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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成军走近的时候,张姐也愣了一下。
她上午才经手了一桩牵线的活,回家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被fiona一个电话叫来救场,连这位资助人的身份都没弄的太清楚,听到一句“赖氏集团”,就想偏了,想到另外一个同样姓赖的金融大佬身上,那人就是她刚刚跟肖清容说的情况——五六十岁,儿女都在国外念书,养了几个年轻孩子在身边。
她一看到肖清容的长相、年纪,估计正好是那位赖总的口味,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见他一脸正气乖巧的样子,还担心他太年轻单纯、可能不了解其中款曲,便想趁着赖总来之前,给他点明示暗示,等会儿两人见面,别来个一言不合、急赤白脸的——
没想到,来的不是她想象的那位赖总,而是这位——亏她刚才还刻意对肖清容叮嘱过称呼问题,张姐老脸一红,还想打打圆场,“赖总有事来不了?”
赖成军递上名片,“我就是——怎么,我长的像秘书?”
张姐尴尬非常,这才将名片上的信息同fiona告诉她却没上心的资料对上号,这位资助人是娱乐公司的总经理,并不是她想当然的那个赖总。
她连忙补救,“赖总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顺便给肖清容使了个眼色,“还是叫‘赖总’吧。”
肖清容正要开口,赖成军却挥挥手,似笑非笑的说,“没关系,叫声干爹也不会把我叫老了。”
张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这时手机响了,正是fiona打来的,估计是跟踪情况,看他们这边接上头了没,张姐连忙借机出去接电话,暂时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赖成军看着肖清容,有些感慨——上辈子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啥时多出个干儿子的。
他爸小时候家穷,上进肯吃苦,但能一路把生意越做越大,也是靠了不少贵人扶持,所以中年以后相当热心于公众慈善活动,只怕看慈善团体的项目申请书都多过看集团企业的报告策划。
他暗暗的想,上辈子的肖清容,估计也是这些项目中的受惠者之一,只是那时他并无亲自经手,一切都由底下专门负责的人员操作,平时跟这些受资助者见不到面,秘书知道他怕麻烦,索性连常规的受资助学生的期末成绩都不一定给他过目——所以直到几年之后,他才跟肖清容“相认”,而那时的肖清容已经读完了医学硕士研究生,进入住院医师培训。
当肖清容知道他就是资助了自己n年的好心人的时候,有些激动。赖成军想不到自己默默拉扯大了这么个孩子,也觉得这孩子不错,索性跟狐朋狗友聚会的时候带上他,跟平时自己带去的小歌手小演员相比,这斯文干净的准医生让他脸上有光、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想不到那帮损友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给肖清容盖了章:赖二少的干儿子——还以为他是故意把吃不到的宝贝带出来,让外人帮忙撺掇撺掇,于是都起哄让肖清容叫他干爹,肖清容一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哪里经得住这帮老油子的起哄,为了不扫兴,也只好把那两个字叫了出来。
赖成军当时不太高兴,但碍于面子也没发火,后来就没带他去见损友了,但这个称呼居然被肖清容保留了下来,要么不叫他,叫他就叫干爹,弄的他怪不好意思。
想不到阴差阳错,重生一回,这辈子他亲自来过问助学这件事,提前了几年见到肖清容,这称呼还是“干爹”!看着张姐尴尬的脸,他其实没那么不爽,甚至觉得这种阴差阳错也未必不是一种缘分。
——看来命中注定,他得摊上这么一干儿子。
干爹就干爹吧。上辈子是损友的玩笑话,这辈子是搞不清状况的中介人乌龙——不管怎样,干爹听起来也比赖总亲切些。
“站着干嘛,坐。”赖成君招呼肖清容坐下,正想找人来添点茶水,才发现这里不是店铺,看见旁边有个热水壶,便自己动手提过来倒了两杯水,放在自己和肖清容面前。
肖清容有些拘谨,愣愣的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直到水放到面前,才局促的说了声谢谢。
赖成军迅速回想着当初fiona跟他说的情况。这孩子是三中的尖子生,单亲家庭……看看眼前光景,估计他母亲平时也把这儿子当成宝贝,让他只挂住学习便可,待人接物都不是那么圆滑。
不过,不圆滑也好,赖成军倒是见多了圆滑世故的男孩子,反而觉得这份朴实纯真值得保护。
两人坐了下来,赖成军这才发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资助人和被资助人应该说什么?直接拿钱出来吗?
那样的话这孩子估计接受不了……赖成军这才佩服起fiona和那位差点闹笑话的张姐,这牵线搭桥中介传话的活,还有它的必要性啊。
他只好咳嗽一声,“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时他在party上问过fiona,但fiona只是含糊其辞,没跟他透露太多,甚至连那本名册上,关于肖清容的资料也相当有限,只知道他是三中的,考上了医学院,家境贫寒。
“原来在化工厂,后来下岗了。”肖清容回答道。
赖成军点点头,“你爸呢?”
“不知道。”这次肖清容带上了点情绪,赖成军都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问的唐突了。
“对不起,”肖清容深吸一口气,“自从他跟我妈妈离婚,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
赖成军连忙换了个话题,“你成绩不错啊,考上top3医学院?”
肖清容就像一切好学生那样谦虚的笑笑,“没发挥好,也只是刚刚过线。”
“600多分不错了,”这个信息倒是fiona多次跟他强调的,所以赖成军颇有印象,“干爹我小时候成绩不好,所以最羡慕你们这种会读书的孩子了。”
肖清容仿佛还是不好意思叫出那个称呼,“不不不,我才羡慕……我也不会其他的。”
赖成军见他一脸少年人对未来的茫然、困惑与期待,不禁拍拍他肩膀,“慢慢来,一理通百理通,会成功的,干爹看好你。”
肖清容笑笑,没说话。
这时,两人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喧闹,居然是fiona风风火火的跑了来,跟张姐一起边说边往这边走。
赖成军皱皱眉:她来干什么?
毕竟活了两辈子,即使不学无术也多吃了那么多年饭,他暗暗留了个心,匆忙对肖清容报出一串数字,“13xxxxxxxxx”。
肖清容不解的看向他。
“不是高考状元么?考考你记性。”
“我不是状元……”肖清容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女人走进来。
fiona几步走上来,堆着满脸的笑意,挨着赖成军坐下了,“想不到二少这么有心,真是‘为善不欲人后’啊,前一天才听说这个项目,这马上就亲自来见人了,呵呵——”
赖成军看出她眼中一丝算计,却也不动声色的跟她敷衍,“还是你们组织的好,这不,正好高考完了,孩子们的学费需要尽快落实啊。”
张姐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就说,赖总完全就是古代开善堂的大善人啊,对了,除了肖同学,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学生,赖总不如过过目,也看看有没有需要见一见的?”边说边给他递上一大本厚厚的名册。
fiona也说,“老董事长一向悲天悯人,行事低调,但我看来是太过低调了,这种好事应该好好组织、好好宣传,也能起到以身作则、带动大众的作用——二少看哪天方便,我们把这些学生集中一下,搞个小型的助学仪式?”
赖成军听到fiona说什么仪式,暗暗思忖,八成是fiona看自己助学心切,想着……捆绑销售?或者是觉得自己未必如故去的父亲低调,想借此买点名声?
除了肖清容,当然还有其他等着社会力量资助的学生,但他却未必有那个精力一一见面……肖清容是特别的。
于是他没去接那名册,公事公办的问,“对了,我以前没有亲自过问这块儿,这助学是怎么个助法?”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张姐识趣的收起名册。
fiona说,“二少家大业大,依我的经验,是专门设立一个基金比较好,这样由专人统一打理每名学生的学费生活费——除了经济方面,学生的生活、包括心理方面我们也有专业人员,可以跟踪辅导。我们是一个团队,大家都做了很长时间,经验也很多的。二少日理万机,也不用亲自一一过问。”
赖成军对她所谓的团队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心想就刚才张姐的一通乌龙,要不是他重生的情结在那儿,只怕就要质疑这个所谓团队的专业性了。
基金,团队,专业人士?别的不说,弄这么个机构出来,运营及人工都要支出,做点假账浑水摸鱼,只怕最后能落到学生身上的所剩无几……
两个女人刚才接头不知交换了什么信息,看样子要狠宰他一刀。
赖成军自然知道商业社会的这些潜规则,本来嘛,设个基金养养闲人,多资助几个学生他也没太多抵触心理,就算为父亲尽孝也罢,但……他只是不想让肖清容被纳入这些莫名其妙的项目里面。
也不想跟他之间还隔着什么机构组织,隔着无数中介人。
既然这辈子提前找到了他,索性就省去那些繁琐的东西吧。
“嗯,”他打定了主意,表面上却还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去跟人商量商量。”
fiona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趁热打铁、他很快会入局,想不到这传说中的凯子的钱还不好榨,强笑道,“二少别开玩笑了,还要跟人商量?这种小事,又是好事,还不是分分钟就做主了?”
赖成军心中冷笑,这还用上激将法了?只好苦笑着说,“你太抬举了,我也就是喝个小酒换个发型还能做主,很多事并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何况这种涉及家父声誉的呢。”
见他开始哭穷,又抬出过世的人,fiona也不好说什么了,“这样啊?那好,二少您回去好好考虑呗,计划书我们也可以传真过去——总之,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们能有书读,在这个前提下,一切都好商量,呵呵。”
张姐也说,“赖总等会儿还有事吧?不然我送您出去?一楼在装修,出口不好找的。”
赖成军无奈,这是捞不着钱开始赶客了?这是助学吗?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给花魁赎身呢?还刻意让他先走?怕恩客带了花魁私奔呢?
但如果他此刻太上赶着,绝对会被她们得逞,索性站起来,“那就麻烦了。”
刚才他们谈话过程中,肖清容一直低头不语,此刻见他起来,自己也跟着起来,“赖……”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像是不知道该叫他赖总好,还是叫干爹好。
fiona却说,“肖同学,我听说你想利用假期找家教?对了,我正好有几个朋友想帮自己小孩找人辅导,最好就是你这样刚高考完的,我把他们的情况记下来了,你来看看?”
很明显的是要支开两人,不给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赖成军对肖清容笑笑,“嗯,状元嘛,是该帮帮别人。”说完便跟张姐出了这屋。
张姐一路将他送上车。赖成军看着后照镜里越来越小的那栋办公楼,无奈的摇摇头,转了个方向,没回家,也没去公司,找了家咖啡馆装小资。
不出他所料,半小时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拘谨,“请问是……”
赖成军笑起来,“状元的记性果然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