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义薄云天,一点原则没有,给钱就冲!有女人就上!不管杀的是谁,该不该杀!!”
“这……”萧飞被我说得一时语塞。
朱纪拉住激动的我,柔声道:“月月,冷静点。”转身波澜不惊地问向萧飞,“他们何时会到?”
“回殿下,推算一下,最迟今晚。”
“嗯,那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布置。”随口吩咐萧飞找来其他手下。
“怎么办?我们快逃吧,回京城!”我口不择言,早已忘记了此时的回京之路等于黄泉之途。
“害怕?”
“不,我是担心你。”我靠在朱纪的怀里,如实回答。我相信晗姐所说的历史,朱祐樘会登基为帝,不会枉死江南。可那是我没到来时的历史,如果我的出现改变了什么……我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朱纪感到我的颤抖,搂紧了我,摩挲着我的脸颊,无声安慰着。我闭上眼睛,其实,我不怕,真的不怕,但我不敢自私的说生死相随——因为,朱纪还有他的万里江山、他的天下万民,他厚重的历史责任……
朱纪的计划是入夜后烧掉城南华磬园,以惑视线,争取时间。
“那尸体呢?”我追问。老江湖,不可能因一场大火而放弃搜索。
朱纪放下茶盏,“上次河边的那些尸体如何处理的?”
“回主子,葬在城外乱葬岗了。”
“嗯,就用‘它们’吧。”
“是。”
朱纪挥手把几人打发了下去,转过来又要搂我。我推开他,直视那双把汹涌暗流隐藏在柔情下的双眸,严肃地问:“你到底有几层把握?不要瞒我!”
朱纪不语,我深吸一口气,“那说说你之后的打算,不许骗我!放火只是权宜之计,拖延不了多久的!”
“的确需要找个稳妥的地方落脚,再做安排。苏州府,是不能呆了。”
“去应天府吗?”我问。他是太子,应天府官员都认得的太子。那里万氏的暗桩已除,如今该是相对安全吧。
朱纪摇头。
“那去哪儿啊?!”我带着哭腔了,“总得找个地方吧!萧飞,你倒是劝劝他啊!”病急乱投医,顾不得萧飞也是他的手下,只有听话的份儿。
“殿下,张小姐说得是!”
我知道朱纪是怕拖累到其他人,才迟疑不决的。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去找沈伯吧!去杭州无往山庄!”
“无、往、山、庄?”朱纪一字一顿的重复着。
“是啊,”我很白痴地拼命点着脑袋,“沈伯不止一次邀请我去。我知道,这样很不道德,会给他带来的麻烦,但我们只去避暂避风头,安排好了自会离开。只要一路隐藏好行踪,那群江湖人不可能知道我们认识沈伯,躲在无往山庄的。我看,对沈伯也不必明说,只说去谈生意好了!”
“殿下,如若真能去到无往山庄,那殿下平安无疑。”
“哦?”朱纪一蹙眉。
“殿下,江湖中人无人敢动无往山庄的!”
“为何?”
“回殿下,无往山庄的上官庄主乐善好施,义举无数。他为人深居简出,不在江湖,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倍受钦佩!许多门派曾得到过他的帮助。故而,黑白两道都会给无往山庄几分薄面,上官庄主更是一呼百应。”
朱纪深邃莫测的笑下,“好,就去无往山庄。”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朱纪一把拉住了我,示意萧飞出去,笑问道:“为何收拾东西?”
“去找沈伯啊!不过他只是个管事的,又不是庄主。我得从生意角度去和庄主谈判,我想好了,就和他谈全国连锁,肯定能成功!”我紧握小拳头说道。
朱纪笑着把我搂紧怀里,“月月就乖乖呆在这里。”语气不容置疑。
“你又不懂生意!”我抗议。
“呵呵,我要谈的买卖可比你的大得多。”朱纪宠溺的掐着我的小鼻子。我拍掉他的手,真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有心情玩。
可任凭我说得天花乱坠,朱纪都不答应带上我。还留下子夜贴身保护,他对子夜的嘱咐,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凡事以月月安危的为先,不惜一切代价。”
趁朱纪去安排,分不清重点的我,想来想去,没憋住去找萧飞。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的一举一动全在朱纪的掌握之内——这个对我很重要,我不喜欢被人暗中监视,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萧飞愣了下,诚实的摇摇头,说百韵楼开张那天的意外见面,才使他有幸结实了太子殿下。他恭恭敬敬的说,太子殿下不惜纡尊降贵,三顾茅庐,他更是见识了太子殿下的豪情魄力,才甘愿为马前卒,并且主动引荐了他的两位义兄,王啸云和孙彪。朱纪也与他二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遂三人死心塌地追随左右。
“会死,知道吗?会死!”
萧飞豪爽的大笑,“士为知己者死,何其快哉!”
我哑然,不过,心中却为朱纪收得如此忠义的手下庆幸。
傍晚,深情缠绵的拥吻后,朱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百韵楼。站在大门外,遥望他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他是怕拖累我,拖累楼里的无辜,才匆匆离开的。而这一去杭州,又是场赌局,生死未卜。如今,只能祈求上苍,不会因为不属于这里的我,而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当晚,传来了华磬园失火的消息,据说火光冲天,久扑不灭,有胜于云华寺那场无名大火。彼时,我正同三个各怀心事的美女打马吊。听到消息,韵婷和玉凝均是一惊,神色复杂地看向我。我淡淡一笑,明知是假的,心里止不住一阵恶寒。
艳情轻轻握住我的手,“吉人自有天相。”
我反握住她的,“希望如此。”
第二天,我尽量如常的去工作,可楼里员工见了我,难免会投来同情的目光——这才和好多久啊,就尸骨无存了。我直翻白眼,却不能多说什么。
走过几个女子身旁,听她们在积极讨论着鑫翠阁上的最新款首饰,连说沈掌柜的会做买卖,学我也发起了会员卡云云。我并没在意,女人在任何时代的话题都离不开首饰。
转回后院,看着玉凝一席素服迎面走来。
“怎么,要出去,这身?”
玉凝可怜巴巴的说今日是沈妈妈过世的四九日,她想去坟上祭拜一下。江南有个民俗,人死七七四十九天,如同百日是需要亲友祭拜的。
“哦,”我点点头,“早去早回,现在不太平。记得,帮我也烧柱香。”该是没人对玉凝出手才是。萧飞昨日特意对我说江湖中人,最有原则,他说他相信此次追杀朱纪的大部分人并非出于自愿——身在江湖,却也不愿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更何况像衡山七虎、铁爪飞鹰那样的武林高手,都同一天横死荒郊,谁愿意撇家撇业的前来冒险。钱和女人的魅力再大,前提是有命享受。而且,他还肯定的说那群江湖人,不知道朱纪的太子身份,否则江湖人不管朝廷是非,断然不会做这种株连九族的买卖。
“我和玉脂姐姐约好的,哎,不知潇湘姐姐能否同往。”
玉凝的声音唤回我的飘远的魂灵,我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去,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串联在一起。
回到房间,喝着烟云递上的茶,坐在梳妆台前顾镜自怜,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桌上的首饰。心里满满登登,装的只有朱纪。哎,希望他此行顺利找到沈伯,沈伯啊,沈亚钧,潇湘姐姐,潇湘……萧亚轩,亚,潇……巧合吗?沈妈妈……鑫翠阁的沈掌柜,等等,德宝轩的掌柜的也姓沈!
沈,沈……摩挲着芷芙临终前送的玲珑玉块,那声用尽生命拼命发出的“shen”音,在耳边回荡。
“啪啦——”茶盏掉到了地上。
沈、万、三……糟了,羊入虎口!
我夺门而出,疯狂地问每个人有没有看到子夜。摇头,再摇头,我疯了,这个男人,怎么需要他的时候总不出现!刚要破口大骂,子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找我何事?”
我转过身,不顾一切的抓住他,“去无往山庄,这就去!”
拉着他往马棚去,可子夜雷打不动的站在原地,任我生拉硬拽了半天,也没动弹半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恶!
我怒了,“你去不去?你主子的话不听了吗?!”
“主子说,‘凡事以月月安危的为先,不惜一切代价’。”
“你tm去死!明知我说的不是他!”
子夜不语,却也不动。
我甩手放开他,大吼道:“好,你有种!有种你就看着我们死光光,不要来插手!!”作势跑向马棚,却被子夜伸手拽住。
“主子说以你的安危为先,不可以去。”
“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我拼命挣扎着,可子夜的大手如铁箍般坚硬。我急红了眼,张口朝他的手腕狠狠咬去。
口腔里一阵腥甜,舌尖触到了温热的液体,可大手纹丝不动。我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着不让它们落下,死不服输地瞪着子夜。
终于,子夜有了反应,慢慢松开我的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牙齿带着小脑袋随着他的手腕移动。
好不容易想起松开沾满血迹的小银牙,眼风不自觉飘向了子夜的手腕,那两排鲜红的齿印异常耀眼。我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能轻易伤到他,因为只有朱纪填充着我惊恐慌乱的内心。
“除了巧舌如簧外,你能做什么?”子夜看着我,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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