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裹紧了被子,紧张的从缝里瞄着它的动作,可这蛇并没有向我攻击,而是慢慢趴下了身子朝我这边爬了过来。
我知道了,它感觉到了附近有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那就是我身上裹的这层被子。
那可了不得,它要钻进来,不得把老子缠的眼珠子都爆裂了啊!
我回手抽出铜铍,紧张的等它靠近。
它快速的朝我爬近,我瞅准了机会,猛的朝它脖子来了一下,那颗大蛇脑袋便滚到了一边,脖颈处立刻向外喷出血来。
我在那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木屋里向前爬行,嗓子里吸进去了大量的浓烟,呛的我不住的咳嗽,眼睛已经几乎用不上了,我索性开始用手摸。
地下的水混合着被大火烧成灰的木头,我所到之处又脏又烫,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的手触碰到了一只手。
我使劲将他往我这拉了拉,被烟熏火燎的那张脸还能分辨的出他就是赖沙陀,我顿时一阵欣喜。
我站起身,把头一缩扎进了赖沙陀的腋下,肩膀猛的一用力,将他架了起来,另一只手将被子朝我俩的身上裹了裹,使劲全身的力气将他拖出了屋外。
外面的人群开始大喊,几个胆大的村民和山子一起冲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将我们拉出了火场,就在我们刚刚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的木屋轰然倒塌了,扬起阵阵浓烟。
他们把我俩拖回了那家人家里,又是灌水又是往烫伤的部位抹油,山子把我从头到脚捋了个遍我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但赖沙陀被呛的厉害,仍旧没有意识。
周围的人都有些害怕,他们担心赖沙陀会出现意外,开始七嘴八舌的说送医院,可一位老人却说,赖家村离县城的医院将近六十多公里,这大半夜的连个车都没有,怎么去啊。
赖沙陀是这十里八村唯一的赤脚医生,他倒下了,哪还有人能给他看病啊!
那老人说他倒是有个土办法,成不成的就先试试吧,他让人又给赖沙陀灌了大量的水,然后他双手按住赖沙陀的胸部,用力的快速的挤压他的胸腔,每一下都很剧烈,周围的人都关切的看着赖沙陀,希望能出现奇迹。
老人头上的汗滴下来了,但他仍没有放弃,而是咬牙继续坚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赖沙陀的嘴巴突然动了动,“咳!”的一声,一口气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他慢慢恢复了意识,那老人也松了口气,众人一看赖沙陀并没有生命危险,慢慢的都散去了。
我们仨都围着他站着,赖沙陀那口气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好了一大半儿,他慢慢的坐起身,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没死……”
“到底怎么回事?”我关切的问到,“你那房子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竟然还有汽油味?”
赖沙陀猛的一惊,他竟然愤怒的站了起来,虽然还摇摇晃晃,但整个人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在体内要迸发出来!
“想赶尽杀绝,妈的!老子和你没完!”
我们被他这话说的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见他过于激动,轻轻的说道:“赖大夫,你不要……”
“我不姓赖!”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胳膊用的力气很大,“赖沙陀刚刚在大火中已经死了!”
说完他一把把我推到一边,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里竟然充满了杀气,“二十五年前秦五死后,才有的我赖沙陀,而现在,赖沙陀已经死了,但秦五活了!”
他开始大喊大叫,我们三人也不敢把他怎样,武林又要过去安慰他,我把他拉住了,一个过于激动的人,还是让他自己慢慢的平复下来吧。
……
过了半晌,赖沙陀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猜测这把火是八指儿放的,因为八指儿知道了当年的秦五还活着,并且秦五也知道了自己当年被栽赃的事情,秦五肯定会找他报仇的,他索性先下手为强,直接欲将秦五烧死在那小木屋里。
我们顿时觉得这太可怕了,这种可怕不是因为八指儿想要杀死赖沙陀的手段太残忍,而是他们的速度与跟踪能力,昨天我们才把八指儿他们打跑,今天他们竟然就开始了反扑,我们自从踏入广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监视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和八指儿还会再次遭遇的。
“我已经忍气吞声活了二十五年了,够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些狗杂碎!”赖沙陀就像一只疯了的狮子,一改他往日贪财而又不冷不热的性格。
“咱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太不安全了,今天晚上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情况呢!”武林已经有些惴惴不安了。
赖沙陀却让我们不用担心,八指儿他们既然来过,他们就知道我们肯定有了防备,至少今天晚上不会再出现第二次的。
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几乎是数着秒熬到了天亮,当我们正在商量去哪里能避开八指儿他们的时候,猥琐赵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丁甲兄弟啊,山子的伤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再吃些药就行了。”我简单的搪塞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啊!”他在电话里仍旧是笑呵呵的,“你们要忙完了咱们见个面吧?”
“好啊,在哪里?”
“有个叫雅兴酒馆的地方,你们来就行。”他的话里显然有些兴奋,“不见不散啊!”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赖沙陀,我不知道该让他跟着去还是该让他留下,跟着去不是很合适,把他留下又太残忍,他连个睡觉的窝都没有了。
“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自己的事情。”他说的时候很平静,昨晚上的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们仨收拾妥当,准备去和猥琐赵琳达碰头,赖沙陀却叫住了我们,“你们等下,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走到了那间已几乎化为灰烬的木屋前,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从断壁残垣中扒拉出了一些小瓶罐,他四周扫了两眼,随手将身旁的一块浸了水的破布撕了下来,然后将那些瓶罐全包上了。
他把那湿漉漉脏乎乎的小布包递给了我,“感谢三位兄弟昨天救我秦五一命,这些东西你们都用的着,带着吧,也算是我一个心意。”
山子一听却撇了撇嘴,“靠,有用这些玩意儿感谢的么。我说老赖,你怎么这么……”
“叫我秦五。”他显然不再喜欢别人再叫他赖沙陀了,“我也没别的了,这些药你们随身留好吧。”
赖沙陀又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小木屋,“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三位保重。”
他朝我们抱了抱拳,扭头便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画面竟然如此的悲凉,他想做赖沙陀,可现实却不让,非要逼着他做回秦五,而我和他却恰恰相反,我是想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可现实也不让。
人就这样,你越想做的事情偏偏做不成,你越讨厌做的事情反而会被自己坚持的一塌糊涂。
……
我们三人坐上了车赶往雅兴酒馆,路上我们商量了,如果猥琐赵问起那白玉盘的事,我们就说为了救春妮儿没有别的办法,玉盘已经被八指儿抢走了,猥琐赵肯定会动怒,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自己会想尽办法去找八指儿的。
可山子觉得猥琐赵没有精力再去找八指儿了,他的心思现在都在那张羊皮地图上,按照我们开始的推断,和氏璧和岑王老山是有联系的,现在虽然东西没在他手里,但只要他搞清楚了这之间的关系,以他们在美国的集团实力,在中国找回一个玉盘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小时光景,我们仨就来到了县城,又找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了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酒馆。
这酒馆避开了嘈杂的大街,坐落在一个小胡同的里边,我们仨进了门,老板就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先生三位吗?”
山子摆了摆手,“我们找人。”
“哦,那里面请。”老板礼貌的伸出胳膊让我们进去。
这时一个包间的帘子被撩开了,那人就是猥琐赵。
他见我的身后还跟着武林,不由得一愣,但他立刻又笑了起来,“三位兄弟!来这里!”他依然是猥琐的笑着,那副花镜后面的眼睛仍旧是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一身武艺的穿山甲,虽谈不上让人喜欢,但也不觉得讨厌,但自从上官云楚给我说他就是当年逃走的那个赵胤时,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心中不免开始觉得有些郁闷。
但我仍旧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他打招呼,“赵老!哈哈哈!”
我边往前走边伸出了胳膊,然后和他紧紧的握了握手,“有段时间不见了,气色很好了啊!”
“哪里哪里,三位快请进!”他用手撩着帘子,一一和我们打了招呼。
当我们仨走近包间的时候,里面正坐着的,是琳达。
她身着一件蓝白小碎花的对襟上衣,乌黑的秀发滑落在双肩,犹如倾泻而下的瀑布,白皙的脸颊中透着红润,眸子明亮而又深邃,整个人像极了雨巷里的丁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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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