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勤练几次,生辰宴那日千万莫出岔子。”
语毕,宁歆歆便在众人的钦佩眼神中离了司膳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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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歆歆进了坤宁宫,正欲跨入正殿,在门口处便听得梁玉瑾与皇后道:“皇嫂,还是要催下歆歆,趁着年轻与梁彦昭抓紧要孩子。说一千道一万,眼下诞下皇太孙乃是最最重要的。”
这话一出,皇后便如哑巴咽了黄连,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她何尝不盼着抱孙子?她比谁都急。
可急有什么用?儿子已言明了此事不急,她连催都不好催。
门外的宁歆歆听了梁玉瑾的话,正琢磨要不要寻个“有东西落在司膳监”的由头躲开这催生现场,便听到皇后说了句——
“这事也急不得,总归是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1)。那俩都是好孩子,诞育子嗣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梁玉瑾一听这话,嘴角便起了些讥笑。
皇嫂这话当真说得是有水平,“麟儿哪有神送到”?
这话若是被生前日日吃斋念佛求孙子的盛王妃和现在天天供灯供佛求子嗣的盛郡王妃听到,估计嘴巴都得气歪了。
陆千澄此人机关算尽,却如何也算不到自己会子嗣困难吧。
盛王妃也是吃了个哑巴亏,本想着是给梁正晖找了个极有权势的岳家,哪料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回来呢?
所以啊,人还是不能缺德。
正欲撤步的宁歆歆听了这句,也仿佛是咽了一颗定心丸,她笑着迈过门槛,“母后与姑姑在聊些什么?”
“刚还在说你是给司膳监教了道什么菜,怎还不见回来,”皇后招呼宁歆歆落座,“可巧,刚说完你就来了。”
梁玉瑾知道皇嫂这是要将适才话题掀过不提,便抿了口茶没再接话。
“就吊汤的时间久了些,菜倒也无甚稀奇,”宁歆歆道。
“你经手的菜品,母后一向是信得过的,”皇后浅笑,后转头问梁玉瑾:“瑾儿,施粥几日可有瞧上眼的公子哥儿?”
“并无,”梁玉瑾摇头,“当日光顾着施粥了,进来几辆外邦的马车都不晓得,哪儿还会注意什么公子哥儿?倒是见着几个眉清目秀的乞儿,怪可怜的,我还多给了半勺粥。”
“也无妨,不需你见着旁人,让人见得着你就行,”皇后又看向宁歆歆,“歆歆可有替你淑惠姑姑注意些个?”
这话一出,宁歆歆便如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全身上下各个细胞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当时人实在多,儿臣个头又不算高,外围如何是一概瞧不见的,”宁歆歆扯了个笑,“倒是碰上几个文人风骨的老先生,儿臣还拜托他们给街坊邻居讲解药包用法来着。”
“你们俩呀......”皇后看着她们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几息又摆手,“罢了罢了,生辰宴那日我再带你俩偷偷过去看。”
“淑惠/歆歆不去!”二人一道出声拒绝。
梁玉瑾琢磨着,生辰宴当夜月上梢头、烟花漫天,这样的良辰美景,最合适装醉离席,让周首领送自己回宫安置。
宁歆歆心道,千万别去,那里定会碰上素赟,少不得要触家里那醋坛子精的霉头。
“不行,”皇后语气更坚定,“瑾儿必须去,为你择婿,你的意见定是最重要的;歆歆也陪着,给你姑姑掌掌眼。”
听到这话,梁玉瑾与宁歆歆算是彻底萎了,只能一道应了是。
三人又在一道饮了盏茶,皇后简单与二人交待了下当日的宴席安排,见晚膳时近,便各自回了宫。
第96章生辰宴(1)生变。
十一月初六,南潞淑惠公主生辰宴,酉正开宴。
席设两处,一席于外宴常设宫殿——保和殿,由建平帝、彦昭太子主持,是为男席;一席于御花园处苳菱小筑,由皇后、太子妃主持,是为女席。
今日寿星淑惠公主也安排在女席之处。
男席所有酒水均是又烈又醇的翰潮酩,一般酒量的大约两壶便能醉,此乃建平帝着意安排:许多时候,自酒品亦可窥得人品。
几两黄汤下肚就开始失态发疯的男子,不堪良配。
可这安排就是苦了一向不喜饮酒、酒量也一般的梁彦昭,平素的内宴能不饮便不饮,都是本国朝臣自也不会有人死死劝酒,以茶、以水代之亦无妨。
可到了这般外宴之上便不能这般做了,旁的不说,来访的皇子敬酒,总要接的。
宁歆歆早早就做好了硬糖块给他,嘱咐他若是开始饮酒,便将糖块藏在齿间,多少管些用,醒酒汤也早早准备在了他手边。
与男席那边不一样,女席那边饮酒则只是意思意思,便上了度数极低、味道却好的玫瑰酿。
席面共三道,第一道是六冷盘、四小菜;第二道是八大热菜;第三道是三点心。
宁歆歆出的那道“开水白菜”在热菜的最后一道。
当时,所有人都看着穿着玉色衣裙的宫娥捧案而入,食案上的晶莹玉盘放到各人身前横桌时,盘内白菜仍是一副佛手模样——
实在看不出什么玄机。
若非教养在身,怕是全场都要问上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做最后的大菜”?
众人虽未言语,面上神色却多少可见一丝端倪。
建平帝在上首、梁彦昭居其下右首,看着众人精彩纷呈面色,俱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