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三娘离开后,阮溪假装没有看到两个丫鬟眉来眼去的眼神,笑盈盈感叹了一句。
“母亲怎会让三姐来我这借首饰,万一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素玉,素珠,你们说是不是?”
嫡母张氏的意图阮溪也猜到了几分,不就是想膈应她,让她和阮三娘对上吗?
阮溪不上套。
此时素玉心里的气还没消,听到小姐的话,她撇嘴:“谁知道夫人怎么想的,她当初还下毒手暗害小姐呢。”
在素玉心里,夫人不仅恶毒还心狠手辣。
素珠也是如此认为:“就是,奴婢觉得三小姐没有必要撒谎。”
“小姐,咱们要将这个事传出去吗?”素玉一脸跃跃欲试。
阮溪轻笑一声,目光冷然:“传,干嘛不传,若是我一点动作都没有,母亲还以为我是软包子呢。”
谁让张氏还没有认清阮三娘猪队友的本质呢,不回坑她一下都对不起她送过来的机会。
就算张氏知道也只会先咽下这口气,一点小事,张氏也不想落下一个肚量狭小的名声。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素玉和素珠齐齐应道,两人都非常兴奋,憋了那么久,小姐终于要出手了。
阮溪看着两人斗志昂扬的模样,唇角翘起,起身去屋里午睡。
相信素玉和素珠不会令她失望的。
素玉和素珠两人私下商议了一番,最后还和杨妈妈说了一下,得到杨妈妈的肯定后,两人开始行动了。
等看到府里最碎嘴的钱婆子经过时两人一唱一和故意抱怨了夫人让阮三娘来借首饰的事。
钱婆子听到后两眼发亮。
怪不得她看到三小姐从澄心园出来后手中多了一个首饰匣子,原来是夫人让三小姐去四小姐那里借的首饰。
钱婆子眼珠一转,听说三小姐明日也会去参加温老夫人的寿宴,那么三小姐借首饰的事怕是假不了。
钱婆子私下兴奋的和几个婆子八卦了一番,几个婆子又和别的下人八卦。
消息传开后,府里的姨娘们都知道了,纷纷暗地里推波助澜,仅半个下午,这流言就传遍了伯府。
张氏很快得知了这个坏消息,又气又恼,还没等她出手,老太太就派人叫她过去狠狠训了一番,训得张氏灰头土脸,有苦说不出。
最后还放话不许阮三娘去参加温老夫人的寿宴。
张氏恨死了做事高调的冒牌货还有四娘那个死丫头,一点小事都能闹大,等她将这个流言压下来后,就叫来阮三娘劈头盖脸训道。
“三娘,你还没有脑子,我有让你去四娘那里借首饰吗?”
阮三娘一脸委屈:“我又没说谎,明明就是母亲让我去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张氏气了个倒仰,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蠢笨如猪,还坑了她一把。
“你就不能说是你自己想借吗,四娘还能为难你不成?”
“我和四妹有过龌龊,不搬出母亲,四妹肯定不会借我首饰。”
阮三娘更加委屈了,母亲竟然不向着她,虽说她连累了母亲的名声,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四妹也太小心眼了,这点小事还宣扬出去。
张氏看到这个冒牌货委屈的样子差点没气吐血。
她觉得自己再和冒牌货说下去,估计气的还是自己,于是张氏直接挥手让阮三娘回去。
等阮三娘离开,张氏脸色阴沉的狠砸屋子里的东西。
不一会,屋子里一片狼藉。
孙妈妈和高妈妈都不敢吱声,等张氏气消后,孙妈妈叫人进来收拾屋子,等屋子收拾干净,高妈妈给张氏泡了一壶清茶,小心翼翼建议:“夫人,若是您不想看到冒牌三小姐,要不让她早点嫁出去?”
孙妈妈:“……”
高妈妈这个蠢货,出的什么馊主意。
张氏气笑了:“高妈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让那个冒牌货早点出嫁,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给她半点嫁妆,她不配。”
高妈妈面色一白。
“可是、可是冒牌三小姐和齐二公子有婚约,迟早要嫁过去的。”
孙妈妈无语瞥了高妈妈一眼,一点都不同情她,明知夫人恨死了冒牌三小姐,还说出这样的话,活该被骂。
“高妈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婚约又如何,又不是不能解除,我是绝对不会让冒牌货好过的!”
张氏眼中满是恨意。
高妈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欲哭无泪。
此时的阮三娘并不知道当她暴露的时候,她和齐越安的婚事不管如何最后都会解除。
她还觉得自己和齐越安的婚约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呢。
……
阮溪一觉醒来就从素玉和素珠口中得知了府里的流言以及张氏被老太太叫到宁寿堂的消息。
阮溪看素玉和素珠得意的模样,惊讶问道:“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
素玉和素珠嘻嘻一笑,连忙将她们故意在碎嘴的钱婆子经过时抱怨几句的事说了出来。
阮溪微微一笑,赞了一句:“做得好!”然后大方的给了两人丰厚的赏银。
钱婆子是府里的老人,虽说碎嘴,但她的女儿是老太太心腹丫鬟,有时张氏和府里的姨娘争斗时,都会借助钱婆子的嘴。
没想到素玉和素珠也利用了钱婆子一把。
素玉和素珠得到了赏银颇为高兴,也没有将功劳全部揽下,将杨妈妈招了出来。
阮溪这才知道原来利用钱婆子是杨妈妈的主意,心里感慨不已。
怪不得贵女们身边都会配一两个得力妈妈。
有经验丰富的妈妈指点,做事都会轻松不少。
想当初她还处处提防杨妈妈,等知晓了杨妈妈真正的身世后,对杨妈妈多了几分信任。
阮溪同样给了杨妈妈丰厚的赏银。
“小姐,奴婢还探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素玉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若是真的,小姐应该很高兴。
“什么消息?”阮溪挑眉问道。
“听说老太太发话不准三小姐参加温老夫人的寿宴。”
阮溪一脸惊讶。
“不过奴婢觉得应该不可能,若是真的,三小姐应该会过来归还首饰。”
“这事不好说。”阮溪直觉阮三娘明早一定会出现。
素玉和素珠齐齐叹气。
是啊,三小姐毕竟是伯府的嫡出小姐,夫人怎会不带她去郡主府。
阮溪好笑的瞅了她们一眼。
因为明日要拜见温老夫人的缘故,阮溪继续养精蓄锐,看书画画赏花赏景,心情轻松愉悦。
与之相反,诚意伯的心情却极差。
张氏让女儿向庶女借首饰的传言虽说被压了下来,但诚意伯回来就有小厮向他禀告了这个事,诚意伯的脸瞬间黑了。
“张氏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阴沉着脸去了一趟正院,不知说了什么,面无表情离开转道去了澄心园。
阮溪见到伯爷爹过来,心里一点都不惊讶,她相信伯爷爹不会特意来责骂她小题大做。
但阮溪也没有傻到当面承认流言是她授意传出去的。
“父亲恕罪,是女儿管教无方,若是父亲责罚女儿,女儿绝无怨言。”
诚意伯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因此他并不觉得四娘的做法不对,是人都有点脾性,母亲送四娘的首饰虽说没有温夫人送的珍贵,但这不是张氏一个堂堂嫡母拉下脸让三娘登门借首饰的理由。
伯府的地位摆在那里,佩戴次一等的首饰又如何?
若是四娘软包子似得不吭声,诚意伯还会感到失望呢。
现在看到四娘非常稳得住,诚意伯也看不出真假,但诚意伯非常满意四娘的表现。
“不,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相反,爹很高兴。”
四娘将来要嫁到温家,性子绝对不能软,不然到时连个下人都敢踩到她头上。
这样挺好。
诚意伯抚摸短须,一脸欣慰。
阮溪:“……”
她发现自己跟不上伯爷爹的脑回路。
“四娘,张氏毕竟是你母亲,散布流言的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绝对不能承认,只说是你的丫鬟看不过眼抱怨了几句被人听到传了出去。”诚意伯正了正脸色,叮嘱道。
阮溪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道:“父亲,这事确实像您说的那样,不过您来之前我已经责罚了乱说话的丫鬟,罚了她们三个月的月例。”
谁知道伯爷爹是不是诈她。
反正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不会牵扯到她。
毕竟当初原主曾向阮三娘借过首饰,借的还是一般的首饰,都被她毫不犹豫拒绝,现在阮三娘拿张氏压她借走老太太送的最珍贵的首饰,两个丫鬟气不过,为主子抱屈很正常。
诚意伯哈哈大笑。
四娘的表现连他都看不出真假,要么事情像四娘说的那般,要么就是四娘授意,他倾向后者。
在林妈妈的教导下,四娘越来越出色,与之相反,三娘却越来越叛逆,越来越蠢。
诚意伯心里的天平几乎倒向了阮溪。
“四娘,你明日就要拜见温老夫人,你的寿礼准备得如何?”
这事本该张氏和老太太负责,但事关温老夫人,诚意伯不免有些有些担心。
温老夫人是皇家郡主,定然会收到无数珍宝和古董字,至于小辈送的贺寿礼,温老夫人更看重的是那份心意。
阮溪无奈,伯爷爹都询问过好几次了,她的寿礼在两日前就准备妥当。
“父亲,我唯有一手字比较出彩,便焚香祷告为温老夫人抄了一份华严经。”
“这礼物中规中矩,不算出挑,胜在稳妥,不过你才十四岁,心意到了就成。”诚意伯笑着点头。
阮溪心里笑了笑,她要的就是稳妥,不是在温老夫人的寿宴上出风头。
温家适龄的男子几乎都成了亲或定下了亲事,这次温老夫人的寿宴,身为温家男子们的未婚妻肯定会卯足劲较量攀比。
阮溪作为温尚书嫡长子的未婚妻,还是身份家世垫底的一位,肯定会被当成踏脚石,为了避免别人挑刺或者生事,稳妥为上策。
女人间的争斗很残酷也很现实。
这些她是不会和伯爷爹说的。
等诚意伯离开,阮溪就招了素玉素珠杨妈妈三人进来说了下这事。
……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阮溪穿上崭新的绯色罗裙,戴上温夫人送的赤金嵌宝石首饰,腰间系上一对上好的玉佩,行走间,环佩叮当,声音悦耳,优雅又不失妙龄少女的活泼明媚。
“小姐在林妈妈的教导下脱胎换骨,举手投足无一不优雅,奴婢都快想不起小姐以前的模样了。”素玉看着精心妆扮的小姐感叹道。
阮溪浅浅一笑:“好了,咱们赶紧去正院,别让父亲母亲久等了。”
说完,阮溪转身踏出房门去正院,素玉素珠以及林妈妈杨妈妈紧随其后。
正院大厅里,所有人齐聚一堂。
诚意伯和张氏早已穿戴一新坐在首位喝茶。
阮余文亦站在一旁。
看到盛装打扮的阮溪进来,诚意伯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张氏眼神眯了一下。
“好了,人到齐了,出发吧。”
诚意伯立即放下茶盏起身,张氏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眼大门。
阮溪微微诧异,看来昨日素玉探到的消息是真的,老太太不让阮三娘去温老夫人的寿宴。
只是阮溪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阮三娘一定会出现。
一行人出了正院大门,阮余文笑着走到阮溪身边和她说话。
到了府邸门口,阮溪的预感成真了,阮三娘穿着华丽的衣裙,佩戴了那套精美的首饰,亭亭玉立站在一辆马车旁。
“父亲,母亲,你们终于出来了,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阮三娘语气欢快的打招呼。
诚意伯脸色一沉,张氏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这个冒牌货口无遮挡的威胁,张氏恨死了当初告诉她绝育药的事,连忙赶在伯爷发怒时将事情定了下来。
诚意伯黑沉着脸看了张氏半晌,最后甩袖上了马车。
阮余文担心的看着母亲,过去安抚了几句,心里恨极了冒牌妹妹,张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别担心,你父亲很快就会消气。”
说完张氏在孙妈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阮余文朝两位妹妹说了一声便翻身上了一旁的骏马。
还留在原地的阮溪挑眉,张氏和阮三娘真有意思,她在看到阮三娘身上的首饰后,唇角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其实她佩戴这套赤金嵌宝石首饰和老太太送的那套首饰颇为相似,只是一个高端大气,巧夺天工,镶嵌的宝石硕大剔透,在它的映衬下,另一套也算颇为珍贵的首饰硬生生衬成了低档次的仿品。
这么强烈的对比,谁佩戴那套首饰谁尴尬。
其实这也是她愿意出借给阮三娘的原因之一。
当阮三娘的目光落到阮溪身上时也发现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俏脸瞬间黑了,气得浑身发抖。
阮溪朝她粲然一笑,在阮三娘想要冲过来时,干脆利落转身上了马车。
素玉素珠十分解气。
阮三娘则憋了一肚子气。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郡主府。
这一次的马车比上次前来参加花宴时看到的马车还要多好几倍,规格不一,马车上的标记却十分醒目,几乎将整条街道都占满了。
负责迎接客人的管事多达几十个。
诚意伯府虽说有帖子,但身份地位在京城一干权贵里只算是中下,在权贵里并不显眼。
前来迎接的管事将他们的马车安排好停放的位置,便让人带他们入府。
郡主府熙熙攘攘,客似云来。
男客从正门入正堂,女眷从侧门进入。
张氏领着阮三娘和阮溪在管事妈妈的带领下朝正堂走去。
阮三娘看起来颇为安分,若是忽略她眼底的兴奋的话。
到了宽敞明亮喜气洋洋的正堂,男客全都坐在左方,女眷全都坐在右方。
正中是寿星的位置,吉时未到,温老夫人还未出现。
阮溪一行人进来没一会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温庭洲在男客那头招呼同辈客人,看到阮溪来了,唇角禁不住往上翘了翘。
许是心有灵犀,阮溪落座后抬头就对上了远处温庭洲含笑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花花,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