈。
秋桐这这会子抿了抿嘴,是在是忍不住心底的笑意了,便畅然笑出了声。
苏郁郁突然觉得,多了这么个奇葩跟着,说不定路途上也不会那么无聊。于是抬眸看向南宫寂珏,想征得他的同意。
半晌,南宫寂珏缓声道:“同路也行,本少爷不介意多个书童。童大学士以为如何?”
“书童……”童桑榆眼眸转了几圈,似乎微微有些犹豫。
“此去江南数千里路,若是徒步,可能得走上一年半载。若是沿途乘车,就按每天二两银子来算,这也得……”苏郁郁抬眸望天,手上默默掐算着,半天也没能算出个具体数值来。
“好,书童就书童!”童桑榆笑眯眯地,答应地倒是爽快。
租车要花费多少银子,他心中早就一清二楚。
时间差不多了。
南宫寂珏勾了勾唇角,身形款款地上了马车。
待几人全都落座之后,童桑榆正要踏上台阶,忽然被蒙洛抬手制止住。
蒙洛将肩头的包袱解下来,径直扔到了童桑榆身上。
道:“既然你是少爷的书童,那么这些东西,自然该你拿着。”
其实童桑榆跟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拿行李这种重活累活,自然是归他所有了。
可对于童桑榆来说,能节省下银子,还有车马坐着,还能有比这更加快意的事情吗?拿点包袱,又算的了什么,反正又不花钱。
童桑榆忙笑嘻嘻地接过了包袱,抱在了怀中,忙不迭地跳上车架,与蒙洛坐在了一处。
马车出了城门,一直往南驶去。
朝阳染红了东方的天际,为初晨的山林点染上了一层鎏金的外衣。小路两旁高大是树木渐次后退,山风吹开林间的薄雾,迎面而来。虽然带着一丝冷意,却又让人心神分外宁静。
一行大雁排空而过,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仿佛于苍穹之间,呼唤大地苏醒的声音。
“你不觉得,眼前这景色很美吗?”
童桑榆勾唇,将身体靠在了车壁上,蜷起一侧膝盖,将手撘在上面,一脸得意的笑道。
蒙洛皱了皱眉头,猛地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一声低喝,马儿自然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童桑榆倒也不以为意,他眯起眼睛,感受着秋风滑过脸庞的感觉。俊脸上荡漾的笑意不减,忽而扬起下颔,朗声吟诵道: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文人酸腐!”蒙洛斜睨了他一脸,皱着眉头不屑自语道。
对于蒙洛的鄙薄之声,童桑榆似乎全然不以为意。而是将脑袋也全然依靠在了厢壁上,微微晃了晃脑袋,笑意洒脱道:
“这样的气象,分明是天开地阔,哪来的酸腐。蒙洛大人,我觉得你舞刀弄剑之余,应该多读点诗。”
蒙洛只觉得耳边聒噪不已,侧了侧身子,尽量避开了他的身体。
然后拧着眉心,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下一秒便甩在了泥土里。一身低喝之后,马儿受痛倏地向前狂奔而去。
童桑榆毫无心理准备,触不及防地向后滑倒。
若不是手上及时抓住了蒙洛的衣袖,定然是要滚落下去的。
童桑榆拧巴着惊恐的俊脸,努力坐稳身体,可是扒住蒙洛胳膊的手,死死不肯放开。
“把你的手拿开!”蒙洛冷声道。
童桑榆抿紧嘴巴,拧着眉头,重重地摇了摇头,显得无比可怜。
“放——开——”蒙洛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鞭子,一字一顿,冷声道。
童桑榆见状,忙怂然地松开了手,目视前方,双手缓缓挪动到身下的车架木板上,然后紧紧抓住。
车外,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半晌,童桑榆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缓缓偏过头去,四下里看了看,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笑问道:“那个……蒙洛大人,昨晚那匹马去哪里了?”
蒙洛目不斜视,冷着脸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童桑榆忙闭紧了嘴巴,不再做声。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轻声缓缓问道:“我一直都有个问题。你们此次突然南下,到底是去做什么?”
还未听到回答,便看到蒙洛猛地侧目,甩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那抹眼神里,有一种来自寒潭的幽冷,让童桑榆浑身自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于是,他再次闭紧了嘴巴。
不过也就得了片刻的安闲,便看到童桑榆瘪了瘪嘴,晃了晃脑袋,又继续酝酿着他满腹的诗情去了。
车厢内。
南宫寂珏一贯地闭目养神。
苏郁郁和秋桐今日都是同样的穿着,乍一看去,倒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苏郁郁头上那只狐狸玉簪,显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秋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苏郁郁身旁,四下里看了看,轻声问道:“小姐,那个童桑榆,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你就当他是个话痨吧!”苏郁郁无奈道。
“可奴婢听着蒙洛大人的意思,心里有些害怕。您说,咱们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啊?”秋桐小心翼翼道。
苏郁郁瘪嘴道:“怕什么!天塌下来,这不有人替咱们顶着嘛!咱们不过是出门游个山玩个水,散散心罢了!”
“您就不去问问殿下吗?”秋桐努了努嘴指向某人。
“我愿意问,也得有人愿意说啊!”
说罢,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向某人的身上。
方才主仆二人一通嘀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声音都很小,却都又清晰地落入了南宫寂珏的耳中,毫不含糊。
南宫寂珏虽是闭目养神,但薄薄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可是,他仍旧没有开口。
车内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唉!套话作战,宣告失败……
突然,马车似乎压过什么东西,上下猛地颠簸了一下。秋桐忙伸手扒住了窗户,可苏郁郁只觉得后脊梁倏地一冷。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南宫寂珏,心头忽然慌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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