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久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恶毒的陷阱中。
虽然他不敢确定个中缘由。
但以他的武功造诣,他可以确定对方迷惑他心智的手段———应该就是从靠近他身边,帮他捋鬓发开始的……
这三天内,风舞都会带着有些呆滞的亦夫人在白天来看望他,亦百浪一直未再出现。
晚上则是留少年自己一人独处一室。
第三日晚。
夜已深。
现在的佟久舟已彻底清醒。
他一定要想法子从圈套里脱身出来,但他也知道这绝非容易之事。
特别特别不容易。
不过,好咱出现了两个对他有利的条件。
一是至今已波澜不惊的渡过了三天,对方多少会放松些警惕。
二是从当初他们的对话中,他知道亦百浪今晚会外出、并不在粉院玫园。他近遭只剩亦夫人与风舞。
此刻少年在心底不由得感叹,现在除了贯虹剑这小兄弟陪着我,其他酒菜、佳肴、女人都没有……
想起前两天,白小痴还兴师动众穿了女装来看兄弟我,就为逃避他那恐怖老娘“腊梅艳姬”柳腊梅!
佟久舟就感觉天上地下,现在犹如笼中鸟儿供人赏乐……
对了!白小痴!佟久舟此刻忽然想到托小白弄来的宝贝小红瓶了。
突然心生一计,有了!
幸亏最初为了谨慎起见,他用了炎驭帮“狼葵”内丹将其封入自己丹田之中,试才没被外人看到。
只见他一边运功,一边默念法术口诀,启封“狼葵”内丹,将小红瓶取出放在掌心………
……
亦家堡外、溪水湖畔。
凉风习习、故人重聚。
宫衣衣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并未自作主张让他姓莫,我想等你回来给他改姓。没想到等到你娶妻生女的消息……”
“这么多年,你们娘两为何一直未曾找过我?”亦百浪不解地问道。
宫衣衣苦笑一声:“你走后,南魈门发生内乱,其他家族长老设计陷害莫家,师母因此一命归西…”
说到这里,这个经历半生苦难的女人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及此,亦百浪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本打算再过两年,等全权掌控玫鹰堡时,再回去光宗耀祖、让母亲膝下承欢。没想到……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懂了,现在南魈门一宗,当年的权势家族莫家已不复存在了。
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对!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只要他将来能把儿子培养成,光复南魈门莫家宗主地位,母亲和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但前提是:他必须把儿子带回玫鹰堡。而且……
此时他脑子光速旋转,他柔情蜜意地揽过宫衣衣,“衣衣,你累不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还有,你把亦诗和海铭这两个孩子留在哪里呢?”
本来在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宫衣衣非常开心,但忽而听到后半句,瞬间起了防备,心想“怪不得蒙面高人告诉我一定要提高警惕!
“记住:在他没把亦诗平安带回去前,一切都会对你忍让!”宫衣衣耳边再次响起那位高人的话。
顿时不甘、委屈、愤怒、失望,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
她宫衣衣是一个女人,是他亦百浪的一个毫无名分的女人,也是一个为了这个男人未婚生子、照顾其母亲半辈子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口口声声只关心他的孩子、他的利益?那她算什么?
忽觉好恶心,一股报复负心郎的冲动涌上来,她突然脱口而出道:“莫天赐!不~亦百浪!你听好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看见你女儿和宫海铭。宫海铭他不是你儿子!我会立刻嫁人,让宫海铭姓别的男人的姓!至于亦诗,你等着给丑八怪收尸吧!”
听到宫衣衣这番话,亦百浪神色大变。
他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还把宫衣衣当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十几岁的小师妹,以为他说什么宫衣衣都会相信,他却忘了彼此已有二十年未见,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人,也足够让一个女孩成长成女人的……
他急急扯住宫衣衣,想让她冷静下来,但他这一举动却被气恼中的女人误认为:他想以武力制服她。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出手“天崩地裂”。
亦百浪毫无准备,差一点被击中眼睛。好在他内功修为极其深厚,非一般人可比。掌风迎面之时,他身体已腾空而起,避开了这一凌厉招式,不过也在内心暗自后怕。
二人一边打斗,亦百浪一边耐心和师妹解释,可是90%的女人本就是感性的,尤其是付出和回报严重失衡时,任谁也难冷静下来吧……
毕竟再多的道理也换不回女人的损失。如果这个男人现在还在一味利用她,丝毫不关心她,这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崩溃的,除非这个女人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
结果就是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
气在心头的宫衣衣压根儿就不想亦百浪看见他的孩子们,多年后的再次重逢,刚刚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明白了她有多傻:当初的莫天赐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顶着一副相同躯壳、却有着完全不同灵魂的亦百浪。
也许那位蒙面高人所说的对,现在的他就是只考虑利益得失、完全不在乎情义的冷血怪物…
但她不甘心,自己最美好的二十年青春就这样白白为他浪费。
此时的她天真地以为手中有亦百浪的儿女做筹码,男人就肯定还会回头再见她,出手是越来越重,大有拼命的态势……
最后连“玉石俱焚”都使出来了……
亦百浪一看天色已晚,和她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先回玫园再做打算。
谁知宫衣衣见他要走,更加恼火,直接拔剑挡在他面前,“只要你今天敢走,我明日定会亲自到玫鹰堡亦家说个清楚,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说罢,冷笑着挑衅地看着亦百浪。
此话一出,亦百浪简直有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宫衣衣,这还是他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师妹吗?“衣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宫衣衣冷笑不语,心里却在流血、心痛无比。在心里默念到:“果然被蒙面前辈说中了…师兄完全变了!我被骗了l对!他已不是我师兄,应该是亦百浪堡主了……”。
她冷冷说道:“许你负心薄幸,不许别人改嫁改姓吗?再说我也没说是我亲自动手杀亦诗啊?今晚就一个结果,要么你听我的,从此跟我生活,要么你把我杀了,从我的尸体踏过去……”
宫衣衣她相信亦百浪再怎么负心薄幸,也不至于狠到杀了他亲生儿子的亲娘!
可是她忘了:男人和女人虽然都是人,有共性;但由于其不同的生理结构导致不同的思维模式,在每一件具体事情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亦百浪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在他的世界里: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建功立业最重要。为了功名,暂时的委屈不算什么。
但也没有从开始就想杀掉宫衣衣。只是现在天快亮了,自己在亦家根基未稳,万事小心为上。千万不能一时感情用事坏了大计……
见多次劝说无果后,他终于撕下了绅士的面具,直接使用杀招要取女人性命,而宫衣衣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伤心欲绝,电光石火之间,亦百浪的剑直直刺进了宫衣衣的胸前,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衫…
“师哥,你…你…好………”应该还有一个“狠”字没来得及出口,这个娇俏的女人就不甘地闭上了倒了下去…
此时的亦百浪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宫衣衣,转身迅速离开了…
此时他的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并不认为自己冷酷无情,但他的感情是有限的,想得到他感情的女人一定要与他匹配。
即使不能为霸业添砖加瓦,最起码也要不影响他的大业,而且绝不能“挟儿子以令老子”,没人可以威胁他自己!
他其实并不喜欢杀人,何况这次杀的还是他曾经的女人,他儿子的妈(如果宫衣衣没撒谎,宫海铭这个儿子确实存在的话)。
但为了达到目的,他一向不避讳任何手段:包括杀人!至于喜不喜欢早已不重要。
自他立志建功立业开始,他就已没有了“喜欢”“不喜欢”的权利,剩下的只是“应该”和“不应该”的义务……
只是他离去匆忙,完全没有意识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被不远处的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将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