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个家长(1 / 1)

这卷手札一直记录到老安王死前。

化神境修士的寿数长至五百,身体又极为强劲,若非出了意外,是很难自然死亡的。老安王是加入神机后,在一次深渊爆发中离世的。

不得不说,老安王确实是个人才,若是把这门心思用到正道上,保不齐就是个当世科研大家。

手札最后的记录,写着老安王的一些猜测。

自从第一批飞升的修士出现后,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寻求真正的飞升之法。

但千年以来,除了当年飞升的那一批修士,竟再无人飞升过。

不仅如此,近百年来,甚至连一个突破到大乘境的人都不曾有。

如今的五位太虚境强者,无一不是卡在太虚境多年,不得晋升。

而唯一的大乘境墨君,也停留在大乘境多年未曾飞升。

一大乘,五太虚。

这样的状态似乎已经不知不觉保持了一百多年。

这一百年里,唯一一个由化神境晋升至太虚境的,便是青莲剑尊。

除了这个以剑入道的剑修外,这百年内,天地间,再无一个人晋升太虚。

——“或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定数,白泽是天生天养的灵兽,在祂死后,风靡一时的灵修彻底消失,深渊开始吞噬大陆,一心飞升的修士终身晋升无望。

在祂死后,天地再无真灵。”

看完这卷手札,祁念一也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懂。

不懂白泽和她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白泽的眼睛能填补上她出生就缺失的双眼。

不懂为什么惨死后的白泽留下的双眼,仍然这样干净无瑕,不染半点怨气。

如果深渊真的是祂的杰作,祂真的能做到这样完全不怨恨吗?

还有最后一个她没想通的是——为什么是她呢?

鬼谷究竟是如何算到,献祭她能够将深渊吞噬大陆的趋势暂缓,又是如何确定,这个献祭是有用的呢?

祁念一想不出答案。

但她心中隐隐有有个猜测。

仙盟和鬼谷如此肯定献祭是有用的,只能说明,他们早就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并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

线索太过杂乱,祁念一将此事暂且搁置,却感受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濡湿。

她惊异地回过头,看见非白刚擦干净眼泪。

祁念一轻叹:“剑是利器,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心肠柔软的剑灵。”

非白低垂着头,一头乌发因他坐着的动作曳下,散在窗边的小塌上,他身影本就是半透明的,此刻落下的泪,衬得他皮肤似乎有了些实体,让祁念一有点想戳一戳。

非白转过身子,擦干了眼泪后才转回来,皱着眉说:“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白泽的事情,有些难过。”

祁念一于是揉了揉他的头顶:“大概因为,你虽然是剑灵,但却有着人的感情。”

“而有些人,明明身而为人,内心却同野兽无异了。”

她从小塌上起身,迎向外面的日头,开始练剑,没注意到背后非白在那一刻深邃下来的眼神。

不是的,他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这样。

他在更早的时候,听到白泽这两个字时,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非白在背后,望着她的背影。

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究竟是外力导致的,还是过去的记忆太痛,他自己都不愿再回想起来。

如今能这样陪伴在她身边,足以。

自从重归光明之后,祁念一就格外喜欢晒太阳,她喜欢那种直视着光的感觉,哪怕眼睛会被刺痛。

一轮剑式练完,祁念一归气敛息。

彻底融合完白泽的双眼后,她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境后期。

是一个连温淮瑜看了,都要问她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药的晋升速度。

她迎向太阳看着手中的非白本体,觉得这把长剑在太阳之下,颜色似乎浅了些,最外那一层光滑的铁面褪去,显露出似玉非玉的质地。

很神奇,不同于在无望海初见时,普通铁剑似的样子,这把剑似乎随着她修为的提高,在逐渐展露出原本的面貌。

祁念一摩挲着剑身,感受不出这把剑真实的质地如何。

非白又被摸得有点痒,他忍不住抖抖衣襟,引动剑身上闪过隐约光斑,便听见祁念一问他:“非白,你本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

非白两手一摊:“不知道,你忘了吗,我失忆了。”

也是,他是个失忆的剑灵。

祁念一细细打量过非白的本体,他的剑身上有着细密的纹路,篆刻着一些她不认识的符文,手摸上去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光滑,而是有一点磨砂感。

她将剑横在眼前,看得专注,呼吸均匀地洒在剑身上。

非白捂住不受控地红起来的脸,轻柔的呼吸像小刷子,一会儿在他脖子上吹过,一会儿又是耳蜗和胸口,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颤抖。

祁念一发现手中的剑不知为何突然震颤起来,她不解地回头,看见非白平静地向自己走来,目光潋滟深邃。

“这是怎么了?”她指剑突如其来的震颤。

非白轻轻笑了起来,柔和了眉眼间的锐利,如秋水横波中,曳下一地萧瑟剑影。

“可能因为,它很喜欢你。”

祁念一不知道,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被自己掐出了一圈深红的指印。

“难得闲暇,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家人吧。”

祁念一想起,自从将非白从无望海取出来后,她面临的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战斗,完全不容她停下来喘息片刻,如今真的是难得的闲暇时光。

身为剑修,取到了自己未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侣,当然要正式一点的。

非白愣了下:“这、这么快吗,我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他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剑灵。

这方天地间,只有他的剑主才能看得见他。

对于其他人而言,他不过是一团空气,或者是名为神剑的虚无荣光而已。

非白垂下眸子,飘到了祁念一身后,却被她握住了手。

她唇角自然地勾起,虽然表情不显,但他清楚地感受到,她此刻兴致盎然。

非白觉得,这段时日,她笑的频率似乎高了些,于是,他也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起来。

——但很快,他心情就不好了。

非白不明所以地看着祁念一摆出一个长桌,然后从自己的芥子囊里,掏出了一个又一个剑匣。

她拿了足足五个,将剑匣整整齐齐地排在长桌上,还十分珍惜地掸了掸剑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非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念一兴致勃勃地给自己介绍她手中一共有哪些剑。

她打开第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并青翠欲滴的竹剑,竹剑剑身很薄,也不长,拿在手中像一柄短匕,侧锋格外锋利轻灵。

“这是我的第一柄剑,名唤不夜侯。”她拿起竹剑,回忆道,“我最开始学剑用的就是这柄剑,它伴我度过的时间最长,我用起来也最顺手。

因为它,才能成就我如今的快剑,我家后院就是一大片竹林,我在那里练剑的时间最长,用它也最合心意。”

非白于是明白了。

这柄竹剑,是她的初恋。

非白眉心跳了跳,他斜瞥一眼道:“剑长一尺三寸,以水锻法重塑竹体,封以灵矿芯作为外壳,防竹身易折断,剑身比寻常灵剑都要薄三分,为的就是令这柄剑更适宜行快剑。”

他甫一说完,就愣住了。

转头就看见祁念一惊喜的神情。

“非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祁念一的声音里难言惊色。

当世铁匠不少,但专注铸剑的优质铸剑师却太少,如楚斯年,以青莲剑派的势力遍寻大陆,也找不到一位能够给他铸造本命剑的铸剑师,让他只能去无望海闯荡。

铸成的所有剑都成为当世名剑千古流传的铸剑师,千百年来,也只有一个云野。

剑者是懂剑的,像祁念一这样的剑者,比起寻常铁匠,对于灵剑的锻造方法,甚至要更懂一些。

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一眼就看穿她所拥有的这些灵剑是用怎样的手法锻造而成。

非白竟然可以。

这怎能让她不惊讶。

非白摸了摸鼻子,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他偏偏在看到这些剑的第一眼,就能看出它们的铸造手法,仿佛镌刻在身体里的一些本能。

祁念一又打开第二个剑匣,这次是一柄白净无暇,通体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白玉剑,剑身一道赤红的血槽艳艳夺目。

“这是我拿到的第二柄剑,名唤丹歌。”祁念一含笑抽出这把剑,最初拿到的时候,我完全都不敢用,这可是白玉,生怕斩一剑就碎了。

后来才知,这柄剑专斩无形之物,深渊影祸、无主之魂、妖魔之气,它都能一剑斩尽。”

似乎是感受到了祁念一在夸自己,丹歌欢快地震颤了下,以作回应。

祁念一笑道:“就是性子很娇,但这也很好,每把剑都有自己不同的秉性。”

非白靠坐在了长桌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念一给他介绍丹歌。

他明白了,刚才的竹剑是初恋,现在的白玉剑便是美妾。

非白又瞥了一眼:“剑长三尺,剑身主体是是一种仅凉山雪域出产的燃昼白玉,这种白玉在当地产量虽大,但你手中这把剑所用的材料却不易取。

它的剑身里藏了一截软玉剑芯,只有三百年以上的燃昼白玉才能出产,一整块玉中只能摘取一粒,那软玉剑芯是赤红色的,它血槽的红色就来源于此。”

说着,非白兴致上来了些,又细致翻看一眼:“锻造手法很有意思,这柄剑没经历过水火,是赤手生磨成的剑丕,没有用任何其他的附加材料,燃昼玉本身和玉芯内外相抗产生的合力,就是这世间最为坚固的东西之一。

祁念一用指节在丹歌的剑身上轻叩,打趣道:“竟然未曾经历过水火,难怪性子如此娇气,真是幸运。”

“第三把,是沉渊。”

祁念一打开第三个剑匣,因为沉渊不同于其他剑的大小,它的剑匣是找人特制的。

它放在桌上也很是显眼,其他剑匣都只占了长桌的三分之二,唯有沉渊的剑匣超出长桌几尺有余,横在桌上,散发着沉默古朴的气质。

这次,不等祁念一介绍,非白就眯着眼睛道:“我记得,从无望海回来的时候,你是用它御剑飞行的,而不是我。”

祁念一正经道:“做剑不能太记仇。”

非白回以一个幽幽的眼神。

初恋,美妾,如今又来个了蓝颜知己。

他被祁念一戳了戳:“说说沉渊。”

他们两人都没意识到,此刻他们的身份竟调换了过来。

原本是祁念一要向非白介绍她其余的剑,但非白此刻展露出来的铸剑功底,竟似比她还要了解这些剑的来由。

“是深渊玄铁。”非白声音沉了下来,“生于深渊裂口结界内,一块便重逾千斤的玄铁,密度极大,确实是铸剑的好材料,但是玄铁水火不进,除非强行用外力破坏,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融成剑丕。”

他从祁念一的手中接过剑,若是此刻有旁人经过,看着院内便是一把重剑悬浮在空气中:“铸剑者本身,应当修为不凡。深渊玄铁不融于火,只能以重锤将其生锻成如今的模样。

看这把剑的大小,至少也是一个完整的原石,重逾万万斤,如此算来,铸剑者在当时,至少也是化神境藏锋期的修为,甚至更高。”

更高,那便只有太虚境了。

打开第四个剑匣时,连祁念一自己都有些困惑。

“其实,这第四把剑我只用过一次,还是在暗处,给旁人照明用的。”

非白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只一眼,便顿住了。

第四个剑匣里,躺着一柄过于璀璨夺目的剑。

这把剑通体透明,剑身散发着隐约的紫色,祁念一完全不知质地材料为何,只觉得这把剑只是看着像被做成了剑形,但实际上还是华美昂贵的紫水晶。

如今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两端,甚至能够折射出祁念一的手指。

时常有剑修嘲笑一些世家公子小姐所用的镶满了宝石但华而不实的宝剑。

祁念一觉得,自己这第四把剑,比起那些昂贵的宝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真的一看就很贵。

而且,也真的很美。

这柄剑到祁念一手上后,从未饮血开锋,她总觉得,像这样的剑,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祁念一困惑道:“这么些年,我也没弄清楚它的用法。”

作为云野之剑的唯一使用者,她大约也能摸到云野铸剑的思路,他所铸的每把剑都是有特定用处,或者是专门针对某一种剑路的。

非白表情变得有些奇异。

他将剑身翻转过来,迎着光,果然看见剑格正下方有一行细小的古老文字,他明明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行文字的意思。

“这把剑里,难道有什么秘密?”她观察着非白的神情,“大师兄将它转交给我时,说这把剑没有名字。”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把剑,没什么特别的,更没有特殊的用法,你无需过多在意。”

非白用指尖划过紫水晶剑的每一寸,果然,在剑握最底端找到了一个镌刻上去的符号,是一抹流云似的印记。

他眸光晦暗一瞬,将那个印记牢牢记住了。

见他不愿说,祁念一也不强求,而是打开了第五个剑匣。

“最后这把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剑。”

她神色凝重地将这把剑拿出来。

她手中一共有五把云野的剑,但后两把一直都很少用。

最后的剑匣中,是一柄断剑。

剑身从三分之一处折断,横截面上残留着深红的血痕,银色的剑身曜如寒星,折断处横着一截锐利的豁口,尽管已经被折断,也完全能感受到这把剑可怕的煞气。

这是一把杀人之剑。

“它名唤——杀破狼。”

祁念一皱着眉:“外界传言,神剑煞气过重,会慢慢蚕食剑主的魂魄,直到剑主神魂散尽,逐渐疯魔,所以神剑的历任剑主都死于非命。

但相比起你,这把剑让我感觉煞气更重,更无法接近。”

最后这把断剑,非白连碰都没碰。

他眼里含着深深的忌惮,手拢在袖子里,不愿靠近。

声音微凝,非白犹豫道:“这把剑……曾经杀死过非常强大的人,对方的怨气缠绕在剑上,经年沉积,逐渐形成这般煞气。

凡出剑即毙命,它非常危险,就连使用者自身也会非常危险。”

他说着,顿了下,意有所指道:“但剑主,你还是得习惯你的本命剑,日后和你相伴时间最长的,是它。”

他嘴里说着是它,意思分明在说是我。

祁念一了然,将断剑收归匣中,将五个剑匣整齐地堆在非白面前,笑着说:

“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要和谐相处啊。”

非白的笑容一寸寸裂开。

好兄弟。

还挺会玩。

他觉得自己现在挺像家中的正妻,刚被娶进门没多久,家中的莺莺燕燕就一个个上门,欢迎他加入这个大家庭。

他似笑非笑道:“如此也好,只是我管理起来,或许会有些过于严格,弟弟们短时间内恐怕不能适应。”

祁念一诚恳道:“你尽管放手做,我支持你。”

刚一说完,她就感觉到佩于腰侧的非白本体无声震动了下。

一股强烈的威压从剑身散发出去。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五把剑,同时沉寂下来,躺在剑匣中,如同五块沉铁。

祁念一看着这一幕,沉默了。

非白作为当家主夫,似乎真的非常严格。

“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铸剑的事情?”她仍是想不通。

铸剑一途学问太多,就连很多剑修都只是一知半解,唯有专精此道的铸剑师才能了解其中关窍。

问及这个,非白眼眸低垂,轻声道:“或许因为,天底下,只有我这一个剑灵吧。”

非白他不知想起了些什么,表情有些发黑,又道:“冒昧问一下,往后我可还会有其他的好弟弟?”

祁念一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思考了起来。

非白无言以对。

这竟然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吗?

片刻后,听她说:“可能……还真有一个。”

非白按着额头靠在桌上,自暴自弃道:“还有哪些野花野草,一次性说了吧。”

他现在就是不解。

非常不解。

现在的剑修,怎么还能这么不专一。

这话若说出来让祁念一听见了,她一定有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专一的是剑道,而不是哪一把剑。

非白随便一想都能猜出她会说些什么话。

“总感觉上了条贼船。”他低声说。

祁念一道:“云野的七把剑,还有一把遗留在外,名为漏影春。它是当时师尊给我和玉笙寒订亲时,交换的订亲信物,我若去退婚,自然能把信物收回,这样一来,也算是将云野的七把剑集齐了。”

非白却问:“云野,是铸这些剑的人吗?确实,看手法和锻造思路,这五把剑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祁念一却有些奇怪:“云野不仅是铸这五把剑的人,也是铸造你的人啊,你对他没有半点印象吗?”

非白沉默片刻,只是摇头:“不可能的,生而有灵的神剑,是无法被人为铸造出来的。”

他确实感觉,云野这个名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但无论是谁,居然敢给他的剑主写那些东西,若日后他见到云野,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有未婚夫?”

祁念一坦然道:“是啊,但我是一定会去退婚的。”

非白有些茫然。

他觉得自己的剑主并不是有了未婚夫后还会来求娶他的那种人。

总觉得,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收起剑匣后,祁念一又打算带非白去见两个师兄。

但刚要去牵非白,却发现自己的手再次从非白半透明的身影穿过去,不再像先前那样,可以碰到他了。

非白无实体的身体漏过明暗光影,朝祁念一无奈道:“看来,现在还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若剑主能碰到他,那以剑主为媒介,即便看不见他,旁人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今日显然是不能了。

“也罢,总归我们往后的时间还很长。”

“来日方长嘛。”祁念一笑眯眯地对他说。

原本祁念一还想在宫中修养两日,巩固境界,顺便再研究一下老安王的手札中一些没有被她发现的细节。

结果日落时分,西京凌空飞来一只金鹏,展翅时犹如遮天蔽日,让整座城在瞬间暗了下来,如同黑夜降临。

祁念一提剑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嚣张时,从金鹏背上下来一个人。

是萧瑶游到了。

她不解地看着萧瑶游从金鹏背上下来后就红了眼眶,一下扑过来抱住她,好一会儿才道:“没死就好。”

祁念一便笑了:“活得好好的呢。”

萧瑶游红着眼瞪她:“你知不知道,墨君关门弟子死于妖修之手的消息已经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了,有好多人不相信,都说要等着南华论道时你若真不出现,才肯相信。”

“南华论道,我确实也期待许久了。”

她感受着自己金丹境后期的实力,经此一遭,修为上涨不少,非白也蠢蠢欲动,期待着拭剑开锋了。

萧瑶游焦急道:“那你还不赶紧出发,距离南华论道开始只剩不到十天了。”

祁念一茫然地看着她。

她从无望海出来时,距离南华论道还剩半年多的时间,就算受伤昏迷一月,算起来怎么也不至于只剩下十天了啊。

“南华论道时间提前了?”

温淮瑜迈步而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便说:

“是你已经昏睡五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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