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木屋里,老爷和阿大从地上站了起来。
活动了下脖子,咯咯作响。
吐槽道:“这少典还真是能躲啊,竟在这里躲了三天!躺在地上脖子都快断了。”
随后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问虚仙门方向飞去。
这就是任弈帆和一群弟子提前商量好,演给少典看的。
此时,少典两人已经逃出城,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少典沉思许久,忽然开口道:“我要从军!”
附宝一听,心中大喜,忙问道:“你说什么?你要从军?”
少典以为附宝不同意,忙给她解释道:“宝儿,你看啊,我们当老百姓就只能任人屠戮。”
“要是当个兵呢?还能有个后台。”
“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呢,要是我能当上将军,也能保护好你,不是吗?”
这个憨憨的少典不知道的是,身边这位柔弱的妻子,是问虚仙门的女弟子。
轻而易举便能杀敌数千人,哪儿还用得着他保护。
附宝笑道:“哈哈哈~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你个呆瓜。”
她问少典:“你准备投到哪个部落麾下?”
少典答道:“罴,咱们刚从罴的城邦出来,到了那里好说话一些。”
他搂着附宝靠在大树旁休息,眸子里满是唏嘘。
我本劳役,躬耕于罴城,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求老婆孩子热炕头。
谁曾想老子躲到哪里,哪里便倒霉,真是欺人太甚!
家没了,老丈人也被敌军杀死,隐匿的城邦也惨遭屠城。
现在简直是退无可退!横竖都是个死,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那就造反,反了他娘的!
在这乱世之中,没人愿意打仗,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搞得整个家庭支离破碎。
然而被逼上梁山,实属无奈之举。
少典带着附宝在周围转了一个遍,想要寻找城墙上刻着罴图腾的城邦。
奈何人生地不熟的,绕了很多弯路。
一天夜里,他迷迷糊糊间,从一颗古树的树杈上醒来。
周围起了十分古怪的白雾。
在那白雾中出现了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少典大惊,问道:“你是何人?”
老神仙不说话,只是微笑,那微笑在黑夜的渲染下,显得很是瘆人。
只见一卷黄棕色皮革从他怀中飞出,挂到不远处的树杈上。
少典随即惊醒。
原来是一场噩梦,周围哪儿有什么老神仙的影子?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了不远处挂在树梢上的黄棕色皮革。
“啊?!”
他推了推在一旁熟睡的附宝,“宝儿,快醒醒!快醒醒!”
“出了一件怪事!”
附宝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了?”
少典将刚才的怪梦跟附宝讲了讲,然后指了指挂在树梢上的黄棕色皮革。
问道:“宝儿,这世界上不会真的有神仙吧?”
这对一个现代人少典来讲,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发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科学。
他也明白,遭遇这种离奇事件,除非自己亲身经历,不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附宝当然知道是任弈帆在暗中搞鬼。
不过还是不以为然道:“我想应该是有的吧。”
少典看着附宝的反应,有些着急,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真的,我相信,我真的相信。”
算了。
少典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弓着身子,顺着粗壮的树干,小心翼翼爬了过去。
当他将那黄棕色皮革放在手里的时候。
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地图?”
“真是如有神助!”
这几天他们因为不熟悉地形,在林子里转了很久,都没有城邦的影子。
地图上,画着熊、罴、貔、貅、貙(chun一声,云豹)、虎,六个部落的势力分布。
其中熊,罴,虎,三个势力范围最广。
在这三个之中,又属虎部落的实力最强。
在他们附近,十公里处,便是罴的首都,大本营。
城主白罴正在他的城堡里,苦苦思索着对策。都城已经被徐虎的大军围困了很久,再这样下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几个时辰后,少典来到了都城周围,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建了一间小木屋,把附宝安顿在里面。
“宝儿,你就呆在这里,等我进城安顿好后,就接你过去。”
“这兵荒马乱的,你可不许乱跑!”
少典嘱咐了几句,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
他准备先睡顿饱觉,养足精神,然后趁着月色摸进城去。
等他睡着后,附宝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半空出现一个如同湖面般的镜子。
镜子周围云雾缭绕,里面显现出任弈帆的影像。
“附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附宝躬身行了一礼,道:“回掌门,已经步入正轨了,少典准备去投军。”
“以他这些年来看的兵书和地理,一旦投军,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任弈帆欣慰的点了点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引到一个正确的方向上。
“干的不错,演的好。”
“作为他的贴身保镖,务必要照看好他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
附宝应了一声,那由云雾汇聚而成的镜子四下散开,虚空恢复原貌。
这是问虚仙门特有的通讯手段。
虚空镜。
等附宝回到木屋时,惊讶地发现躺在床上的少典不见了,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宝儿~”
身后忽然传来少典的声音,吓了附宝一哆嗦。
“呀!你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
少典皱着眉头,一屁股做到床上,抱怨道:“哎呀别提了,宝儿,我失眠了,根本就睡不着。”
“就到四周转了转,现在又困了。”
附宝心中感觉大事不妙,试探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少典摇了摇头,躺到床上,又合上了双眼。
“宝儿,我睡到晚上就进城,要是睡过头了,你就叫我一声,别误了正事儿。”
附宝心里有了一丝慌乱,也不知道少典是不是跟踪自己。
不过看他那样子,也不太像是有那种心机的人。
她提醒自己,下次和掌门通话时,一定要小心一些。
要是被少典发现,一群人在演他,而且还不止一次,统一六部的使命恐怕就要凉了。
任弈帆一行人只能在暗中引导少典。
让他有一种错觉,“我少典能走到今天,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奋斗,一步步走过去的!”
“绝不是依靠什么命运庇护!”
夜幕降临,少典从睡梦中惊醒。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呈什市下街区,妹妹在饿死前的那种绝望。
她一遍遍的叫着,“哥哥,我饿,我好饿~”
少典投军的决心又坚定几许,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要努力奋斗,保护好眼前最珍贵的宝儿。
他从怀中掏出小兔玩偶,交到附宝手里。
道:“宝儿,你先替我保管着,如果我遭遇不幸,你就找个将军嫁了吧。”
“哎~”少典长叹一声,“世事岂能如人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他将附宝拥入怀中,道:“我也想一直留在你身旁,我也想一出生就是帝胄之家,这样就能把喜欢的一切都留在身旁。”
“可惜我不是。”
他轻轻拍了拍附宝的后背,“不管这次是生是死,感谢你能在我最难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附宝听了这话,心里忽然一阵莫名感动。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在乎自己的,她能感受到少典的一片赤诚之心。
眼泪哗哗往下流,哽咽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少典松开附宝,从床上起来,苦涩道:“嘿嘿嘿~这事儿可说不好呦。”
“运气差,可能就真的死了,我这种不重要的人,真死了,能有几个人在乎?”
附宝红着双眼道:“我在乎......我不准你死。”
少典擦了擦附宝脸上的眼泪道:“有些时候,我都感觉你是上天赐给我的。”
“我这等人,在这乱世之中,一无所有,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姑娘看上我呢?”
叹息一声,少典掏出怀里的地图,踏上了他的从军之路。
这也是他统一六部的开始!
两个多小时后,一个脸上沾着些污渍,衣服被荆棘割的破破烂烂的男人,从一片丛林中探出了头。
远处,是徐虎的大军,刚刚组织完一次冲锋,正在休整。
准备明天一早,再次发起冲锋。
夜晚,趁着虎军睡觉之际,少典手里拿着跟木戳,摸到城墙底下。
他准备挖个地洞钻进去。
一边用木戳挖地,一边将水袋里的水倒在上面。
所幸周围土质是有些潮湿的黑土,而且刚刚下过一场雨,并没有多大的阻碍。
花了两个多小时,他双手并用,终于挖通了。
守城的罴军早就发现了异动,十几个人围着一小片儿土地,握着手里的石矛,等着猎物出现。
少典抬起双手,加上用头用力一顶,像个土拨鼠一样,从地上钻了出来。
“刷刷刷刷!”
刚刚看到一抹亮光,一把把石矛就刺到了他脖子旁。
他慌忙大喊,“别杀我!别杀我!”
“我是来投军的!我是来投军的!”
带头的守卫厉声道:“把他给我从土里拖出来!绑了!”
两个守卫上前,架着少典的两只胳膊,把他像萝卜一样从地里给拔了出来。
此时,城堡里的白罴正在为虎军第二天早上的冲锋忧神。
忽然有外面有守卫报告,说是抓住了一个奸细,想要通报一声,然后就去杀人。
这要是以往,白罴想都不会想,只会不耐烦的说三个字,“杀杀杀!”
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心理压力过大的缘故,竟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奸细?”
守卫道:“这人半夜挖了一个地洞进城,还口口声声说是来投军的。”
“现在都城被围困,怎么肯能有人愿意来投军?”
“所以末将判断,他一定是个奸细!”
白罴问道:“他身后可还有其他人?”
守卫道:“末将派人下洞查看,并没有其他人。”
白罴道:“那洞填埋好了吗?”
“回族长,已经填好了。”
白罴觉得这事儿比较稀奇,独自一人挖地洞偷偷进城,还说是来投军的?
这都城坚持不了多久了,现在来投军,不是送死吗?
他决定,要去见见这个奸细。
于是便骑着一匹马赶到城门口,看见了一个相貌十分奇怪的人。
他的一半脸带着木制面具,颧骨十分凸出,额头很宽阔,鼻头很大,两双眼睛向下凹陷,但是囧囧有神。
白罴走到少典面前,让人松开他,问道:“你是虎军的奸细?快说!你的任务是什么?”
少典道:“我是来投军的!”
“投军?你是在逗我吗?再不说实话,我就砍了你!”
白罴放狠话道。
“我真是来投军的,信不信由你~”
白罴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的鬼话,大半夜挖地洞进来,说自己要投军,离谱儿,离大谱儿!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我说你,带着半块儿面具干嘛?来人,给我摘了!”
少典连忙捂着,说道:“我左边脸被烧烂了,别摘,怕吓到你们!”
两个守卫摁住它,白罴亲自把面具给摘了下来。
当看到少典的容貌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这......”
“这人竟和那雕塑上的模样一模一样?”
白罴惊了,那雕塑在六个部落都传开了。
说什么,此人一出六部合,神农黄帝天下知!
“这个天杀的,怎么落到我手里了?”
“看起来憨憨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白罴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就在这时,一个千夫长忽然走了过来,一旁的守卫忙行礼道:“千夫长~”
“千夫长~”
千夫长点了点头,看到族长后,也是行了一礼,“族长~”
他向其中一个守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指了指不远处的少典,“回千夫长,抓到个奸细!”
千夫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一亮,激动道:“少典!”
他忙笑嘻嘻的走过去,“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被当作奸细给抓起来了?”
少典一脸懵逼,突然蹦出个大熟人,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皱了皱眉,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对方。
“这人......我咋一点儿印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