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红玫瑰(1 / 1)

傍晚。

华电老厂的a幢宿舍楼里。

李建昆仍然住在这儿,一来性格比较念旧,二来他通常不会在特区久待,懒得搬家折腾。

房间的红漆木茶几上。

摆着这边食堂刚送来的几道下酒小菜。

有酸辣花甲、酱烧杂鱼、油炸带鱼、猪头肉,外加一个拍黄瓜和花生米。

旁边立着一瓶铁盖茅台。

有菜有酒,却无酒客。

去喊人的林新甲还没回。

李建昆靠坐在红漆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本《姓氏溯源》。

“嬴”是一个古老部落的姓,正式确立于舜帝时期。

书中引用了《史记》中的一段记载:

【伯益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舜赐姓嬴氏。】

也就是说嬴氏起源于伯益。

书中还有这样一段话:

【金天氏少昊之重孙为伯益,佐大禹治水有功,夏王封伯益之子若木于徐……】

封疆为王了。

伯益的儿子有了自己的领地。

徐国……

房门外传来动静。

李建昆搭眼望去:“门没锁。”

吱呀——

房门推开。

林新甲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额头光亮的精神小伙。

王十躬身行礼:“李先生。”

李建昆点点头,抬手示意他随便坐。

之所以喊王十过来,是因为今天下午,林新甲收到羊城传来的消息。

青蓝会,正如林新甲推测的一样,类似一个商会。

一個隐秘的商会,并不对外公开。

所以鲜有人知道。

这个商会只干大买卖,或者说最赚钱的买卖,多半是灰色的,一般人想干干不了那种,比如进口商品,又比如倒汇……

这两样,王十都在干。

李建昆示意林新甲开酒,望向王十,含笑问:

“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还不错。不过,我这只是小打小闹,入不了您的法眼,嘿嘿……”

王十陪着笑脸,颇为拘谨。

越是混得好,爬得高,他愈发明白眼前这人的恐怖。

是的,恐怖。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也算个牛人,前年组建了一家“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乘着事业单位办公设备大换新的东风,买卖做到全国。

如今公司也是千万级的规模。

但是对面的这个同龄人,恐怖得像是无尽深渊,他的底到底有多深,王十甚至不敢打探。

仅仅是目前了解到的一件事。

每每想起,便让王十直呼“雾草”——

人家是开银行的。

他娘的。

咱能不能讲点道理?

国家都没几家银行。

这年月什么人才能开银行啊?!

这件事是怎么实现的,王十至少在脑子里做过一百次推演,没有一次能逻辑闭环。

他不信开银行这么大的事,上面连银行背后的老板是谁都没搞清楚。

多方渠道的信息都显示,这位李先生,是个正儿八经的同志……

王十不敢让人家开口,双手捧着白瓷酒盅,接住林新甲倒的酒后,主动询问:“您找我,是有事让我办吗?”

表情是一副“但听吩咐”的模样。

李建昆和他碰过一杯后,才说:“知道青蓝会吗?”

王十怔怔后,点点头。

“说说。”

王十放下空杯,像汇报工作样:

“这三个字很隐秘,明面上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只有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

“我和他们打过一次交道。

“一次倒汇的时候。

“当然,他们吃大头,我赚个辛苦费。

“他们这群人,年龄都不大,来自全国各地,主要是北方,但是能量非同小可,家里的背景很硬很硬……”

王十这么一说,李建昆便懂了。

二代。

这年头还没有富二代。

是什么二代不言而喻。

事实上,在李建昆的“信息库”里,这也不算什么新闻。

上辈子道听途说过,这年头确实有不少二代当倒爷。

只是不清楚,还有二代们抱成一团。

王十话音落下后,李建昆又问:“知道嬴公子吗?”

王十迟疑一下,才点点头,嘴唇翕合,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是你告诉我的。”李建昆说。

王十这才暗松口气:“我、见过一面。”

还得是石头王啊,八十年代比他混得野的人,全国也没几个。话说他后面不是写过一本书么,叫《野蛮生长》。

李建昆抿着酒,讥讽一笑:“嬴是假姓吧?”

王十跟着一笑:“哪会有人姓嬴?”

李建昆放下酒盅,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环胸:“他其实姓徐对吧?”

“徐?不是不是。”

嗯?

李建昆脸上讥笑一下僵住,半晌后,挑眉问:“到底是谁?”

王十下意识看一眼林新甲。

“你不用担心他。”

即使李建昆这样说,王十仍然很谨慎地起身,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李建昆的眼睛下意识睁大。

难怪王十这么小心翼翼。

此人的身份,通天了。

李建昆原以为这个嬴公子是徐庆有。

尽管徐父升级像坐火箭一样,但凡回家要直接去浙省大院一号楼的徐庆有,和此人一比,啥也不算。

那年,李建昆受召进紫禁城,与此人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小儿子?”李建昆望向王十问。

“家里最小的一个,可能……有点宠溺,他父亲肯定不知道他在南方的所作所为。”

李建昆目露沉思,抬抬手,让王十和林新甲两人喝酒,不用管他。

此人不大可能针对他。

无冤无仇的,见都没见过。

说白了,还是为钱。

李建昆现在想的是,要不要让对方赚一笔?

他又想到,如果双方早就相识,对方开口问他“借”点钱,那么好说。

这样搞……

就算无意针对他,现实意义上也是想要拿捏他。

有点不爽。

……

……

晚上九点多,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一九八六年的羊城,已经有些不夜城的样子。

不过大奔在马路上驶过,仍然回头率百分之百。

奔驰车在街头拐个弯。

驶入白云区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街。

街道狭窄,如果迎面驶来一辆车,会车都比较困难。

所幸这年头汽车不多,c级以上的更少。

尽管是条平平无奇的小街,里面却隐藏着一家门头很大的舞厅。

名字颇具年代特色,叫“红玫瑰”。

舞厅门外,有几拨穿着喇叭裤、戴蛤蟆镜,留着港城长发或卷发的年轻男女,叼着烟,拉拉扯扯。

看到缓缓驶近的大奔后。

倒是全安静下来。

下意识让开路,人均瞪大眼睛。

常来红玫瑰玩的人,什么皇冠、公爵,早已见怪不怪。

但是大奔,那是真稀罕。

更别提还是一辆挂黑牌的大奔。

“什么外国大使馆的车?”

“玛德,让你读书你不读,这不是官车,是钱车,哪个外国大老板的。”

啪!

车辆停稳,张富从副驾驶室下来,拉开左后车门。

“外国大老板”现身,却让周围几拨观望的不良们,大跌眼镜。

居然是个黑头发黄皮肤、和他们年龄差不离的男人。

几个小妹妹目露异样。

帅炸了!

李建昆今晚确实拾掇了一下,一身定制正装,二八分的短发抹过发蜡,向后斜梳。

配合他高大健硕的身材。

整一个后世的霸道总裁。

气场二十米。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走一遭,和那位嬴公子摊个牌,讲点大道理。

比如让对方明白,他要买房给什么人住。

这些人又是干什么的。

这份事业的深远意义。

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即便年少轻狂,耳濡目染下,应该还是识大体的。

这家红玫瑰,就是青蓝会的。

“我们要飞到那遥远地方看一看,这世界并非那么凄凉……”

《张三的歌》从门缝中泄出来。

歌的性质,应该决定了这家舞厅的风格。

入口有个约五米长的过道,后面是扇紧闭的大铁皮门,门口有人把守带卖票。

还挺贵,五元一张。

进入舞厅后,里面果然还算有点品味,没有群魔乱舞。

旋转灯下,伴随着舒缓的音乐,青年男女们搂在一起,跳着慢三慢四。

但也搂得比一般舞厅更紧。

“三位先生,需要雅座吗?”

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服务员,迎上来。

李建昆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男服务员递过耳朵后,李建昆说:“我找嬴公子。”

“这边请。”

服务员早看出三人不简单,也不意外,态度愈发殷勤。

领着李建昆他们沿着舞池旁边穿过,向里侧走去。

吱呀——

一扇在朦胧的光线中、李建昆刚才都没注意到的深色实木门,被推开。

舞厅里侧还别有洞天。

入眼的是一个打台球的大厅。

摆放着大概率有十张台球桌,在这里打台球的青年男女,明显衣着更得体些。

有几个姑娘姿色颇为不错。

台球厅周边,环绕着一些房间,里面有歌声传出来。

应该是卡拉ok包厢。

搁这个年代来说,这里算是个娱乐城了。

留意到动静,台球厅里的人纷纷望向门口。

这时,领李建昆进门的男服务员,小跑几步,凑到一个拿着球杆、戴大金链子的男青年身前,嘀咕一句后,转身离开,没再理会李建昆三人。

“大金链子”把球杆递给身旁一人后,一边上下打量着李建昆一行,一边踱步走上前:

“你们找嬴公子?”

李建昆点点头。

“很面生啊,哪来的?”

“特区。”

“叫什么?”

“李建昆。”

“等着。”

台球厅顶上,还有洞天。

是个跃层。

“大金链子”沿着木质的旋转楼梯,噔噔噔上楼。

等待的时间比李建昆想象中要长。

大约一刻钟后,“大金链子”去而复返,把他们领进台球厅旁边的一间空着的卡拉ok包厢。

“等着!”

“大金链子”撂下两个字便离开了。

张贵一脸不爽:“架子真大。”

李建昆在长排沙发上坐下,闭目养神。

或许又有一刻钟后,耳边传来动静,李建昆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同样是一行三人走进来。

后面两个也像保镖。

而为首那人的一张斯文败类脸。

李建昆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笑呵呵打招呼:

“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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