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辰阴沉着脸,如同一座冰山,开始冷言冷语。
“脑容量有限,没用的东西,我一般让它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爵斯不耐烦地站起身,转向离落辰的方向,“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你的记忆力还不如一条没用的鱼!”
“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金玉旋可不乐意了。
“你别插嘴,我没说你。”爵斯用打发人的语气,暂时抚平了金玉旋的不满情绪。
“离总,你说,她们两个,她们谁是你的正妻?”
离落辰垂下眼睑,有意敷衍。“法律上讲,她们不分高低正负。”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法律上的,我问的是你到底怎么想的?”爵斯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从未想过这么无聊的问题。”离落辰仍是漠不关心,仿佛爵斯问的是别人的事。
“辰……”
直到离落辰看到,秦嫣然那渴望得到肯定的眼神时,才开始不得不回答。
他调转轮椅,在众人的注视下,定定的目光落在爵斯不怀好意的脸上。
“你这个问题,很像是……万一她们两个同时掉进河里,我会先救谁。”
爵斯诚实的点头,做了个请说的手势,然后又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像是正要洗耳恭听对方的决断。
“我一不救水性比我好的人,二不救天生妖孽九条狐命之人。”
金玉旋一听,气撞丹田,但又不好发作。发作不就等于自己承认自己是九尾狐妖了吗?
而一旁的秦嫣然,却是心中猛然一震。不确定他指的到底是谁,她回国的时间越久,越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么自信了。
要说水性……自己和惧水的他相比,她算是好的。可要说自己不是九条命的狐狸……那她的确大难不死,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不是吗?
“喏,他说她是正妻,你是负妾。”爵斯同情地望着,病床上攥一把栀子花瓣在手的女人。
听到爵斯的权威宣判,秦嫣然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以和他那天不老情难绝的情意,他怎么可能会这么不堪的形容自己。
秦嫣然想到这里,充满自信的微笑抬眸,却见愤怒的栀子花瓣,突然从爵斯上空纷纷飘落,紧接着,是整束栀子花带着强加的外力,砸向他。
“爵斯,我告诉你,我不是他的妻,更不是她的妾!而他!是我曾经养过的小白脸!不,是小白狼!我一不小心,就被狼咬了一口!”
本不算和谐的气氛,就此升级,连满屋的栀子花香,此时也被笼罩上了压抑的阴影。
竟敢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离落辰深深蹙眉,开始调转轮椅的方向。“我们走!”
“别,别呀!”爵斯见金玉旋急眼,不想自己一个人独自挨骂,要撤也是他先撤不是吗?“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既然来了,怎么也得问问她的伤势吧?”
“看她还能骂人,就说明死不了。”
“那可说不定,万一她这是回光返照呢?”
“我虽不懂什么回光返
照,但我却知道祸害活千年!”
“你……你……”金玉旋指着离落辰,又指了指爵斯,一向的伶牙俐齿,此时也说不出一句成句的话来。
离落辰说完,转动轮椅,秦嫣然歉意的冲金玉旋点了点头。最终,她也没有听爵斯说出,开始叫住她时,想要和她说什么。
这话题……好像跑得没边儿没沿儿的离谱。
离落辰被秦嫣然推着,刚出了病房没多远,就听到房门关闭的重响。
“你出来做什么?”
爵斯也停住脚步,垂眸摘下腰间佩戴着的玉佩,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你的女人,正在发疯,我可不想被殃及。”
离落辰深吸了一口气。“那也是因你而起。好好的,你问我什么正妻负妾?”
“醋打哪儿酸,盐打哪儿咸啊大哥,你之前要不是贪图人家的美色,她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爵斯不服,又将玉佩拴回了腰间。
秦嫣然情绪低落的垂下眼睑,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离落辰见状,心里更加烦燥,沉声代表了他的极度不悦,“你是想让我的后院起火吗?”
“不敢,不敢。呵呵……只是……”
“只是你再不办好那件事的话,我很有可能把城南的那块地,开发成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填埋场。”
“别别别!我回去换身衣服,马上回来帮你去哄她。”
“他帮你……哄?”秦嫣然抬起头,探寻的目光灼灼。
离落辰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爵斯,看来你是不想要那块儿地了。”
“不是……我说离大少奶奶,我的意思是,让你老公赶紧和那二少奶奶离了,我也好名正言顺的追人不是吗?”
“你……喜欢金小姐?”从刚才的情景来分析,秦嫣然真无法想象出来这样的关系。
“你没看出来?”爵斯有些挫败感。看来他买花儿的钱,是白花了。
秦嫣然微笑着摇摇头,“照爵斯先生这个追法儿……要是能抱得美人归,恐怕都得要千年以后了。”
“没事儿,好饭不怕晚。不过,离总的经验启迪了我,先生孩子,再追比较好使。况且,她刚刚痛失爱子,就当我及时陪给她一个好了。”
秦嫣然一阵脸红。
离落辰则是气得脸红。“事实证明,那样的孩子是生存不下来的!”
“嗯?你是在咒我和她的儿子吗?”
“不,我是在警告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免得以后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离落辰仇视的横了爵斯一眼,又柔声对秦嫣然说:“我们走。”
爵斯望着远去霸气的背影,听着两人越来越听不清楚的对话,驻足了许久,不禁自言自语。
“哼!别人玩剩下的女人,本公子怎么会和她生儿育女?哦不,本公子不喜欢任何人。哪怕天上最美的仙子,来跪求与本公子相恋,本公子也不会动情半分!”
“不过……无聊的时候,娱乐一下那只妖……”爵斯自说自话后,突然脑海里,又再次闪出了这样的念头。
干脆,不跑了,服装也不换了,他就这样,又一身戏服的开始往回走……
“你不是去换戏服了吗?”金玉旋吃着桔子,像是气消了大半。
“哦,那个……本公子怕万一换下这身儿行头来,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爵斯话音未落,就迎面飞来桔子皮。
“都出去,我要睡觉!”金玉旋不耐烦的躺好。
“好,等你睡醒,我就让人给你去办出院手续。”秦暮一脸慈祥,在那一大一小没有反就过来前,已经站起了身向外走。
“等等!”金玉旋一听说出院,又坐起来。“你昨天不是还说……那好,不睡了,我现在就要出院。”
“姐,你这是他杀一刀,把你吓得软弱可欺了吗?”白宇格发现自家姐姐,有些不对劲儿。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清楚。
“呃……我这不是他杀,是自残。”
“姐,你说话怎么不讲良心……”
“我良心被狗吃了行吧?你们都出去,我要换衣服。”
金玉旋的话音未落,就被人用被子直接裹成了蚕蛹。
“你干什么?我身上还有伤,你……”
“瞧,这样既省去了你换衣服的时间,又避免了受冻的可能,一举两得。至于受伤嘛……像你这样的武林高手,身怀盖世武功受这点儿小伤,其实并不算什么。”
小伤?自己可是堂堂一个王爷,还是一个被立了储君的王爷,就算是针扎的小伤,也会记录在案好吗?
“是啊,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小伤,可我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什么身份?洛家的凤凰不如鸡?”
金玉旋动弹不得,只能瞪他。“错!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金玉旋强烈要求去魔域,可她入住的并不是秦家的别墅,也不是爵斯的住宅,而是爵斯的邻居云沐风的住处。
晚上十点,金玉旋身边的人,都被她请走了,连白宇格也不例外。
她推开露台的门,冷风夹杂着肆意的雪花,瞬间从四面八方包拢了她。
又下雪了。
她静静的坐在露台外边沿上。如果这里有人经过,一定会认为,她是一时想不开打算寻短的。
而她,不畏严寒的选择留在这里,也只因这里是她和云沐风常来的地方。
仰望天空,灯光的照耀下,撒落的雪花,如同片片被天神遗弃的可怜儿。
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不久之后,她的身上就簌簌地落上了满满的一层晶莹。而在她的炙热的掌心里,却仍是那双发旧了的小红鞋。
掌心里的温度,随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冷。泪,无声的滑落,不断融化着她睫毛上的落雪,滚烫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自己又究竟拥有怎样的命格?为什么总是在她自以为得到许多的时候,偏偏让她发现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到头来,能攥在手中的,也只不过是这只充满怨灵的小红鞋?
她僵硬地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