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娘不担心被泼脏水,她一会儿自有能力洗干净自己。
可她却不愿与顾庭之有牵扯,此时听到又被与顾庭之扯到一起,面色刹那间就冷了下来。
“世子慎言,我的画风岂敢与兰襟居士对比,至于说是弟子,不过是被指点过一二,哪里敢以弟子自居?更不说谢二姑娘乃闺中女子,这样的话传出来对谢二姑娘闺誉有损。”顾庭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神情严肃。
敢当众直接说出来,也就是顾庭之。
他人长的俊秀,又气度不凡,镇国将军之子,顾二爷是他的亲叔父,这样的身份正是金陵城中贵女眼中的未来佳婿人选。
宋南荣贵为县主,又是好年华,心中对顾庭之自然是爱慕,此时听了他的话,笑容却是微微一滞,抿了抿唇,唇角才又扬了起来。
谢元娘可没感谢顾庭之。
只觉得这人虚,太虚。
宋世子笑道,“今日知道兰襟居士另有作品,激动之下方说错了话,是我说错了。”
同时将墨兰图递到顾庭之的眼前,“庭之,你看看。”
顾庭之原本并不上心,待目光落在画上,神情一顿,俊秀的脸颊上难得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众人一直盯着他的脸,自是没有错过他面上的神色变化
宋怀荣心下得意,“你素有才情,平日里我知道你多有临摹兰襟居士画作,今日看了谢二姑娘的画作,心下也震惊吧。”
顾庭之与宋怀荣交好
他的私事宋怀荣自是知道一些,此时在这样的场景宋怀荣说出这些来,让顾庭之很不喜
他便开口道,“我不过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今日是诗作比赛,品评结果已出,先告诉大家结果吧。”
“结果已出,到不及于一时,反而是兰襟居士之作,让人忍不住想观赏一番。”宋怀荣抬头看谢元娘,并不打算就此做罢,“二姑娘,不知府上何时方便大家去打扰一二?”
顾庭之拧眉,目光也落在谢元娘的身上,金陵双姝虽有才名,他又与谢元娘的兄长交好,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谢元娘。
小姑娘身姿娇弱,却已隐隐有了少女之姿,有江南女子的赢弱,配着一张明艳格格不入的脸,却没有让人觉得别扭,反而两种美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亦或是虚幻。
宋怀荣今日设下了套,自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他的话又带着众人,众人自然是站在郡王府那一边,所以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谢元娘的身上。
备受瞩目,宋怀荣看着淡定的谢元娘,也想看看她还能坚持多到什么时候。
男宾中那被谢元娘救下的少年,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握紧。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皆不是普通人,此时到现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兰襟居士作品世间只有五副,落在谁的手里世人皆知,足以见得兰襟居士的作品珍贵之处,若说作画大家不在少数,兰襟居士作品能让世人如此珍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于兰襟居士是何方神圣无人知晓。
带着神秘色彩的兰襟居士,加之画作又是顶流,自然被世人吹捧。
谢元娘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世子几句话便推论出谢府有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这断论太过肯定。
最后话又转到顾庭之临摹兰襟居士画作,更有顾庭之是兰襟居士指点的事情。
那么结果也就出来了,若是谢府没有兰襟居士画作,这岂不是映射谢元娘爱慕顾庭之,而临摹顾庭之的画作?
人群中有一大半的人已经想到了这一处,却又不明白,郡王府今日为何一直抓着谢元娘不放?
谢元娘一只手捻着另一只手捥上缠绕的红色珊瑚手窜,站在宋身子身边的顾庭之看了一眼。
原本就白皙的手,搭着红色的珊瑚手窜,再配上轻轻磨挲的动作,简单平常的动作竟也让人有些含恋。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脑子也有些乱,同样的动作让他仿佛看到了小叔淡然的坐在那的样子,竟是有些相似。
谢元娘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的明艳,透着朝气,“郡王府中也有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世子可让人现在取来与我这墨兰比较一下?”
“二姑娘这是何用意?”宋世子问。
众人也侧耳听着,人群里杨招娣更是直接嚷出来,“谢二,谢府有没有兰襟居士的画作你直接说就是了,何况又搞出这些事情来。”
杨招娣还想说,被身旁的杨月清扯了一下,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有何用意,世子把画拿来岂不就是知道了?”谢元娘道,“还是世子觉得不方便?”
“这有何不方便的。”宋世子直接叫了人过来去取画。
下人伶俐,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是来的时候画是由陶总管拿着的,可见这副画的金贵之处,桌子已经摆放好,兰襟居士的画作被打开,是一副双勾的兰花图,黑白墨的兰花上还落着一只黄色的蝴蝶,整副画繁茂又用墨少,兰花的花骨却生动的勾画出来。
众人亦是感叹,兰襟居士当得为大家。
谢元娘的墨兰图也摊开放到了一旁,两副画放在一起比较,第一眼就让人生出是一人之作来,虽一副是双勾的兰花图,一副是水墨的画风,细细对比画法与结构上却分不出是两个人的画风。
画兰之人皆知‘交凤眼’与‘破凤眼’之说,交凤眼是第一笔与第二笔相交之处,第三笔从第一第二笔之间插出为破凤眼,兰叶的画法变化无穷,或直或曲随性而变,笔笔之间要气脉相连。
众人脸色慢慢的发生了变化,看向谢元娘的目光也变了,有错愕有怀疑有迷茫。
顾庭之是震惊。
“这这皆是出自兰襟居士之手?”蒋小爵爷正在变声期,声音像拉破的二胡,有些刺耳,“谢二是兰襟居士?”
金陵第一纨绔的小爵爷都看出来了,在场的众人岂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