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珩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弯了下唇,眸子黑沉。等这顿饭用好,他如往常一般,面色淡淡去了书房温书。不得不承认,学霸的自制力让人佩服。楚汐的心情在一吐为快后高涨。甚至把狗子给她夹的排骨都啃了个干净。与先前一般无二,她送裴幼眠回蘅芜院。前头,拂冬,云坠手里提着五连珠大红灯照路。落儿一直在拂冬面前喋喋不休。左右无非是那几句。“拂冬,你近日有成亲的打算吗?”“拂冬,你觉得阿肆如何?”“拂冬,我见你眉梢带桃花,这是红鸾星动之兆。”拂冬的回复是这样的。——没有。——不怎么样,小胳膊小腿。像个姑娘。——哦,天已大暗,你眼神真好。楚汐只觉得落儿不对劲。她就纳闷了:“催着旁人,你怎不顾着自个儿?”拂冬也觉得落儿过于热切了,老实人很是不解:“你对我的事怎会如此上心,莫非你这是相思成疾?”自己婚事没有着落,因此就眼巴巴的盼着她,难不成想借嫁衣穿一穿?可,她与阿肆是万万不可能的,阿肆实在太不男人,说话办事都像个娘们,也就这些人瞎起哄。“我思谁啊?”拂冬道:“就那叫扬鹤的。”“你怎么又提他?”“那你怎么给他洗衣裳?”楚汐听着这两人拌嘴,心情愈发的好,她拉着裴幼眠,怕她瞧不清路绊倒。想起一事,不由拧了拧眉心问:“昨日,宁世子又来寻你了。”裴幼眠对宁虞闵的印象极差,闷闷道:“嫂嫂,他昨日是来寻你,他不是好人,烦死了。”宁虞闵寻她?这她倒是不曾知晓。不过,楚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顾着叮嘱裴幼眠。“对,他的确不是好东西,下回幼眠莫理他。”“我昨日踩了他一脚。”裴幼眠忽而邀功。“恩,下回可多踩几脚。”她的话,裴幼眠向来是听的,这会儿连连点头,也不管天黑楚汐有没有瞧见。蘅芜院,已经掌了灯。一片通亮。一入内,拂冬云坠就熄了手里的灯。楚汐俯下身子,手指灵活的解下裴幼眠的那绣着喜鹊的披风。小丫头许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越睁越小。她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气。那双手肉嘟嘟的,楚汐忍不住捏了捏,又软又棉,难怪会叫幼眠。这样娇俏可爱的小丫头,也难怪不会让宁虞闵惦记。她先前就瞧出了猫腻,只要有小丫头在,小霸王的眼睛就像淬了光。回想往昔种种,小霸王哪次不想把小丫头拐回家。不过,这宁王府的确家世显赫,宁王妃又是个好脾气的,可内宅却是乱的很。宁王宠一名歌姬,纵的无法无天,后直接提了她为姨娘,宁王妃因生宁虞闵落下病根后精神不济,他却擅自做主让姨娘掌管中馈。要不是宁虞闵大闹,甚至捆了那姨娘,横着威胁,这宁王府内宅指不定是那姨娘当家做主。这些年来,不知闹过多少次。诚然,宁王说到底也算是个好父亲,对他疼爱又严厉,可宁虞闵照样为了母妃该闹就闹。那黄姨娘能哄的宁王十日有五日去她屋里,又生下个庶子,又怎么会没有手段。不然,照宁虞闵斩草就除根的性子,早就二话不说把人发买卖了,也不至于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恶心自己兴风作浪。幼眠单纯又不知事,甭说她不乐意与宁王府沾上亲。那妹控的裴书珩更是不会点头。“我们幼眠乖巧懂事,也难怪不会让人惦记。”只可惜宁王府水太深。宁虞闵那个庶弟也是个难缠的。好在,那个小霸王这会儿想必还不曾回过神来,对小丫头感情很是不一般。希望小霸王没有把那姨娘,庶弟解决前都不要反应过来。裴幼眠揉了揉眼睛,嗓音因着困倦愈发的奶:“啊?”“去洗漱,该歇息了。”楚汐没再说旁的,见裴幼眠被云坠拉着去了耳房洗漱,这才慢悠悠往回走。落儿忙跟着,她忧心忡忡的也不知小声的在嘀嘀咕咕些什么。楚汐有意去听,脚步都刻意变得缓慢。余光却是瞥见一旁角落花盆后藏着什么。她眸光一闪,也顾不得听落儿的话,几个快步,去捡。想来是裴幼眠不久前藏的零嘴,楚汐打开,一看是糖。想到小丫头最近闹牙疼。恩,没收。待回了墨漪院,一半的已经下了肚。落儿跟着吃了好几块:“我觉得主子您主要就是抢姑娘的糖,不好意思说嘴馋,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楚汐:“这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我多没面子。”正说着话,却发现屋内有动静,楚汐眉头一蹙,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还不待她踏入门槛,就听见阿肆的嗓音:“慢些搬,都仔细着些,屋内的物件金贵的很,莫碰了。”搬……什么?阿肆说完这些,就看见屋外站着的人,他笑脸上来迎:“夫人回来了,您稍等片刻,他们动作可麻利的紧。”然后。楚汐瞧见她心爱贵妃榻被四五个小厮给抬了出来。???她的榻榻!不作他想,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她脚步一转,裙摆在空中荡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连忙挡在路中央,拦着。“你这是做什么?”阿肆见楚汐瞬间冷下的脸,立马知晓这差事是个得罪人的。他擦了擦汗,为了不让楚汐对他有偏见,只好把裴书珩搬了出来。“公子说,夫人屋里的贵妃榻比书房的床榻舒服,便让小的过来取。”楚汐要被气笑了。“我不同意,裴府穷到这个地步了?去外头采买能费几个银子?这贵妃榻我睡习惯了,不准搬。”阿肆把头压的低低的,生怕楚汐把怒火压在他头上。“公子说,府里的开销都该紧着,以备不时之需。”靠,怎么会有这么抠门的男人。楚汐竟无言以对。她的脸越来越青,甚至恨不得现在跑去和狗子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