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爷那日走后,就从不再见任何人了。那日主子突然让奴婢去买猫,回来时,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王爷,我家主子是深爱着王爷的,如果您”
“阿蛮,我们走。”金玉旋念在眼前的奴婢护主心切,便不想追究她的越距多言之罪。
阿蛮边跟在后面,边回头看那只白猫。
“王爷,您应该高兴才对。云侧妃有了白猫作伴,以后就不会想不开了。奴才小时候也养过猫,其实小动物也有情,也聪明得很。”
金玉旋没叫停她的唠唠叨叨,双脚踏进了辰清殿。
太子辰凉亭下,正与南宫下着棋。见她来了,纷纷起身,等她走近。衣衫一青一白,秀色要餐,尤为养眼。
阿蛮还在喋喋不休。“只可惜,奴才的猫,已经不在世上了,不然它还会和奴才一起吃,一起睡的。刚才我看那只猫,可爱极了,勾起了奴才的伤心事”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金玉旋停住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勾起了奴才的伤心事”阿蛮并不确定旋王问的是这个。
“上一句。”金玉旋凝眸。
“可爱极了”
“不是这个。”
“它和奴才一起吃,一起睡”
小安子说的“猫食”不详的预感袭满全身,金玉旋后退两步,转身就向沐云轩的方向跑去。
“王爷王爷您慢着点儿”阿蛮急得跺脚,匆匆向两男妃施了礼,便忙去追了去。“王爷,您跑慢点儿,等等奴才”
两男妃交替眼神,南宫抱拳道:“我去看看。”
路虽不算太长,但金玉旋却是跑得满头是汗。云妃,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阿蛮毫无功底,跑得气喘吁吁。突然一袭青衣,南宫如同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她跑得双肋有些岔气。
“王爷跑去哪儿了”
阿蛮按着肚子,指了指沐云轩的方向。
南宫来不及深思,便轻身一纵,顺她指的方向而去。
本不算太远的距离,金玉旋却觉得疯跑了半个世纪。踏进沐云轩,顾不上问下跪的下人们,便鲁莽地推门入了云男妃的内殿。
“王爷,主子不用餐时,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里。”
“云妃,云妃”寝殿的门是上着门栓的。里面没有动静,她抬起一脚,便踢在门上,毫无作用。“来人给本王把门撞开”
“哐啷”一声,门板拍起灰尘。众人退下,跪成一片。
旋王抬步进门,被门坎绊了一跤,却不知疼痛让爬起,直奔他的睡榻。
纱帐的颜色,是他最喜欢的,就如同那只猫一般,通体雪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白色丝被。他曾说过,白色,是他这辈子唯一能送给她的礼物
手,不听使唤的抖,连掀开轻薄的纱帐,都甚是费力。
她瘫在榻边,静静地注视着榻上的男人。他看上去,睡得很是安宁,安宁得没有一丝生机。
“云妃,云妃云
妃”南宫追旋王,刚追进沐云轩的门口,就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
出事了南宫的脚步,也略显沉重起来。
他缓步走过去,轻声让下人们都撤去,并打发人去请御医,和通知太子辰。然后静静地来到她身边,没有打扰她的意思。
金玉旋抱着榻上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云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更不应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断了我与他之间的情义”
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全是信心而来,灰心而去。
因为他虽然已是死亡状态,无体温,无呼吸。但他偏偏却是身子不僵,柔软得如同在睡觉一般。
而在他的药房中,除了一点儿都不剩的长眠草外,还少了好多种说不上名子的药草来。懂行的人,一听便知,这些药配起来,定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的致命毒。
但也是正因为此毒,让他的尸身,即便不在冰棺之中,也可让其千年不腐,万古长青。
那些他平日里,研制出来的各种灵丹妙药,却一粒都未剩下。地上,隐约可见,一些被人毁尸灭迹时,未清除干净的残渣。
她与他曾一起作过的画,都早已燃尽在了一角的铜盆中。这一切,无一不预示着他的“去意已决。”
至于他为何会变成,永不僵硬的死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过,会有如此的失误。
金玉旋再次从昏厥中醒来,已是在自己的寝殿了。她抓紧榻边一直陪伴的南宫,再次哭得让人肝胆俱裂。
“南宫,如果我那天答应他,答应他抛开世俗的束缚,和他白首到头,他就不会死”
“娘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我。”南宫抱紧她,试图传递给她些温暖。
“我现在是有你,可当初,我不也险些害死你吗我原以为,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厉害。可一次一次的遇难后,我才知道,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南宫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发泄。
“我就是个笨蛋,不只笨,还很蠢,又笨又蠢得一事无成我就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无能为力得连选被哪棵树刮坏都做不了主”
“更可笑的是,我还自命不凡。我有什么资格,去伤害云妃啊我是疯了吗我是有病吗那么好的男人,居然死在了我的手里”
“娘子,这不能全怪你。他也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为情所困不堪打击,一时想不开”
“你还帮我说话你知道吗他苦雨凄风,溘焉长往,都是被我逼的。你说,我有什么脸,让你来帮我说话”
旋王说到此处,更是激动万分,伸手开始“啪”“啪”地掌掴自己。
南宫拦她不住,又怕不小心伤了失控的她,便伸指点了她的睡穴。
金玉旋也从此长病不起,迷糊间,她喊得最多的就是云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女皇得知云男妃身亡,神色俱变。她匆匆赶来旋王府,本想拿旋王治罪,却在看到旋王病重时,让人责罚了太子辰等四妃一百大板。
“咳咳”旋王求情无用,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又晕厥了过去。
女皇急得直转圈儿,把几妃骂得狗血淋头。
凌男妃和花倾落本是不服,却被太子辰的一记冷眼,给镇老实了。
这些时日以来,整个旋王府都是太子辰主持大局,他们俩人因此吃了他不少的亏,受了他不少的罚,但令人可喜的是,他们确实是乖顺了不少。
“王爷,你还是快好起来吧。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本尊的屁股都被太子辰打开花了。”
“噗”金玉旋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花倾落这么怕人的糗样儿。
“你笑了你居然笑了。真好看”花倾落继续喂她喝药。
“喝再多也没用。”她柔力推开他的碗。“你去让人给我准备朝服。”
“你都这样儿了,怎么还想着上朝”
“我时间不多了,这次上朝,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金玉旋入了宫,太子辰知道时已经来不及相拦了。
朝堂之上,文武群臣。
金玉旋长跪不起,继续逼宫。
“女尊以孝为先,儿臣身为一国储君,更不能有违美德律法,再次肯请母皇,下旨让儿臣见上父妃一面。”
令王不能只看热闹,“七皇妹,你快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逼宫,你是想造反吗”
“五皇姐,如果你能劝动母皇,那我的储君之位,我便让贤给你。”
“放肆”女皇被这句话,气得更是大怒。若不是看在她重病在身的面上,她定会亲自掌她两个耳光。“一国储君,都抵消不了你对他的父爱吗”
“母皇,我已时日不多。这是儿臣一生所望,还请母皇成全。咳咳咳”
“休得胡说来人,叫御医”
金玉旋并不担心御医的诊断,为了苦肉计能得逞,她来之前,已经服下了更损心脉的药。
女皇听了御医的当众诊断,险些晕倒。忙叫人将她安顿在了自己的宫殿内。
洪公公见女皇坐立不安,上前斗胆相劝。
虽女皇仍与简玉寒较当年的劲,但她也深知,若想让旋王恢复康健,只有让他出手。
“好,母皇答应你,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你也要答应朕,绝不能向他提起云妃的死。”
女皇浓得化不开的母爱,让金玉旋红了眼眶。如果此时再说自己是母皇抱来的弃婴,那她都会骂自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了。
“好,儿臣答应。母皇,对不起”
“唉,算了。也许有些事,不是不被提及,就能让人忘记”
母女俩一起到了冷宫。
简玉寒依然在那个石桌上作画,听到身后的动静,起身刚要走,就被人叫得心中一软。
“父妃”
他再也压抑不住激动,多少年来,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了波澜。那是他的女儿
曾经不知多少次,与她梦中相认她还那么小,可为何她原本遗传自己的灵气双眸,会蒙上沧桑的黯沉可又为何她的脸色,如同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