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遇见(1 / 1)

邵彤云原本还在得意的介绍首饰,但是说着说着,语速减缓,“二姐姐,没想到你的字还挺好看的。”上面一行行的簪花小楷,字迹干净、娟秀可人,不仅看起来赏心悦目,而且好似有了灵性一般,活色生香的。

仙蕙淡淡的笑,“是吗?”

这是前世里,自己为了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范儿,强逼着练了三年字,才练出来的成果。特别是……,琴姐儿和陆涧相继死去,自己郁郁寡欢,整天整天的窝在屋子里面练字,常常一直写到深夜不眠。

只有那样,心里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仙蕙不愿意再想下去,强制中断,指了一支浑圆无暇的南珠长簪,“这个真漂亮,简单,却大方,不比那些宝石逊色呢。”

“是。”邵彤云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失态,回神笑道:“我也很喜欢这支南珠簪子,平日里经常都戴着的。”压下心中的起伏情绪,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也要好好的练一练字,不能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比下去了。因为不服气,又补了一句,“这是去年我过生辰的时候,大郡王妃送的贺礼。”

大郡王妃?仙蕙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偏偏邵彤云有意炫耀,还在喋喋不休,“二姐姐,你还不清楚吧?大郡王妃的娘和我娘是亲姐妹,她们俩从小感情就极好。到了大郡王妃这一代,又只有几个兄弟,没有妹妹,所以她一直拿我当亲妹妹看待。”

呵呵,所以你们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一起来陷害我?!仙蕙心绪翻涌,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一声儿不吭,低头继续抄录首饰的名字。

邵彤云得意洋洋的说了半晌,不见对方应声,有点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假装没听见,肯定是心下吃味儿,嫉妒自己了。这么想着,复又得意起来,又打起兴趣介绍首饰,“这一对猫眼石的坠子……”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搞定。

仙蕙又誊抄了一份,然后道:“这一份誊抄的墨迹还没有干,我放在这儿了,留给荣太太看。”将起初的那份收起,“这份我拿走,回头首饰店的人送来东西好比对,免得记不住弄错了。”然后便起身告辞。

“二姐姐慢走。”邵彤云笑容温柔的送她出门,回了屋,一声嘲讽,“难道抄了的就都能打啊?想得倒是挺美的,白做梦!”

******

仙蕙一回东院,就被焦急的姐姐给抓住,“你去哪儿了?早起跟那慌脚虾似的,撂下一句话,人就蹿出去没影儿了。”嘴里责备,却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看看,冻得冰冰凉的。”

“不用捂。”仙蕙笑着躲开姐姐,领着她去了母亲屋里,先撵了丫头,然后拿出首饰名录递了过去,“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沈氏和明蕙一起瞧了瞧,面色吃惊。

“如何?”仙蕙抿嘴儿笑,“我厉害吧?”

明蕙惊诧道:“这么多?”一页一页往下翻,抬头问道:“她们……,居然肯耐着性子让你一样样的记?没为难你吧?”

仙蕙伸伸胳膊、伸伸腿儿,打趣道:“看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

明蕙“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沈氏却是眼里一片黯然之色。

明蕙瞅在眼里,不想母亲再继续伤感,朝妹妹问道:“你去办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胆子挺大,居然一个人就偷偷跑了。”

仙蕙淡淡道:“姐姐,我以前在家是做小女儿的,难免养得娇惯一些、好强,又贪心,仗着一点小聪明就自以为是,纯属天资顽劣罢了。”

明蕙心思一转,当即明白了妹妹的良苦用心,心里酸酸的,“我才是姐姐……”

“对,你是姐姐。”仙蕙打断她,“可你不仅是我的姐姐,还是邵家的长女,怎么能跟着一起不懂事?所以姐姐,往后我胡闹的时候,你千千万万不能跟着掺和,必要时还得喝斥我几句才行。”

明蕙不同意,“那怎么行?岂不是黑锅都让你一个人背了?坏人让你做,我躲在后头捡大便宜。”她不同意,“那我成什么人了?”

仙蕙却道:“姐姐,正因为我年纪小,偶尔任性一下,马马虎虎还说的过去。你都大了,难道还不懂事吗?若是我们都任性,岂不成了娘没有教导好女儿?到时候,不光姐姐落不是,就连娘都有了过错。”

“这……”明蕙想要辩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娘……”她急了,“你看仙蕙说的,都是一些什么歪理啊?我怎么能让妹妹去扮坏人?自己躲着呢。”

沈氏一眼不眨的看着小女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不仅遇事知道该怎样应对,还知道护着姐姐,可是……,自己心里却没办法高兴起来。但凡丈夫稍微有点良心,对自己的儿女稍微疼爱一点儿,小女儿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这是逼得她,不得不长大懂事啊。

“娘,你怎么又哭了?”仙蕙笑了笑,故作轻松,“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我们两姐妹你都心疼的,而且我是小女儿,平日里说不定还要偏心几分呢。”伸手拉了姐姐,“姐姐也一样疼我。”

“傻丫头……”明蕙眼圈儿微微红了。

沈氏搂了小女儿在怀里,哽咽道:“仙蕙,是娘连累你了。”

“好了,好了。”仙蕙窝在母亲怀里撒娇,“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未雨绸缪,不见得就真要去闹事啊。”不想再让母亲和姐姐难受,转而道:“首饰名录呢,我是想法子给抄回来了。可是现如今荣氏管着后宅,所有银子要过她的手,她肯定舍不得给咱们添东西的,更不用说添这么多了。”

这倒是真的,沈氏和明蕙都是神色一肃。

仙蕙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得想点法子才有可能办成。”

母子三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天。

仙蕙和明蕙回了屋,找了一双才做好的新靴子出来。明蕙一面包起靴子,一面担心问道:“等下,当真你自己一个人去?”

“嗯。”仙蕙点头,“这唱戏都分红脸和白脸,我跟姐姐总不能唱一样的,一人唱一样才好搭戏台子。”知道她这是不放心,笑了笑,“别担心,我就是去给爹送双靴子,又不是去杀人。”

明蕙心里当然紧张的很,在她看来,不管妹妹多泼辣、多大胆,终归都是妹妹。可是到了跟前儿,不愿意紧张兮兮的吓着妹妹,因而故作轻松,“行,今儿就让你逞一回能。”不放心的叮咛,“早去早回啊。”

“知道了。”仙蕙叫丫头进来提了包袱,撑上绿竹油伞,一路迎着风雪迤逦而去。

******

邵元亨生意做得很大,经常会和外面的官员客商来往,为免和后院女眷相撞,便把书房隔开设在花园附近。仙蕙前世便知道这个地方,但那时候只顾着和父亲冷战,陪着母亲一起怨恨,故而不曾来过,今儿这还是头一遭呢。

到了月洞门,往前便是九曲十八折的水上桥,桥的尽头就是书房了。

仙蕙提着裙子正要过去,瞧见书房的门忽地打开,父亲从里面走出来,紧跟着,又出来一个江水蓝长袍的年轻男子,足足比父亲高了半个头,不知道是谁。

或许……,是和父亲打交道的客商?有点年轻啊。

不知怎么回事,远远瞅着,竟然觉得那人有一点点眼熟,但这怎么可能?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外男,一定是想多了。

仙蕙没时间细琢磨,不管如何,都得先回避了才是正经。

水上桥仅有一条九曲十八折的道,躲不开,于是不得不退了回去。她前世被人败坏名节送了命,心有余悸,干脆往里藏在花篱后面,生怕撞见陌生男人了。

那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桥头,竟然停在月洞门口说起话来。

“这些年来……”邵元亨道:“邵家一直都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冒进,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安排妥当。若是能有人帮着引荐引荐,那可真是……,不胜感激,不胜感激啊。”

“举手之劳。”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清澈凌冽,好似冬日里的薄薄冰片,有种清凉韵味,“等明年开春,我去京城的时候帮问一问……”

仙蕙闻声吓了一跳,天哪,这声音不就是、就是……,那个人吗?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他,这也太巧了吧。

她隔着花篱,悄悄的往对面看了一眼。

果然是在仙芝镇遇到的那位贵公子,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穿了件海蓝色的暗纹锦缎长袍,风雪吹动,露出一线雪白的绫裤颜色。这人似乎里面只穿白色,难道是有点洁癖?不过倒是很衬他那清冷高华的气质。

他肤色白皙如玉,剑眉星目、线条分明,尤其是一双眸子微微闪动,好似暗夜里的星子,竟然长得出乎意料的好看。不过他身上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光华湛湛,反倒比他的容貌更加耀目,看起来不怒自威。

天哪!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听父亲的口气,对他十分尊重有礼,估摸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到时候……”那年轻男子似有察觉,语音一顿,转头朝着花篱这边看了过来,目光好似能够穿透一切,带出迫人的威仪。

仙蕙吓得心口“咚咚”乱跳,赶紧低头。

“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邵元亨喝斥道。

仙蕙赶忙应道:“爹,是我!过来给你送东西的。”

邵元亨闻声一怔,继而斥道:“老实呆着!”回头陪笑,“小女年幼不懂事,胡乱淘气,等下我好好训斥她的。”

“令爱?”年轻男子似有轻微惊讶,但没有多问,“既然令爱找你有事,刚才那件事就改日再谈,反正不急,回头再找时间商议。”

“是是。”邵元亨笑道:“这边请,这边请……”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听不见声音了。

仙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稀罕,那人居然是仙芝镇遇到的贵公子!不过想想也对,当时姐夫和陆涧专门找他搭话,自己就私下猜测,他多半出身江都的大户人家,……果然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自家后花园给遇上了。

听父亲的口气,对他十分尊重有礼,估摸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罢了,管他是谁呢?爱谁谁。

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夫宋文庭,还有陆涧,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江都没有?前世里,姐姐是在次年春年订的亲,那么他们应该也到了吧?只是不清楚,两家人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姐夫这人不错,希望今生姐姐还是顺利的嫁给他。

想到此,仙蕙的脸色微微一白。

不论如何,今生都不要再重复前世的悲剧,自己不要出事,小外甥和宋老太太也不要出事,大家都要活得好好儿的!

“仙蕙?你出来。”邵元亨送了客人回来,问道:“你来书房做什么?”

仙蕙从花篱后头走出来,指了指丫头手上的包袱,笑道:“我和姐姐给爹做了一双鞋子,想着亲自送过来,顺便逛逛后花园,再折两支梅花回去摆放。”

邵元亨领着她进了书房,颔首道:“放下罢,辛苦你们了。”

仙蕙笑道:“我还让娘裁了一件袍子,没做完,等做好再送过来。”为以后过来串门找了借口,又道:“因为许久没给爹做衣衫,怕大小不合适,回头爹试试,万一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改一下。”

“行。”邵元亨点了点头,不是很有谈兴的样子。

仙蕙瞅着父亲的神色,再想想他刚才会了贵客,那人口中说的话,分明是和生意挺要紧的大事。也就是说,这会儿父亲没心思听人表现孝心,自己过来是讨好他的,不是来啰嗦惹人烦的,得知情识趣。

因而说了几句暄寒问暖的话,便乖巧告辞,“爹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邵元亨也没留她,“行,回罢。”

他忙了半上午,直到下人来催用午饭,方才把账本合上。准备出门的时候,瞅到旁边的新靴子,顺手拿起来试了试。唔……,刚刚好一脚,穿着走起来也挺舒服的,两个女儿果然心灵手巧,不愧是沈氏生养的。

----沈氏的针线一向很是出挑。

再想起二女儿明媚娇艳的笑容,以及伶俐乖巧,心头忽然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四郡王人物出众、年轻有为,又是天潢贵胄出身,但却尚未婚娶。仔细想想,满江都城里的年轻姑娘,论长相、论伶俐、论家势,能把自家二女儿比下去的,----除了庆王府和刺史家,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特别是仙蕙的美貌,比沈氏年轻盛极时还要明艳几分,可谓殊色照人。

若是能把仙蕙和四郡王撮合一下,自己的女儿做郡王妃,岂不比借着大郡王妃的裙带关系更强?要知道,四郡王可是庆王妃嫡出的小儿子,仙蕙若是能够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的,对邵家的生意更是大有好处。

等等……,不对。

邵元亨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依照荣氏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大郡王妃断然也不会同意。只有把彤云嫁去庆王府,她们才会有商有量。可是这些年,彤云经常在庆王府出入,庆王妃早就相熟,却没有一点要娶回去做儿媳的意思。

不知道彤云在哪儿出了错?没入庆王妃的青眼。

邵元亨叹了口气,看来……,让仙蕙嫁去庆王府也不现实啊。又或者,可以跟刺史家那边联络一下?只不过官员不比王公贵戚有忌讳,他们娶妻多半不娶平民女,而是讲究门当户对,邵家在门第上面低了一点儿。

可是自家女儿人物出挑,不做宗妇,攀一个小儿媳什么的总不过分吧。

对于仙蕙本身,邵元亨还是很有自信的。

******

而另一头,仙蕙就不是太有信心了。

之前跟母亲姐姐说话的时候,一副轻松的样子,可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毕竟要给东院的人打整整五份首饰,还是比着荣氏母女的打,花费实在惊人,少说也得二、三万两银子,父亲会不会答应?说实话,心里面还真是没个底儿。

不过仔细想过了,先开口大点儿,万一父亲舍不得,不妨稍微退让几分。

一半?三分之一?四分之一?这是最低限度了吧。

仙蕙忍不住有点沮丧,父亲要是不同意、不答应,自己还真没有办法逼他就范,被荣氏母女笑话一场事小,得不着东西却是吃亏。

不行,不行,还得再努力一点儿。

可是要用什么打动父亲呢?仙蕙托着下巴,想来想去,暂时还是没有什么良策,只能打亲情牌,在针线活计上继续多做努力。

自那天以后,又去了父亲书房三次,一次送袍子,一次送帽子,还有一次送了几个荷包、玉坠儿,总之……,让父亲抬眼就能看见东院的东西,想起东院的人。

这点动静,自然是瞒不过荣氏的。

她知道以后,在屋里和阮妈妈嘲笑道:“老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稀罕她们做点破衣服、破鞋袜?哪怕就是再送一百回,也不管用。”

阮妈妈附和道:“是的,太太不用理会。”

要说东院的人里面,荣氏最讨厌的就是仙蕙,“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耐的不轻,撒娇卖痴的,缠着老爷买首饰不说,还痴心妄想,居然要跟我和彤云打一模一样的?也不看看她是从那儿来的,净做白日梦!”

邵彤云在旁边喝茶,淡笑道:“我那天倒是浪费了许多口水,给她一一指点。”悠悠的叹了口气,“罢了,只当是让她长长见识好了。”

正说着话,外头来人送新打的首饰过来。

荣氏瞅了瞅自己新打的珠钗,又看看女儿,宝石又大又华丽,金子黄澄澄沉手十分满意。然后不屑的瞄了几眼东院的,吩咐丫头,“先把给老太太的那份送过去,说点讨喜的话。至于沈氏母女几个的,你一起交给沈氏,让她们自己分好了。”

丫头去了没多会儿,又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荣氏见她手里还捧着首饰盒子,诧异道:“你怎么又拿回来了?”语气一顿,旋即明白东院那边出了岔子,不由粉面含威,“什么意思?她们不要退回来了?”见丫头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不由拔高声调,“真的退回来了?!”

“太太。”丫头一脸委委屈屈,苦着脸道:“二小姐一听说首饰到了,就去拿了她抄录的单子,然后比对着,说是……”底下的话不好听,可又不能不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说是金子份量不够,石头大小也不够,肯定是首饰店的人弄错了,黑了咱们家的金子和好石头……”

“放肆!”荣氏简直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手麻,她在邵家呼风唤雨的习惯了,好些年没这么动气,“她们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要脸?我出银子给她们母女打首饰,居然还敢挑肥拣瘦?嫌大嫌小?”

丫头怯声道:“刚才在东院儿的时候,奴婢的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可二小姐脾气拧得很,就是不要。”声音越说越小,“……不依不饶,非得让拿回去重新打造。”

“重新打?”荣氏大口啐道:“做梦!”

丫头手里好似捧了一个烫手山芋,“那……,这些首饰要怎么办?

荣氏冷笑,“她们不要,搁着!留着我回头赏人。”

“我早说了。”邵彤云轻声讥讽,“乡下来的人没个见识,只知道胡搅蛮缠,就算天底下的好东西都给她,也不知足。”

“行!不要就不要。”荣氏往椅子的软垫上一靠,怒极反笑,悠悠道:“她们不是跟我犟吗?那好啊,回头过年的时候没有首饰戴,也怨不得我。呸……!”忍不住又狠狠啐了一口,“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轻狂的,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道了。”

“娘。”邵彤云劝道:“罢了,不必理会那些乡下人。”

母女俩和仆妇丫头们在屋里牢骚,讥讽埋汰,不免生了一回闲气。

外面有丫头喊道:“太太,老爷来了。”

荣氏赶紧收起怒容,换了笑脸,亲自迎了上去,“老爷今儿回来的早,是不是年下快忙完了?要我说,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邵彤云甜甜的喊了一声,“爹,你来了。”

“嗯。”邵元亨一进门,便朝丫头仆妇们挥手,“出去。”然后看向女儿,“彤云你也回去,我和你娘说几句话儿。”

邵彤云迟疑了下,看了看母亲,还是听话乖巧的退了出去。

“有事?老爷。”荣氏笑问。

邵元亨在太师椅里面坐下,捧着热茶,一面喝,一面问道:“听说,你给东院那边打的首饰出了岔子?怎么回事?”

荣氏脸色微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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