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家开放的藏书楼泡了几天后,祁念一才发现,原来南境的修炼体系和外界有着这么大的差别。
在南境之外的大陆其他地方,修行者主要就在仙道八门,以及从八门衍生出来的其他修行职业。
但在南境,仙道八门虽然也有人在修习,却都是作为辅助法门来用的。
整个南境主流的修行法门,全都是围绕血脉之力展开的。
所有南境人都信奉他们心中的神——白泽。
他们以自己体内的白泽血脉之力为荣,并通过终身修炼来增强血脉之力,称自己为神之血脉。
血脉之力的获取方法并不单一,由父母遗传的可能性最大。
但南境也有着一定数量的人,这群人都是父母并无神之血脉,但他们出生之后却天生拥有血脉之力,他们便被称为天生血脉者。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上官熙说血脉天生天成,在南境,只要你的神之血脉浓度足够高,就能够受人尊敬,甚至可以在南境横行无阻。
但多年以来,父母子女间的血脉传承仍然是最为主要的方式。
一千年前血脉浓度最高的那群人,他们体内的血脉之力代代相传,足以称霸南境,也就因此形成了南境赫赫有名的五大世家。
曾经的上官家便是其中之一,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其威名仍然在很多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除了五大世家,南境其他的血脉者大多都被集中于落英神殿中。
祁念一怀疑,落英神殿那位多年避世而居,从未真正现身的天尊,就是上次她感应到的,南境的千秋岁强者。
因为天尊常年避世修行,故而落英神殿的一切事务通常都是由几位副尊共同掌管。
而落英神殿的神子则是神明在人间的象征,同时也是天尊的话事人,在南境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现在距离南境上一任神子死于非命,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这三十年内南境风起云涌,连几大家族都换了一波,就是在为接下来的圣晖之会做准备,可见神子之位对于南境而言有多重要。
祁念一问及上一任神子为何离奇死亡时,上官熙却一脸神秘,缄默不语,看到她的眼神祁念一就已经明白——这是个在南境不能提及的事情。
“你的手札中写过,几百年前的天命者全都出身南境,天机子又说每一代的天命者都是这一代人中血脉等级最高的人,难道南境辛苦选出一个神子,是为了送他去献祭?”
祁念一皱眉道,“这不合理。”
两人在上官家的藏书楼连泡几日,上官熙也很是大方,对于祁念一这个新招揽来的大供奉,毫无保留地送上了祁念一所有需要的东西。
祁念一泡在藏书楼加深对南境的了解时,非白的身影也来回在藏书楼中穿梭。
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对南境的炼器术和铸剑之法非常好奇,但始终不得一见,如今也正兴奋地吸收着新的知识。
闻言,非白道:“据我所知,以往的每一个天命者,都并非南境的神子,而是在神子竞选中失败的人。他们同样有着极高的血脉浓度,在成为弃子后,难逃被送去献祭的命运。”
他靠在书架上,深深皱眉:“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去联系他们,阻止他们,试图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按理说,任何人在临死前,都会生出自救之心,这是人的本能,但他们却半点想要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心甘情愿赴死。
那时我就觉得,南境确实是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祁念一便问道:“这几日我在城内,试探着问了下百姓对于南境之外那些地方的看法,他们似乎显得非常忌惮,像是担心南境的血脉之力外露。”
非白按了按眉心,头疼道:“这就是南境最见鬼的地方。他们自恃神之后裔,不愿和外界的人们交流,因为一旦通婚,神之血脉就会传给后人,随之父母的血脉之力就会淡化。
境外人无法进入南境,是因为南境被千秋岁的领域护佑,外人不得擅闯。但南境人不得而出,却是他们自己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出来。”
祁念一低笑几声:“这不是正好便宜我吗。”
自愿封闭在境内的南境人,对外界没有任何的了解。
哪怕她如今在修真界已经算得上小有声望的人物,但南境人同样也不知晓,这极大地方便了她在南境行走。
“真要用这血脉激活秘法?”非白有些担忧。
祁念一看着手中的玉玦,肯定地点头:“我能感觉到,这秘法对我没有伤害。相反,如果能激活成功,对我应该有极大的助力。”
“我近日将上官熙找来的南境此处所有血脉激活秘法都研究了一遍,虽然路数不同,但本质并无大异,只是秘法中记载的几种药物的纯度和引灵之人的修为才是激活血脉品质的关键。”
非白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无奈道:“你怎么总爱拿自己去冒险。”
祁念一两指夹着玉玦对他晃了晃,自信道:“当你对一件事足够有把握的时候,就称不上是冒险了,最多……只是跟自己打了个小小的赌而已。”
“赌赢了,那我自然收获丰盛。赌输了嘛,我也有收场和翻盘的信心。”
祁念一冲他挑挑眉:“我输得起。”
非白怔愣地看着她,就像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似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仓促偏过头,垂下眼睫,遮住了视线,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心跳的漏拍。
只是忽然又非常庆幸,还好这一次遇到的是她。
“激活血脉还是回沧寰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人为你护法,还有你大师兄在旁,比较安全。”非白说。
祁念一摇头:“不,就在南境。”
她指着天空道:“我能感觉到,白泽的气息萦绕在南境的各个地方,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我。”
“或许南境人不愿出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只有在南境,这些血脉者修炼的速度和效率才会这么高,白泽的气息能让他们更好的锤炼自己的血脉之力。”
她坚定道:“必须要在南境激活血脉,才能发挥出我这身血脉之力最大的价值。”
既然做了决定,祁念一就开始做激活血脉的准备,没想到还没到她准备好的时间,就有事找上门了。
推门而出,就见上官熙一脸沉色。
片刻后,祁念一就知晓了上官熙此行为何而来。
因为,她刚迈出房门,就看见了自己的院子中挤满了人。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来者不善。
就在祁念一被院子里各色的灵压包围时,上官熙的传音入密随之而来。
“他们想要试试你这个大供奉的功力。”上官熙传音道,“按照以往,参加圣晖之会的成员都需要由家族内大比来挑选的,这次我将你招揽进来,有些人不太服气。”
上官熙有些抱歉:“这里面有些人原先是我父亲和哥哥的部下,对我一直不太服气,此行不过是借机发挥而已,是我连累你了。”
祁念一不咸不淡地回以一个眼神,对上了上官熙完美无缺的笑容。
为首的男修冷笑道:“这么个黄毛丫头,就是大小姐你请回来的大供奉?”
上官熙眼神一冷,说道:“俞亭,念在你和哥哥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带人擅闯大供奉住处一事,我暂且不计较,如果现在带人退下,我便放你一马。”
俞亭冷声道:“原来在大小姐心里,还有哥哥这两个字啊,真是让我等看不出来。”
他回身对身后跟来的人道:“今天来的,都是原先要参加家族大比的兄弟们,大小姐一意孤行,要取消此次家族大比,执意用这个不知底细的乡野之人,我等无法信服。
今日,我等只想亲眼见识一下大小姐花了大力气请回家中的大供奉,究竟有几斤几两。”
上官熙画的精致的远山眉一扬,呵斥道:“大供奉是从神山而来的隐世修行者,神明赐予的天生九品血脉者,还不够证明她的身份吗?”
俞亭露出不屑的表情,他身后其他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九品血脉确实罕见,但圣晖之会却并非单纯以血脉强度论高低,大供奉如此稚龄,不知修为几何,我等实在不甘心,把圣晖之会这样难得的机会对大供奉拱手相让。”
上官熙还欲再争辩,被祁念一拦住了。
她迈步而出,平静地回视过去:“你待如何?”
俞亭凉声笑了下:“自然是想和大供奉,来一场斗法。”
他一开口,他身后的人便附和道:“没错,我等就是想和大供奉来一场斗法,如果我等败在大供奉手下,自然对于圣晖之会的参选名额心服口服。”
祁念一略一思索,便一口答应了:“好,你们想怎么比。”
她身侧,上官熙有些着急道:“别冲动,我知道你还没有激活血脉之力,你在神山久了,不知道外面这些使用血脉之力的人有多难对付。”
祁念一却并没有理会她的好意,而是认真道:“这不正是你想看的吗?”
上官熙一愣,就见祁念一向前走去,和她擦肩而过时,留下声音极轻的一句话。
“既然想看,那就好好看着吧。”
她站在庭院中央,四处打量了一番,在思考这个小院子够不够她施展,这幅样子却被俞亭视作心虚了。
俞亭当即大笑:“先前听闻,大供奉从神山而来,避世修行,空怀一身血脉之力,却未曾被激活,只怕是从未见识过血脉者是如何斗法的吧。”
他身后众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个瘦高的男修从俞亭身后走了出来,扬言道:“在下贺靖,三品血脉者,在此对大供奉提出斗法,不知大供奉敢不敢接。”
【南境上官家门客·贺靖,二十七岁-金丹境(巅峰)-三品血脉】
先前祁念一就发现了,南境之中,但凡是个血脉者,修为境界都比起寻常人要高出不少。
如贺靖这般,不过是上官家一个普通的门客,就能做到二十七岁金丹境巅峰的境界,这在外界是非常少见的,放到任何一个宗门里,也能被称得上一句天才了,但在南境却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如此一来,祁念一就更想知道所谓的血脉者,他们斗法和其他修行者有什么不同。
贺靖上下打量了一番祁念一,见她年纪不大,更是轻视起来,觉得以她这般年纪,修为一定高不到哪里去,便豪迈道:
“既然大供奉未曾激活血脉之力,我也就不用血脉之力同你斗法,省的人家说我们欺负人。”
祁念一却认真道:“我觉得,你还是用一用比较好。”
贺靖嗤笑道:“没想到大供奉如此自信。”
祁念一摇头道:“我确实自信。因为我虽不懂血脉之力,但我知道,你不懂斗法。”
修行者斗法,不伤命,却每一次是在赌命。
剑者更是如此,每一次斗法都倾尽所有去完成,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漏洞,都可能被对手找到可乘之机。
轻敌,是斗法之大忌。
她的劝慰并没有得到回应,贺靖看她的样子又道:“不用血脉之力,就用辅助法门来斗法吧,大供奉,我的辅助法门是武道中的剑道。”
言罢,众人却发现,祁念一的神情怪异了起来。
她拖长了调子,有些不敢置信:“剑?”
“你是说,你要同我比剑?”
贺靖傲然道:“有何不妥?”
祁念一摇摇头:“没有,来吧。”
众人散开,将庭院中的场地空了出来。
俞亭满脸得意地笑着,觉得自己终于替大少爷找回了场子,驳了大小姐的面子。
他并没有发现,刚才似乎对他的行为十分震怒的上官熙,此时半点担忧都没有,而是相当感兴趣地看起了这场斗法。
祁念一看着贺靖拿出一柄长剑站定后,刚想从芥子囊中拿出剑,手却顿住了。
她常用的几把剑,包括非白本体,材质和外观全都过于特殊,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南境中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在她手上折了一个化神境大能的闻家一定知晓。
这样一来,以往常用的几把剑都不能用了。
故而那日混战之时,她用的是以前从未用过的那把紫水晶剑。
却没想到,云野出品,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那把紫水晶剑是真的不适合战斗,一番斗法结束后,上面铭刻的符文竟然磨损了一小块。
那天回来祁念一就看见非白满脸心疼地捧着那把剑,仔仔细细地把那把剑从头擦拭到尾,擦到不染一丝灰尘后,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将上面的符文补好。
见他那个样子,祁念一还问了句:“为什么这把剑战斗时这么容易磨损,神匠出品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但她下半句话还没脱口,就看到了非白心疼得不得了的表情,于是又咽了回去。
非白幽怨道:“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用来战斗的剑。”
祁念一忍不住问:“剑不是用来战斗的,还能用来干嘛?”
非白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
那日后,祁念一也就打消了用紫水晶剑战斗的念头。
她手中分明有那么多绝世神剑,偏偏一把都不能用,最后仅剩的旁人未曾见过的剑,便是那把煞气十足的断剑。
祁念一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轻易动用那把剑,会被煞气反伤。
于是现在她面对着贺靖摆得十足的架势,竟有一丝尴尬。
贺靖讥讽道:“怎么,大供奉这是不敢了?”
祁念一摇摇头:“你等一下。”
她四下环视,看到了院中的桃树。
如今正是冬天,还不到桃花开的时候,但南境终年气候暖和,即便在冬日,桃花也开了零星的几朵,在稍显清冷的院中孤独地摇曳着。
众人只见祁念一垫脚,随手折下了一根桃枝,那根桃枝上生了两朵尚未完全开放的桃花花苞,在风中枝头颤巍巍地抖动。
祁念一用手掌丈量了下桃枝的长度,正好是她平时常用剑的长度,这才转身,对贺靖淡声道:“来吧。”
贺靖脸色难看至极:“折枝为战,大供奉这是在羞辱我?”
祁念一正色道:“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勿怪。”
她总有一句话把人气个半死的本事。
非白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笑了起来。
见祁念一随手折了根桃枝,连上官熙也讶然扬起眉峰。
她身边形影不离的高个女修影子一样出现在她身侧,上官熙眸光深沉,轻声道:“阿离,好好看看,她究竟是什么路数。”
被激怒的贺靖怒喝一声,提剑上前。
看着他的动作,祁念一在心中摇了摇头。
基本功太差。
所有攻击路数在他出招之时就能被全部看透。
祁念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以为她被吓傻了的时候,她只是抬手,用半点算不上快的速度,扬起那根可笑的还开着两朵花苞的桃枝,随手一击。
那根桃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轻飘飘地打中贺靖的手腕。
贺靖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烈的刺痛,就像她所持的不是一折就断的桃枝,而是一柄真正的利刃。
长剑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贺靖完全来不及的反应之时,桃枝的枝头末梢不知何时悄然划过他的喉咙,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白痕。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往后撤去,双腿一个无力,坐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呼吸而已,旁人的眼力甚至都没有看出发生了什么,一场斗法就已经结束。
而他们刚才还觉得不过是个小孩的大供奉,甚至只用了一只手,一根桃枝。
“为、为什么……”贺靖深呼吸颤声道。
在场众人,只有他亲身体会过那种恐怖感。
那明明是随手一折就能断开的桃枝,但他却觉得,只要她想,只要她刚才的动作再多用力一分,他都会立刻身首分离。
祁念一收回桃枝,认真道:“我说了,因为而你不懂斗法。”
他的剑术在她看来,实在太过稚嫩了。
上官熙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就听俞亭冷声道:“行了,别丢人了,赶紧回来。”
贺靖还有些颤抖,被人搀扶着回去,眼中惊惧仍未消。
俞亭松了袖口,上前一步,死死盯着祁念一道:“没想到大供奉有如此手段,刚才是他轻敌,我可不会。”
他厉声道:“五品血脉者俞亭,请大供奉赐教。”
祁念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仍然拿着那根可笑的桃枝,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对手而有所改变。
祁念一知道,眼前这个对手,才是她真正想要交手的人。
让她看看,南境的血脉者,是如何斗法的。
【南境上官家门客·俞亭,三十二岁-元婴境(初期)-五品血脉】
那日辛天昊接近七品的六品血脉都已经引起一阵围观,看来五品血脉在南境中已经称得上是高阶。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俞亭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掐诀,雄浑的灵力爆开,周身的灵压在瞬间提高了很多,远超先前。
祁念一愕然发现,就在这瞬间,俞亭的修为境界已经攀升至元婴境后期,就连外貌都有了一些变化。
他的发色肉眼可见的变浅了,不再是如墨似的黑色,像是褪色一般,呈现出混杂不清接近于亚麻色的颜色。
不仅如此,他身体的肌肉鼓胀起来,将衣服撑得饱满无比,整个人胀大了一圈,配合上他元婴境后期的灵压,显得非常有压迫感。
天眼之下,四周的天地灵气并没有任何变化,相反是俞亭的体内,似乎被某种方法激活出了隐藏的力量。
祁念一飞快地思索起来。
这样的修炼之法,确实和仙道八门不太相同。
倒是……有点像妖修的功法。
上官熙的传音随之而来:“俞亭是我大哥手下战力最高的门客,是体术类的血脉者,体魄极其强悍,千万小心。”
祁念一隐约对南境这不同于外界的修炼之法有了些猜测。
俞亭挥拳而上,他拳风过处,就像一座高山压下,相距甚远都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攻击力。
祁念一终于动了,她脚下极浅的紫光一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俞亭那毁天灭地般的拳头落了个空,感觉到劲风从身后袭来,刚一回身,就发觉一道力量干脆凌厉地压下,狠狠踢在他的拳头上。
惊愕于这小丫头体魄的强韧度,俞亭起了些警惕之心。
旁人却是已经完全看不到祁念一的身影了。
上官熙皱眉,低声道:“看出来了吗?”
阿离沉默着摇头:“不属于我已知的任何一家。”
上官熙笑了笑:“这就够了。”
此时的战斗却让俞亭非常不舒服,他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打进了棉花里一样,根本落不到实处,那小丫头诡异的身法让人根本看不透。
在俞亭接接连几拳都落空后,祁念一心里有了点底,终于出了第一招。
桃枝轻扬,浅粉娇嫩的花苞在空中划出一道梦幻般的影。
如此温柔如此慢的一剑,却带着无限愁意的轻风,缓慢无声,却瞬时将俞亭包裹。
柔和汹涌的风,同样也拂过所有人的肩头,在他们心里留下一阵凉意。
晚来风急。
无处不在又绵延不绝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俞亭身上,惊起一阵清寒。
他的拳风层层被卸下,最后轰然倒地时,竟觉得全身的灵力都似被抽走了一般。
他茫然地看着桃枝的尖梢停在自己眼前,那两朵尚未开放的花苞终究没有捱过这场斗法的摧残,颤巍巍地从桃枝抖落,飘下。
被一只修长劲瘦的手接住了。
一剑。
又是一剑。
刚才还扬言要和大供奉过招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敢折桃枝为剑,只用一剑便制住了俞亭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敌手。
祁念一却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从桃枝飘落下来的花瓣,回身看着上官熙,摊开手掌,掌心是零落的柔嫩花瓣,没事人一样说:
“拿回去做桃花酥,应该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