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投缘,朱公子博闻强记,才思敏捷,让人不得不佩服。”文征明如实说道。
“征明太重视学识了,其实学识和见识不一定成比例。有见解、有魄力之人更为难得。”
文征明笑笑,“伯虎说得是,我确实太重视学识了,难免以此作为评价他人的标准。”
祝枝山上来打圆场,“我看人品最为重要,之后便是志同道合,否则如何推心置腹,畅所欲言?”
“对,对!祝兄说得有理。”唐伯虎、文征明笑着附和。我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慢慢吃着手里的馒头。
“慕晗吃菜。”唐伯虎说着夹了一筷子咸菜肉丝放到我碗里。
“谢谢。”我甜甜一笑,马上敛住了笑容——身后响起了那个令我“魂牵梦绕”,不知所措的清朗男声,“请问,我,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
“好,好!请坐,请坐!”祝枝山热情的招呼朱纪坐下。我侧脸看去,文征明也是一脸的wele,唯独唐伯虎,哎……
“在下以为朱公子是大家公子,吃不惯书院的粗茶淡饭!”唐伯虎淡淡的说。
“偶尔吃吃也不错。”
“朱公子若是吃不惯这些清淡的,大可不必勉强。您若把粗茶淡饭当成消遣,在下劝您及早放弃!”
“在下并非挑剔之人,想当年,也尝过食不果腹的滋味。”
这话倒令我吃了一惊,我早已认定朱纪是富到流油的贵族子弟,竟没想到也和我一样过过苦日子。
“朱公子说笑了,您一身贵气与生俱来,怎会受过苦?”唐伯虎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朱纪不置可否的笑笑,“谢唐兄关心,朱纪驽钝,若果真无法适应,自会离开的。”
“书院是读书习礼、修身养性的地方,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处。朱公子既不能长久在此,又何必时时流连?惹他人挂心,浪费彼此时间!”
“伯虎!”祝枝山拉了一把唐伯虎。
文征明责备道:“伯虎怎么这么说呢?”
我听得也极不入耳,心情不爽。见唐伯虎还要说话,在他之前“腾”地一下站起来,对唐伯虎命令道:“你——闭嘴!”又转向朱纪,“你——跟我来!”然后不管同桌另外3人的惊讶反应,拉起朱纪往外跑去。
书院我不熟,带朱纪跑着跑着去到了后身的小庭院。我微喘粗气,坐到凉亭中,“朱纪,你干嘛来书院?别告诉我是今早路过,闲得没事进来转转。”
朱纪坐到我身边,“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在此读书,多有不便,才想来照……”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警觉的看向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小点声,我是女生这里可没人知道。”
见朱纪点头,我才收回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区区一座六艺会馆我一个人还能搞定!”
朱纪没有顺着我的话题,问道:“唐公子也不知你的身份吗?”
“是不知道我的性别。这里没人知道,就沈妈妈、玉凝她们知道。要是有n多人知道,我怎么在书院混啊?”
朱纪想了想,认真说:“我看未必如此,慕晗,你生性单纯,谨慎被人骗了!”
“我,单纯?哈哈,朱纪,多少年没人这么夸我了。我可不是什么一尘不染的清纯mm,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朱纪别有深意地说:“你若真如所言,又不自负,我倒是也能省些心。”
“什么话?我很狂妄似的。”
“罢了,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哈哈……”我捂着肚子,笑着差点滚到地上,“你,你怎么保护我,你武功很高吗?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别一不小心被人暗杀,我就知足了!”
朱纪听我如是说,并没生气,淡淡一笑,“若是只有自己,怎样都无所谓;若是有了想要守护的,便必须努力生存。”
“瞧你说的,总那么一本正经干嘛?老气横秋的。小小孩儿一点天真烂漫都没,真不知你童年是怎么过的!”
朱纪微笑着不去回答,我却看出他笑容中隐含的苦涩无奈。敛去笑容,他后娘现在都对他那么差,小时候更得把他折磨得够呛。我还是老实闭嘴吧,免得又刺激到人。
“慕晗,你在他家住得惯吗?还要住上多久?我一想到你住在别人家里,就无法入睡,我另给你置处宅邸吧!”
“不用,不用!”我摆手拒绝,“我住得很好,他们一家人对我非常体贴。我是不喜欢一个人住了,空荡荡的,又喜……嗯哼,我多少有点银子,买房子过日子肯定够了。”
“可是……”
“没可是,朱纪,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慕晗很希望我走?”朱纪有些伤感。
我忙又摇手,“不是了!因为你不是苏州人啊,那总要回家的吧?”
“慕晗呢?你会和我回去吗?”
“和你回去干嘛?拜见公婆吗?哈哈……”我笑得很夸张,不,是很嚣张,谁叫在朱纪面前我就是没有压力,就是坦然呢!说起话来自然而然放肆了。忽见朱纪脸色不对,赶紧说道:“我是说我早晚要回家的,就不去你家拜访了!”
“那我就在苏州府多住一段时日,陪你好了。”
“啊?你不走啊,那唐~啊不,在这儿也挺好的。江南水土养人得很!”我假笑,是担心唐伯虎接受不了,但心中却有着难掩的欣喜。
朱纪丝毫没有介意我的假意,“笑得那么吃力,不笑也罢。没吃饱吧?我们回去,别饿着肚子。”
“回,去啊——”我一想着自己没摆平朱纪,倒被朱纪摆平了,就觉得“愧对”唐伯虎。
朱纪似看穿了我的心事,转而说:“我们到外面吃好了,唐公子有一点说得极准,我确实不太习惯书院的饭菜。”
我笑了,“是吗?我倒没看出你矫情。”
我和朱纪从后门溜出了六艺会馆,在附近酒楼一顿胡吃海塞,酒足饭饱后才返回书院。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再从后门溜回去,却被等在后门的唐伯虎堵个正着。
“那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哈~”我谄媚的笑着。
“是啊,‘雨过天晴’了!”唐伯虎语带双关。
“我们是怕回去晚了,饭菜凉了,就在外面随便吃点。”
唐伯虎面无表情,嘴上客气道:“慕晗不会照顾自己,真是有劳朱公子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唐兄何必客气!”
唐伯虎看我“驼鸟”,生气地问:“慕晗,外面的东西那么好吃吗?还是有什么别的特别吸引你?”
“没有啊,我,我就是怕饿,怕影响生在发育,就去外面吃了。”我委屈着收小了音量。
朱纪小跨半步,挡在我身前,“唐兄管得未免太宽了!即使是知己好友,也没理由时刻粘在一起。慕晗去哪儿,该不必向唐兄提前知会。”
唐伯虎看了眼朱纪,又看了看没敢吱声的我,清冷地说:“是,慕晗不必向我知会,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欺骗了。”
“唐兄多虑了,我会照顾好慕晗的,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朱公子不必费心,伯虎自认能照顾好她。”
哎,表情平和波澜不惊,说得却越发激动,连起码的自谦——“在下”都省了。上课钟声如救世主般莅临,郭叔尽职尽责把小钟敲得美妙动听,有胜天籁。我借机说:“上课了!”也不等两人,脚底抹油往学堂里开溜。
唐伯虎和朱纪对视一下,见我这个始作俑者跑了,也没有再斗下去的意识,跟着我回到了学堂。这一下午,我依旧把自己能藏多隐蔽就藏多隐蔽,生怕两人再次因我产生火花。
妖僧继晓访玉凝
放学时,我背着唐伯虎和朱纪悄悄“拜拜”,然后追着唐伯虎屁股一路解释。说得我快口吐白沫,他才勉强认同我和朱纪不是早有预谋。不过,整个晚上唐伯虎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练字,我想着复习书法对唐大才子来说是个好习惯,便知趣的回房休息了。
累啊,心啊,这个不是滋味。
朱纪来六艺会馆的第二天……
之后,朱纪来六艺会馆的第三天……
……
朱纪站起身,挂着招牌的微笑,“学生得一上联,还望先生允许,说来与众位切磋一下,望诸位不吝赐教!”
“哦,朱纪也有吗?好,说来听听。”周臣道。
“学生的上联是‘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好联!”周臣一拍桌子,激动地夸奖,“好一个日月之明,竟把我大明王朝形容成与日月同辉!我大明王朝必将千秋万代!哈哈,朱纪啊朱纪,你的确是文采翘楚!”
“先生过誉了,朱纪不敢当!”
周臣欣喜若狂,“好,不恃才傲物,为人谦逊更是难得!”又问道:“谁有下联堪可一对?”
众人听了周臣对朱纪的高度赞扬,加之这几天n多次见识了朱纪的才华,皆不敢贸然出头,连总爱出风头的周铭也老实没声了。毕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种事情向来与我无关,我继续做我的驼鸟,把头埋得很低。
课堂沉默了几秒,周臣等不到答案,索性点名,“枝山呢,可有下联?”
“是有一下联,不过与朱公子的豪情壮志相比,难登大雅之堂。”
“无妨,说来听听。”
“朱公子,在下的下联是‘丘居上,山居下,地面耸起岳形。’”
周臣道:“也算工整,征明?”
“学生的下联与祝兄雷同,乃是‘山在上,石在下,地下形成个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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