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然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贾大善人,他披着连帽的黑色斗篷,没带随从,自己提着食盒。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他声音压的很低,边从食盒里往外拿酒菜,边抱歉的笑道:“我特意让家里厨子做的拿手好菜,你快尝尝合胃口吗?”
他布完菜把酒杯倒满,不等杜悠然开口又说道:“你的事,县令避着,反而难办。不过,我会尽力想法,你莫担心,安心等着便是,这边我也打点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对了,我去过与你定亲的胡屠户家,已帮你退亲,此事再无后患。你莫怨你家人,他们定是被哄骗,才会将你许过去。丫头,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夜深了,你赶紧吃完休息。我家里出了点事,再加上周旋你的事,刚得点空,看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好了,不打扰了,等你出狱我来接你回家。”
他语速很快,说完,拍拍她的肩膀,提着空食盒,匆忙离去。
杜悠然望着消失在狱中昏暗灯光里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贾大善人是不愿在这龌龊之地多待片刻,还是真的忙?
若不是酒菜香味入鼻,她都怀疑刚才一切不是真的,来去匆匆。
他为何对她如此热心?
原主大伯自从她这个亲侄女入狱后不单未曾来看过,连句话也没有,看来他真的跟家里关系疏远。
贾大善人自然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出手相助,难道只是因为心善?他说家里出了点事,是二牛说的贾府失窃吗?这之间有什么道道?
“你认识贾某人?”
老者清冷的问询,把她思绪拉回,不禁摇头笑了,职业病又犯了,在这牢里,各种有心无力,还是等出去再说吧。
“不认识。”这话出口,杜悠然觉得不妥,人家都来探监了,还撇清关系,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忙又解释道:“他是大善人,经常到各村救济放粮,大家都知道,那天恰好遇到我被抓。”
老者冷冷一笑,“是吗?”
她使劲点点头:“绝无半句假话。”
老者沉默不语,半响才轻叹道,“或许是天意,画龙画虎难画骨……善人有多少是真善……”
杜悠然闻听此言,警觉问道,“您认识他?”
老者摇头,面露不屑,“老朽只与草莽为伍,如何认得那些正人君子?”
她却不苟同,笑道:“草莽也有真英雄,所谓君子亦有长戚戚者。不好盖棺定论。”他望着她,不动声色,却充满探究。随后,他断然拒绝接受她分享的酒菜,闭目入眠。
她也没多想,夜深了,犯人都睡了。
她也不饿,今晚有宋二牛的夹袍,困意袭来,她决定好好睡一觉,酒菜明儿再吃。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低沉的呼声。
“姑娘,醒醒!”
她忙睁开眼睛,看到老者靠在木头栏杆前对她招手。
“什么事?”
她惊声相问,此时应该还未天亮,牢中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再无其他。
老者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莫出声。
她起身走到笼子边,跟他相对而坐。
老者从怀里摸出一根木头簪子,插在她头发上,双眸紧紧的盯着她,正色道:“观察你许久,绝非寻常女子,我信你。这是我心爱人之物,替我保管,人在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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