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俦远!”楚昱厉喝一声,吓得李俦远赶紧出班跪地。
“炎王与炎王妃立下如此举世之功,你为何只字不提?!”
这话他是咬着牙骂出来的。
李俦远哪敢说出实情,只能将罪责往自己身上领,说些什么请求宽恕,是自己糊涂了之类的,被楚昱狠狠责骂一番,还当堂免去了他尚书的职位。
李俦远心里滴血,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楚湛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等李俦远被处置了才出班启奏:
“皇上,如今南州郡业已平定,百姓感恩圣意,炎王离京数月引得家人挂念,今日又有万民书请愿,我以为,是时候将他召回皇都了。”
“皇叔所言极是,”纵使心中万般不愿,楚昱也不能在此时暴露真心,一抬手状似宽和道:
“炎王夫妇一心为国,保境安民,传朕旨意,即可将他们召回京城,封功拜赏。”
殿下满朝文武齐呼皇上盛名,楚晏暗暗向皇弟递去感激的一眼,多谢了。
楚湛悠悠一笑,不居功,只觉做了该做的事。
可龙椅之上的楚昱却将视线定在了楚湛身上,看来,自己有些小瞧这位皇叔了……
不日,圣旨传到了南州郡,而此时隔离区除了一些重症患者几乎已经都清空了,季辛夷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雀跃不已。
“能回家咯!”她高兴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虽说呆在安州郡是自在一些,可京城有慈爱的皇祖母,还有自己心心挂念的哥哥,她急切的想要快一些回去。
楚卿绝被她的快乐感染,宠溺的看着她庆贺,确实,是时候回京了。
炎王夫妇即将回京的消息一传出,百姓们是依依不舍,启程那日,毫不夸张的说,南州郡能动得了的活人都走上了街道,一路蔓延数十里,就为送一送炎王夫妇。
季辛夷本来该坐马车的,可是今日却选择和夫君一道骑马,如此亲民一些,不想让他们失望。
一路从行辕出发,送别场面简直不亚于追星现场,只不过一筐筐鸡蛋,特产代替了灯牌,此起彼伏的道谢声替代了爱豆的名字,要不是有官兵们拦着,季辛夷也不好收东西,估计她离开时能拉几十车物资回去。
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炎王夫妇的车队还是渐行渐远,慢慢追不上了,心怀感激的百姓们只能远远目送,心中祈佑他们顺顺利利,百岁无忧。
“小王妃,”小五亦是惊叹不已:
“您可太有面子了。”
绵延数十里都有百姓送别,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待遇,就连自己的主子以前凯旋而归时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季辛夷闻言两手一插细腰,翘起下巴朝天上哼了一声,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她这娇憨的模样把大家都给逗乐了,尤其楚卿绝,真不知要如何溺爱她才好了。
伸手牵过她的小手,他笑道:
“回车里休息吧?回程不用如此匆忙。”
“没事,”季辛夷翘起唇瓣灿灿一笑,秋日里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都被她笑亮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玩,就当犒劳近日来的辛苦了。”
说起来,她和楚卿绝还没有机会去渡过蜜月呢,自从成婚以来,不是深陷危机就是互相怀疑,哪有这种闲情逸致赏山玩水啊?
这次就当弥补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楚卿绝回以温柔一笑,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好。
于是这回程路上季辛夷便一路走一路玩,本来五六天的时间拖成了十来天,她是玩得不亦乐乎,可京城里却因为她和楚卿绝的事闹得风云诡谲。
晋王府内的欢喜自是不用说,宫中太皇太后也终于安下心来,皇孙皇孙媳还没回来就忙着张罗庆功宴一事,精神特别的好,甚至要亲自督办此事。
可楚昱却是阴郁不已,楚卿绝和季辛夷是带着举世之功回来的,往后朝堂势力必定会因此而变化,尤其母后还怪自己当断不断,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堂堂帝王憋闷到了极致。
后宫里,身在冷宫的梦妃如今已是带着五个月的身孕,一听季辛夷准备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太皇太后对自己颇为照顾,可终究比不过季辛夷的伶俐啊,尤其是婉太妃来探的时候,她真巴不得季辛夷就在场。
就这样,楚卿绝和季辛夷在如此诡谲的形式之下回到了京城,可想,一到京城便受到万众瞩目,黄土垫道,百姓恭迎,除了当今圣上,大部分权重几乎都于城门相迎,轰动一时。
鉴于万民书上提到了季辛夷的伟绩,她便理所应当成为了开朝以来第一个能登朝堂接受封赏的女子。
单这一折,就够对她怀恨在心的某些人咬碎银牙了。
在晋王府短暂休憩,沐浴更衣,还来不及多与父王母妃叙话,楚卿绝和季辛夷便换上正式的礼服进宫朝圣。
龙阶之下,楚卿绝一身宝蓝九蟒袍,身形傲立,端的是英武无比,身边的季辛夷身着一袭水蓝色广袖玲珑锦裙,趁得她肤如白雪,眸如灵珠,艳绝无双。
两人携手登殿,人人见之都感叹不已,真是一对天生低配的玉质佳偶。
可想,当楚昱眼睁睁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走进朝堂,接受众人注目,心情得差到什么地步去,若不是顾及身份,他早拂袖而去了。
“臣弟(臣妾)参见圣上。”立于殿中,楚卿绝和季辛夷一同向皇帝行礼,两人动作端雅有度,礼仪周全,面色平和,不骄不傲。
“平身。”楚昱压抑着满心不忿,状似宽和的道一声:
“如今你们二人可是我们楚国的大功臣,不用行此大礼。”
“多谢皇上谬赞。”楚卿绝哪里会听不出楚昱话中的讥讽之意,淡然应对,与季辛夷徐徐起身。
谬赞?楚昱心底冷笑一声,他指使南州郡郡丞献上万民书,不就是为了邀功么?此时还装出这副谦逊的样子,可恶至极!
“炎王不用如此谦逊,你一平南州郡水患,二定瘟疫,功不可没,据说此事也有炎王妃的功劳?”
季辛夷心底暗暗冷哼一声,料到他果然要提自己,当即微微福身,不疾不徐的回答:
“臣妾当初病急,痊愈后担心夫君故而一路追随而去,本想到了以后再向圣上谢罪,没想到那时南州郡突发时疫,臣妾略懂医术,自然要为圣上与夫君分忧,也是天命护佑我大楚,故而才能化险为夷。”
她知道楚昱必定要挑起私自离京一事,那不如自己挑明了说,先赌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