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1 / 1)

“这……”林若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含糊糊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跟你慢慢说。”

林瓦儿为什么是个假太监?我还想知道呢。

季如雪轻轻抿了抿唇,似乎略微有些失望,但也并不继续追问,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道:“先生,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受过那种罪,我很高兴。”

林若轩心中微微一软,摸了摸对方漆黑的头发:“嗯。”

八抬大轿走得慢慢悠悠,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林府,两人并排坐着确实有些挤,季如雪索性坐到了地毯上,上半身亲昵地趴伏在林若轩膝盖上,无聊地把玩着林若轩的手指。

林若轩的手指十分纤细娇嫩,一点茧子也没有,被对方那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细细玩弄着,有种痒酥酥的感觉,过去季如雪偶尔也会这么做,林若轩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

对方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自己手背上摩挲:“先生,你的手真好看。”

林若轩莫名其妙地起一背的鸡皮疙瘩,又忍不住想起方才在蚕室里,这些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是怎么抚过了……

他猛地缩回手,结结巴巴道:“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不赶紧起来坐好!”

季如雪疑惑道:“可是,先生方才还嫌挤来着。”

“叫你起来就起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哦。”季如雪只得起身坐了回去,一边偷瞟着林若轩,一边把自己的十根手指绞来绞去。

此时此刻,林若轩简直见不得他那几根手指,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道:“回去之后,你好好……洗洗,也不嫌脏。”

“什么脏?”季如雪抬起头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林若轩一时语塞,只能干瞪着对方。

季如雪疑惑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脏?”

林若轩哑口无言,脸上直发烧,十分后悔自己嘀咕了那么一句。

尴尬之余,他又忍不住转念一想,季如雪明明非常聪明,怎么现在却做出这副傻白甜的样子?难道这小子在故意使坏,想看自己难堪?

可是,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那么纯净,完全不像使坏的样子……或许季如雪虽然聪明,但情爱方面却是一张白纸,自己如此胡乱揣测对方,反而显得思想龌龊。

林若轩憋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简直有种气苦的感觉,只得道:“算了,没什么,不提也罢。”

季如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扭扭捏捏道:“哦,先生是说那……那处。”

林若轩呆了一瞬,一张脸陡然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季如雪,你、给、我、闭、嘴!!”

说完之后,他面红耳赤地把头扭到一边,再也不想跟这小子说话了,心中有种抓狂的感觉,自己干嘛想不开提这个话题!

他恶狠狠地瞪着轿窗上那幅无辜的苏绣帘子,试图通过研究帘子上的绣花来转移注意力,一朵、两朵、三朵……

过了片刻,身后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季如雪又挨挨蹭蹭地挤了过来,讨好一般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道:“怎么会脏呢?先生哪里都不脏,那,那处也是干干净净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害羞得说不下去了。

打住,打住!不要再用这种羞答答的声音说这种事了!

林若轩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稳住了声调:“殿下,别说了。”

“哦。”季如雪顿了一下,又小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若轩简直不知道怎么会讨论到这种奇怪的话题,青年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阵阵地扑在他的侧颈上,那呼吸明明一点也不粗重,反而又轻又柔,却让林若轩有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仿佛身后是一头初初长成的可怕猛兽,随时随地可以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林若轩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后坐直了身子,将季如雪推开:“多大的人了,别撒娇。”

季如雪委屈道:“哦。”

在这极其古怪的气氛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回到了林府,林若轩赶紧跳下轿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用了晚膳之后,季如雪自然留宿。

林若轩先洗了澡,然后趴在床上翻看今天要讲的内容——《资治通鉴》第十六卷,他翻着那手写的抄本,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蚕室里的情景。

太尴尬了。

他实在看不进去,索性放下手里的书,努力回忆着《医学心理学》,试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从客观的角度讲,这件事情虽然的确很尴尬,但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自己一个大男人,哪儿来那么多的矫情?何况照这样说的话,男科妇科泌尿科肛肠科那些病人成天被查来查去,还要不要活了?事急从权,不过如此。

没错,就是这样。

林若轩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当季如雪洗完澡走进卧房的时候,他的心态已经勉强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殿下,过来吧。”他对季如雪招了招手,“咱们今天该讲第十六卷了,殿下提前温习过了吧?”

季如雪点头道:“温习过了。”

“嗯,那我们就来讲这个……”

季如雪趴在林若轩身旁,晕黄的烛光之下,两人就像从前一样,肩并着肩,头挨着头,伴随着轻轻的翻页声,一个细细地讲,一个认真地听,不时低声讨论一些问题。

夜渐渐深了,蜡烛也矮了下去。

林若轩困意上涌,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太晚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殿下,你去把蜡烛灭了。”

“嗯。”季如雪乖巧地爬下床,一一吹熄了蜡烛。

林若轩钻进被窝,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蜷起来,心里终于踏实了些,季如雪还是那么听话懂事,并没有因为白天的事情而看轻自己,两人的相处方式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放下心来,又实在很累,很快便睡着了。

季如雪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身边那人渐渐匀净的呼吸声,细细回味着蚕室里发生的一切,半点睡意也没有。

过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忍不住翻身而起,借着清冷的月光,仔细端详着熟睡的人。

轻纱般的月光从窗棂投了进来,那张阴柔秀美的脸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薄薄的骨瓷一般,精致易碎。

自己今天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先生明显又羞又恼,甚至又气又急,但很快就原谅了自己,像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地给自己讲课……

先生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想要斩断情丝,可是先生内心深处,分明对自己情根深种,根本没法舍弃。

想到这里,季如雪只觉得胸口有种隐隐发烫的感觉,一时间又酸又软,又爱又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若轩轻蹙的眉头。

先生在睡梦之中,眉头也微微蹙着,想必平日过得很辛苦,脸色也有些苍白,唇色更是浅淡……不像白天那个时候,雪白的牙齿把嘴唇咬得嫣红,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自己再过分一些,他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哭?

季如雪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

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还不能做什么,先生虽然对自己有情,可是毕竟压抑了那么多年,那些情愫就像一头脆弱又敏感的小鹿,怯生生地呆在树丛里,只要一点点的惊吓,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自己不能吓着他。

而且,朝廷如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水面下暗潮汹涌,自己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牢牢护住先生,不让他活得这么战战兢兢,连一个小小的“验身”,都如此忐忑不安。

只要自己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先生也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坦坦荡荡地喜欢自己,自己也可以坦坦荡荡地喜欢先生。

庆幸的是,先生是那么喜欢自己,自己才能从容不迫地规划一切,如果先生喜欢的是旁人……

想到这里,季如雪的眸色陡然暗沉了一瞬,而后忍不住失笑,先生待自己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喜欢旁人呢?

这简直太荒谬了。

季如雪将那极其荒谬的想法抛到一边,而后低下头,极轻极珍惜地碰了碰那张色泽浅淡的唇,这才心满意足地缩回了被窝,一只手还搭在林若轩腰上。

这是他的先生,他一个人的先生。

……

转眼便过了两个月,夏日炎炎,蝉鸣声声,木兰围猎的日子到了。

萧图南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魏王季如瀚和赵王季如海每天都泡在演武场里,早已是跃跃欲试,一众年轻的公卿子弟也个个摩拳擦掌,等不及要大显身手了。

七月初五,晴,宜出猎。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经过两天一夜的跋涉,这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长三百多里,宽两百多里,被一圈连绵起伏的巍峨青山包围着,成了一处绝佳的狩猎场所,兔子、鹿、獐子、野猪……应有尽有,而这圈连绵起伏的青山,便像木兰围场的天然屏风,所以叫做翠屏山。

翠屏山的东峰有座云隐寺,西峰有座汤泉行宫,但行宫距离太远,大渊朝又十分尚武,所以围猎的时候,大都直接在围场边缘就地扎营。

此时此刻,众人正在扎营。

中间那座明黄色的大营,自然便是成武帝的营帐,其余王公贵族、大臣武将们则在皇帝大营的下风处扎营,所有人都忙碌着,一片热闹非凡。

这个时候,魏王和赵王却忽然吵了起来。

“二皇兄,这个地方可是我先看上的!”赵王季如海理直气壮道。

魏王季如瀚摇着扇子,脸色有些难看:“可是为兄已经扎好营帐了,难不成三弟要为兄让开?”

季如海恼了:“我明明在此处留了两个侍卫,方才我不过去前面看了看地势,哪知二皇兄竟然把我的侍卫赶走了!”

季如瀚淡淡道:“本王没看见这里有人。”

“你!”季如海急了。

众人都在旁边看好戏,没人劝解。

林若轩冷眼旁观,心中一片雪亮,那处营地距离成武帝的大帐最近,季如瀚和季如海的储位之争如今几乎白热化,这种靠近成武帝的营地,自然也要争上一番。

季如海高声道:“薛锦,你方才也在这边,你倒是说说,是谁先来的?”

薛锦为难道:“三殿下,这……”

季如瀚淡淡道:“薛指挥使,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二位殿下,微臣方才在清点马匹,微臣也不清楚啊。”薛锦无奈道。

季如海厉声道:“你方才明明在这边!”

薛锦苦着脸:“……”

林若轩十分同情这位倒霉的锦衣卫指挥使,这可是真正的送命题。

这个时候,成武帝从大帐走了出来,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蹙眉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父皇,是这样的……”

“父皇!二皇兄他……”

季如瀚和季如海抢着述说了一番,成武帝懒得听,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薛锦,你赶紧给他们安排安排。”

薛锦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遵旨。”

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阵清亮的雁鸣声,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几只大雁从翠屏山那边飞了过来,几点雁影在瓦蓝的天空下格外醒目。

薛锦忽然灵机一动:“最近三位殿下的箭术都大有长进,不如咱们来比赛射雁,谁射中了,谁就先挑选营地?”

季如海年纪虽小,箭术却十分精湛,立刻拍手道:“好啊好啊!”

季如瀚文采很好,但骑射却不大行,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又找到不到理由反对,只得勉强道:“行。”

季如雪摇头道:“我不要帐篷,我和林督主凑合住便是了。”

“也好。”林若轩点了点头,余光却忽然瞟到了什么,原来是萧图南走了过来。

这位宁远王今日也是一身银甲白袍,身姿挺拔飘逸,似乎伤势已经大好了,林若轩暗暗松了口气,男主没事,世界线就没事。

此时此刻,萧图南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营地之争,古银面具后面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只遥遥望着远处的翠屏山,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极其遥远的往事。

林若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翠屏山的东峰山腰处,绿林掩映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一段斑驳的黄墙,想来便是萧图南嘴里的“老地方”——云隐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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