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虎发火,精瘦汉子轻蔑地一笑:“黑头,你三组的叫嚣个球!现在轮不到你,滚一边去!”
有大个头梁宽,精瘦汉子底气十足。
见黑虎轮着铁锹砸来,大个头梁宽,居高临下,挥动手中的铁锹,狠狠地砸下来,船下的黑虎吃力,铁锨被砸中,差点脱手,大力的冲击把黑虎握住铁锨的虎口都震裂了。
一个回合,明显大个头的力气惊人,还有一股子狠劲。站在船甲板上的优势,河滩码头上的黑虎白瞎。
众人见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还挥舞着劳动工具,这可不是肉搏那么简单了,闹不好是要流血,出人命的。
黑虎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够大了,但在大个头面前,自己的铁锹就像个扫把一样,一点都硬气不起来,这家伙的力气太大。
他圆瞪着双眼,双手颤抖,快拿不起手中的铁锨了。榔头伸手拉着黑虎,摇着头很憋屈,他本来也想像黑虎一样,抡起铁锹砸他个狗日的。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只能憋的肺疼,梁宽轻蔑地对着黑虎龇牙:“别找不痛快!凌哥的话谁都得听!”豪横的话让在场的人听出了威胁。
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眼前一花,身后一股大力,连人带着他的铁锹,被强横的推下了船,一个重心不稳,手里的铁锹甩出老远,一个狗吃屎的架势,趴在码头的河沙中,满嘴的河沙,“噗噗,呸呸,谁推我?”
韶云风轻云淡地,站在他原来占据的位置,淡淡地说道:“一组的人现在下去,包括你凌哥!”
结巴就站在韶云的跟前,韶云是怎么上来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个子在努力地往起爬,个子大的劣势显现出来,好在这里是河滩沙地,不然他的脸可就要开花了。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首先跳下船板的是结巴,紧跟其后的是另外两个岁数大点的中年人。
他们知道下船的次序和规矩,是这个年轻人提议的,他们是点了头的。如今老大凌哥违背,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想法。
韶云转过头,眼睛盯着发愣的精瘦汉子:“没想到,你的野心还在脑海里酝酿,如果可以真不该怜悯你,把你们留下来!你怎么说,是我把你踹下去,还是自己请!”
精瘦汉子抬眼看着平静的韶云,再看看趴在河滩上,还没有起来的大个头梁宽。他知道自己在狭窄的甲板上,面对身法灵活的韶云,有被踹下河水的危险。
“好,好,你们下货。”精瘦汉子收敛着内心的不甘,夹着铁锨恹恹地下了货船。
剩下的两个一组的人见凌哥都下去了,也夹着铁锨跳下了货船。凌哥从榔头身边走过,恨恨地盯了他一眼,走到梁宽跟前,费力地把他拉起来。
“妈滴,谁推我,看我不扁死他,哎呦,哎呦我的腿。”一阵龇牙咧嘴,疼痛的磕膝盖已经走路困难了。
榔头带着二组的人上了甲板,他冲着韶云笑笑:“谢谢你,韶云,有你真好!兄弟们干起来!”扬起铁锨,第一船货在他们的铁锹下飞舞。
回到坡坝角的精瘦汉子,在给梁宽揉着膝盖。胖妇人和几个人围拢过来,“怎么啦这是?拿来的大个子,中看不中用,这才下一船货就送报了。”
黑虎也跟着回到了坡底,他远远地看着大个子,和他对过一招的感受还在心里徘徊,但在看到韶云,轻轻松松就把大个子摆平了,内心对韶云,更是感激和佩服。
榔头的二组快卸完的时候,正往坡地走来,胖妇人招呼着三组的人准备去卸第三船货物,这时从坡顶上下来一个人,正是跑板石的司机大马猴。
他来到坡角,对精瘦汉子摆着手,似乎是早就认识的。精瘦汉子领着梁宽拐着脚迎上去。
三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还对正往坡角来的榔头和韶云他们看了看。黑虎本来想走了,见下来的是大马猴,前次给他下过板石车,就止住脚步侧耳细听了听,断断续续地听到:“韶云,.....女人,冷的很....晚上,车子...南苑。”
黑虎疑惑地瞟了一眼,大马猴和精瘦汉子三个人,总觉得有猫儿腻。在和榔头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黑虎叫住了韶云,“兄弟,刚才谢谢了,给我报了一锹之耻,还有,我总觉得他们不会憋什么好屁,那个大马猴和凌瘦子他们好像在策划啥阴谋,我听见他们提到你的名字,还有啥女人,嫩嫩的,南苑,车子啥的。兄弟当心一点,防着它们报复。”
黑虎神秘兮兮的和韶云说完,就跟着胖妇人她们去卸货了。
韶云皱着眉头,在他听到大马猴后,想起了他的车子和斧头,在知道他和精瘦汉子认识时,他心生疑虑。
难道这个梁宽和他有问题,带着疑虑韶云把心思放在三个人的身上。
解放牌货车,停在一堆细碎的石子堆边,精瘦汉子带着四个人在装车。大马猴靠在车头静静地看着。
一车碎石子很快就装完了,大马猴从口袋里拿出钱,招呼着精瘦汉子。两个人在车头部议论了一回儿,最后精瘦汉子满意地点着头,收起装车的费用。
货车开走了,精瘦汉子美滋滋地笑着,冲着上坡的货车抬起手,从反光镜里边和大马猴打着招呼。
一个上午韶云就卸了一船货,天就晌午了。大多数码头人都是带了中午的干粮充饥,只有到了晚上,看一天的收获,才能放开喉咙喝酒吃肉。若是生意冷清,就会节省着,舍不得去下酒馆子。
上午收获最好的是精瘦汉子那组人,最不如意的是胖妇人和黑虎三组的人。大家都在为上午的货卸的不公道而议论着。
榔头从袋子里拿出干馍馍饼子,要分给韶云,“韶云,你没带干粮,中午就和我一起将就着吃一口,晚上再聚一聚。”他递过来一块面馍馍,还有咸菜疙瘩,自己就着水壶里的水,边吃着边对韶云说话。
“大叔,你自己吃吧,下午还有活要干,我到坝口的小卖铺去一下,随便买点吃的就成。”韶云和榔头说完,就快速地上了坡坝,去不远处的闸口小卖铺。
闸口小店铺是个破旧的大铺子,里面啥都卖,正宗的大杂铺。你能想到的,他的店铺里面都卖。
铺子的内室后面还有,娱乐的麻将桌,码头上好赌的司机,船老板都喜欢在有钱的时候来这里消遣。
负责经营的是店老板的儿媳妇,一个高大的,模样比较勾引人的妇人,一副身材总能让进来打牌、赌钱的客人,升起欲望之想。
即使输掉钱,有妇人的一个眉眼,也开心的不得了。
店铺里有各式各样的渔具、网具,船上用品。还有坛坛罐罐,日用百货,那些陈旧的老书,各色的玉器,瓷盘,香炉一类的小东西。废旧的铁器、铜器,古老的钟表等
店掌柜是个满脸堆笑的小老头,叉开两腿,腆着肚子站在店铺的门前,哈着腰,点着头迎来送往。
生意因为地势好,闸口这一段就他家卖的红火。韶云寻到店里,要了一瓶水,买了一个干甜饼子。付了钱就离开了嘈杂的店铺,在不远处的树干边靠着吃东西。
这时,一辆车子在店铺的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人,让韶云产生了警觉。大马猴关上车门,走进店铺,不大会工夫,搬走一箱酒,还有几包吃的东西,夹在腋下的是一卷口袋模样的物品。
他把东西放进车厢,上了车就开走了。韶云刚好吃完,就循着他的车厢看去,不大会儿功夫,车子就下了大坝,往闸口下边的桥墩子方向驶去。
出于好奇,韶云见天色尚早,下午的活还有开工,就溜达着往闸口下边的桥墩子走去。
闸口下边的桥墩很高大,墩子之间的距离很宽敞,阴湿暗黑的空间,被许多人用竹子帘遮挡着。
韶云走过几个桥墩,见远处有停着的大货车,就绕着墩子来到车厢的后尾处,他踮起脚尖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正是刚才在店铺前开下来的那辆车,东西和大马猴似乎已经不在车上。
韶云往前面看去,车的前面是更深处的桥墩子,一处被竹子遮挡的两个墩子之间的空间很宽敞。
再往里去就到了河水的滩面了,水很深,这个区域看来是大马猴的,临时的停车住所。
韶云侧耳听了听,里边似乎有动静,为了不引起大马猴的注意,韶云把周边的景况收进眼底,悄悄地退了出去。
上了大坝,韶云轻舒一口气,桥墩下边太压抑,阴暗了。要是晚上能把人吓个半死,特别是呼呼的风声,吹到竹子编制的帘子,怪哨子一样的响着。
韶云在脑海里回味着,闸口下边桥墩子之间,那些被隔离开来的空间,也许很多人,就像地鼠一样寄居在,阴暗潮湿,风声鹤唳的桥墩下。
韶云刚下坡坝,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