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头抱着女鬼的脑袋,从冷冻尸体的房间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满身冒冷气的尸体,可能是冰了太久的关系,走路的样子比老程头更加僵硬。
女鬼刚向我喊了一声:“纳命来!”墙面的火光越来越亮,越燃面积越大,原本从老程头怀里飞出冲向我的女鬼脑袋,在这一刻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飘在空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在我面前的两具尸体,原本各搭了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在我左肩膀将我固定,剩下的手都卡我脖子上了,明显准备掐死我。现在松开了我的脖子跟肩膀,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体两侧,机械的转头,看向墙壁的火焰。
老程头跟身后的尸体,也停住了步伐,就连逼向我的停尸间尸体,也都停下了动作。
突然,碧绿色的火焰大盛,迸发刺眼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抬手遮挡。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铜锣的鸣响,也就是这一声鸣响,让在场的所有尸体都倒在了地上,还是趴着倒脸朝地的那种。
而我面前的两具尸体,左右倒在了墙根,面部都是冲着墙壁。
‘噹’又是两声锣鸣,随即浑厚高亢的声音,扬着长音,顿挫有秩声声入耳:“冥主驾到!诸不可直视!跪!”
话音落,老程头跟其余的三个男鬼,‘噗通’就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就连被丢出去打伤的小孩子也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把小脑袋垂下。
女鬼的单颗脑袋也在同时落地,但她就一颗脑袋没有脖子可以弯曲,只能以面贴地。
‘噹’又是一声,还是那一声扬长:“拜~~~”
跪在地上不管是缺不缺胳膊的,都伏地大拜低呼:“恭迎冥主阿夜……”
只见碧绿火光中,走出了一人,身子高挑,着冰蓝锦袍,戴赤红鬼面,发用银色高冠利落束起。
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身着玄色长袍,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后面还有两名戴着黑色鬼面,穿着类似于古代侍卫的人。
玄色长袍凶神恶煞的男人扫视周遭,立马向赤红面具男人拜礼,声音粗重:“我主阿夜恕罪。”
我一听,顿时明白,赤红鬼面的男人,就是冥主,引魂词中的‘我主阿夜’,也是冥主!
上学时候,电视里正在演阎王判官的剧,爷爷正好喝醉了,就在我旁边多说了两句。
说是在冥界地位最高的是天齐仁圣大帝,不止统领地府,还统领人间万物。
其后是北阴酆都大帝为冥界最高权者,之后是五方鬼帝,再往下是罗酆六天,其后是十殿阎王,下属有各地鬼君。
爷爷又说:“大宝贝你知道吗?酆都大帝已经将管理酆都之权交给了他的三儿子夜南耶,没给实际的名号封位更没有继承酆都大帝尊位,只是代酆都大帝之权,所以冥界不知如何称呼是好,私下里称其为冥主,这位冥主是个狠角色,不能直视,直视不敬,下场会很惨的。”
想到这些,我赶忙低下了头,心跳的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方才看冥主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
“贺仁鬼君!”
突然听到一声大喝,我没忍住好奇心的作祟偷偷看去,是冥主在对跪着的玄袍男人讲话:“听闻这厮是尔至交好友……”修长的手指直指老程头,声音低沉阴森,带着重叠的回音,厚重而空明:“尔,与这厮相交多世,曾为这厮在酴忘台下,换饮孟婆迷汤,留前世记忆。”
“回禀我主阿夜,偷换迷汤乃大罪,您不可听信小人片面之词,辱本君清誉。”贺仁鬼君没有否认跟老程头是好友这茬,就是打死不认命薄的事情。
冥主下巴高扬,似俯揽众生的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了老程头两父女那:“尔等,术炼邪术,食活人魂魄,罪不可赦,打入十八泥梨,永世不得超生!”怒指贺仁鬼君:“尔!所属管辖之地,纵容包庇私友豢养阴鬼阴尸,撤去鬼君一职押回酆都查办,尔上十殿转轮王亦有管治不严之过,一同酆都论处!”
我感受到了什么叫气势恢宏,冥主出马果然震撼!
老老实实的刚把头低下,耳中就传来了冥主的声音:“你莫要再偷看,小心被戳瞎。”
这话好像是单独跟我说的,声音很小,虽然冷冷冰冰,可比起方才动怒的时候,温和了许多,似更多的是威胁。
我吓的浑身抖了三抖,不想瞎掉也不敢吭声,直接把额头贴在了地上,以表示我绝对不会再偷看他。
没多会,我竟然趴地上睡着了!!!
也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出的太平间,反正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爷爷身旁的陪护床上,怀里抱着魂灯。
夜祁已经离开了,我左右端详手里的魂灯,不知如何是好,夜祁只告诉我怎么用魂灯引魂入灯,可没教我怎么把魂再放回爷爷体内!
“王八蛋!”我低声咒骂,对他没有出现救我已经很不满了,现在他更是见不到影,电话是通了,可没人接听。
我抱着电话不停拨打了半个小时才放弃,把电话摔在桌子上,说不出来的憋气!
一个小时候,我收到了夜祁的一条短信:太平间工作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处理妥当,你无须再管,我在忙,魂灯放好,等我忙完找你。
知道了夜祁不是故意不理我,还帮我善后,我心里倒是舒坦许多,可不去救我这事,还堵着呢!
第二天夜里,我正在陪护床上睡觉,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敲的是这个房间的门没错。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午夜十二点。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额头一片清凉,什么困倦都飘走了。
值班的护士夜里是两小时一查访,我已经叮嘱过了,爷爷就这么昏着也没什么大事,她们可以不用过来看,我折腾了一下午实在疲惫,免得一进一出影响我休息。
不管可不可能是护士忘了,没门卡就不是医院里的人!
我起身穿上鞋,开灯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耳朵紧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忽而,敲门声停了,门外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