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爷,是的,每三个月安顺候就会让人给镇国公送江南特产以及左大人的家书。”
“新送去的美人可享用了?”
“虽有召美人相陪,但据随同伺候的老嬷嬷回应,瞧那些美人走路的姿势以及眉间姿态便知侯爷并未享用这些美人。”
朱慈烺一阵沉默,高庸不敢说话。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天子并不想成婚。但身为天子,没有那么多任性的权利,他已24岁了,必须要迎娶皇后,诞下继承人让天下臣民安心。
延绵子嗣这是天子的责任。
只是苦了皇爷了。
皇爷最想娶的人是左家娘子啊!
以前他对朱慈烺的行为很是不明白。可这些年接触的国事多了以后,眼界也上去了,慢慢也就明白皇爷为何要如此了。
左大友有拥立之功,不封赏那是寒了臣子心与天下忠君之人的心。而如此大功,必是要大封的,如此一来,无论左家小娘子受不受封,她进宫的路已是断了。
大明祖制如此,所有后宫嫔妃不得出自高官显贵,哪有权贵之女入主中宫的道理?莫说是入主中宫了,便是当嫔妃都不可能!
既然从拥立那刻起,左小娘就没了入宫的机会,那么何不让她的才能得以发挥呢?
而左小娘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能耐已注定她不可能随便嫁人。皇爷虽信她,可谁又能保证左弗身边的人没想法?
虽对左小娘不公平,可身为天子,国事天下才是第一的。连天子自己都得委屈自己,更别提旁人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高庸心里还是有些唏嘘。
想当初,左小娘与小爷计划远盾海外时,是多亲密无间?
可如今,左小娘的信却是越来越少了。她更多是上奏折,而非像以往那样写信。
不过这样也好。
君终究是君,若是越过了那界限,或许对左小娘来说未必是好事吧?
就在高庸瞎琢磨的时候,朱慈烺忽然道:“弗儿可有回赠安顺候礼物?”
高庸愣了愣,不知天子为何关心起这来了。他想了想下面的回报,道:“回皇爷,镇国公每次都会让安顺候的人带家书以及特产。”
顿了顿又道:“这回还让人带了南洋水果以及好多椰子。”
“就是前些日子琼州进贡的那些水果吗?”
朱慈烺的声音似又低沉了些,“都是带给左爱卿的吗?”
高庸低着头,小声道:“大部分是,但也有一部分是给安顺候的。”
顿了顿又道:“安顺候总是替左夫人捎带东西给镇国公,奴婢琢磨着这应是回礼吧。”
朱慈烺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地方官不得私自回京,你且去让人做些好吃的糖果派人送去给镇国公吧。”
顿了顿又道:“让安顺候府的人撤了吧……他若有那本事,有那诚心,朕也不会拦着……”
声音渐低沉,说到最后,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遣词用句虽是肯定,可语气却总透着点不确定。
高庸垂着眼,弯下腰,低低道:“皇爷,奴婢这就去安排。”
……
……
一场风波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最终双方还是选择了克制,而造成这一切的琼州上下显然没什么自觉,他们正为木二拖回来的人而欣喜不已。
在几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润跟前,节操与胆怯都将成浮云。对于琼州官员来说,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建设人间天堂,是在创造千百年来读书人所向往的大同世界。
而要建造这样一个世界钱很重要。所以,有什么理由再去歧视金钱呢?没有钱,琼州屁也不是,在这当官都是受罪。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订单,面对海外数不尽的财富,这些琼州的官僚眼睛都是红红的,望着一个个北地沦陷同胞乃至被裹挟来的满人那都是笑得一脸善意。
五六万人,虽然缺口还是有点大,但是多干几票不就够数了吗?
一群满人战战兢兢地望着这些大明官,腿有些发软。
不是所有满人都是巴图鲁,其实这些住在各州县城里的满人许多都是普通人。虽说以前也上过战场,可入关这多年,中原的繁华世界早就将斗志磨灭了。
这些大明人雇佣倭人潜入北地,虽然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但就眼下来看,隐隐也能猜出几分动机来。
估计是要人干活吧?
想到明人的目的,这些满人心里就更忐忑了。
在来的路上,汉民都得到了不错的照顾;而他们这些人,则直接被关了起来。
那个古怪的大铁船内部虽是豪华到不像话,但谁又能想到在那奢华下面竟也有监牢的存在?
他们一伙人如猪仔一般被塞了进去,然后还被迫天天吃一种白色的小药片(晕船药),吃完人总昏沉沉的,总想睡觉。
一路上就这样过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唯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他们这群旱鸭子怎么忽然不晕船了?也许是大铁船比较稳当的缘故?
所以这一路上汉民只要守规矩,便可在船上走动,而他们却一直被关着,如今抓来这海岛上,这些汉人能善待他们?
尤其这儿当家做主的那人还是左家的女魔头,据说豫亲王病得迷迷糊糊时还说过胡话,说这左家女魔头不是人,是神仙,谁要挡了她的道谁就要遭天谴……
联想到豫亲王从大明回来没多久就得了天花,这病时的胡话也就这么流传了出来。尽管摄政王制止过,但这流言又岂是几道政令就能制止的?
一举抓获一众满清勋贵的左云舒在大清可是有名得很。据说此人为获得大明天子宠幸,杀起他们满人来那是毫不留情。杀完还要将人内脏掏出来喂狗,将皮剥下来做鼓面,将腿骨当鼓槌,端得是心狠手辣。
而且她还爱吃人心,喝人血,据说这样可以保持勇武与青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个女子能上战场,能比男子还高大。
总之这人不是人,是可怕的存在。
落在她手里,他们还能好吗?
正琢磨着,一群穿得花花绿绿,手里拿着造型古怪疑似火铳的士兵起步跑来。
而一群大明的官也自觉让开路,神态变得颇为恭敬。这些士兵跑过来,站成一排后,一个身穿青袍,袍上绣有白鹇的人走了过来。而一众大明官则是纷纷行礼,“拜见府尊。”
这!!
就是左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