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其实祁连溪还是太天真。
当天晚上,太玄在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宴席,迎接女皇回归,而这个时候,祁连溪终于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天真了。
先不说身边的宫女太监那种爱慕的眼神让他想杀人,哦,没错,是爱慕宁归的眼神。
其次,底下一排臣子和家眷,然而祁连溪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几缕不同寻常的目光。
来自鸿殊王那边,赵恪赵小王爷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高座上的女皇。
付宰相之子付清河和他身边的姚梦语也一直看着宁归,不过他们的目光还算正常,顶多是怀念一下故人的目光。
最让祁连溪不能忍受的是······接下来这个人。
宴席之上自然少不了有歌舞琴音,然而伴奏的琴师却是宁归的熟人。
琴师乃是卿永公子。
卿永公子也算得上是名动京都的美人,虽然是以小倌的身份,然而若是要入宫作为一个琴师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原本没有必要这样做,伶仃阁虽然是烟花之地,但他乃伶仃阁的头牌,自然可以生活得极好,可入了皇宫一切便完全不同,皇宫的琴师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仆从,根本没有丝毫身份可言。
而宁归与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想必他后来也得知送了自己稀世宝物的女子,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子,但即便是龙床也有些想不通,按理来说卿永公子的好感度还达不到这等程度,为了宁归而入宫当一个卑微的琴师。
实际上,卿永公子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多,自从那一日秋郁公子到伶仃阁一叙,还将来自宁归的贴身玉佩给他看,而卿永公子也如秋郁所想的那样。
若要毁掉一个人,必先令其陷入疯狂,卿永公子有没有陷入疯狂无人知道,但他确实沉入了无边黑暗。
从天堂坠入地狱比起原本就身在地狱可谓不能同日而语,一个人一旦得到就会想要更多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一旦失去就会更加痛苦。
卿永公子对于宁归的好感度确实没有到达爱的地步,但无论如何,那都是特殊的,龙床不懂,因为他不是人类,宁归不懂,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原本并无什么渴求的卿永公子一夕之间变了模样。
他依旧清高,依旧风采斐然,依旧不苟言笑,然而那双眼睛却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他看着宁归的时候,只是怀着一份美好的念想,然而此刻却变成了漆黑一片,甚至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当初赵小王爷千金买他一曲他都不愿,此时却坐在这里只是为席间的歌舞伴奏。
无人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为了能从伶仃阁出来,他没有选择秋郁那样的方式,而是自己散尽了全部的财物,他身上只留下了宁归当初送给他的‘星海之泪’,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的东西。
其实很多人不懂,为什么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反而不喜欢你了,那是因为······你不再清高,不再高高在上,当那种征服感失去的时候,你就变得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然世人多蒙蔽,却总是看不透这一点,总以为对他好便会得到对方的爱,可这是错误的,世界上的感情从来不是对等的。
卿永不幸的是遇到的这个人是宁归,然而幸运的也是这一点,因为宁归对他的兴趣并不是来自于所谓征服感,所以······当卿永公子出现在席下抚琴之时,她看得饶有兴趣。
其实以卿永公子的琴艺来为这些歌舞伴奏着实有些屈才,若是生在一个好人家,卿永公子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才子,自成一派风姿,然而世事无常,永远都不是人们所期待的那样。
而此刻卿永在座下抚琴,宁归默默听着,唇边微微带笑,祁连溪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让她注意的男人,他眼眸微沉,不经意的在她耳边询问。
“小归似乎对这个琴师很熟悉?”
宁归笑了笑,也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一边看着卿永公子,一边回答他:“此前见过一面,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呢。”
“哦?”
他语调微微上扬,眼中有危险的情绪蔓延。
“滴,祁连溪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15。”
底下那个男人一看便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竟然也能让她这么在意,祁连溪心中将卿永公子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实际上是在嫉妒。
总觉得回到太玄之后,宁归就没有那么在意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其实······宁归只是感兴趣的目标多了许多,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而已,从某一个方面而言,他这么认为其实也没错。
“小归是不是很欣赏他?”
祁连溪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悄悄在她耳朵边上说话,在底下的众人看来,就如同两位陛下在耳鬓厮磨一般秀着恩爱,看起来实在是甜蜜,然而谁也不知道祁连溪平静语气下那危险之意快要溢出来了。
宁归也不知道,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在意。
她笑着点点头,火上浇油的说:“是啊,若是出生在一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成为我的臣子。”
而如今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妓-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即便他再风采不凡,也不能抹去他卑贱的身份。
祁连溪却没有再说话了,他默默收回了视线,心中已经给卿永公子定下了死刑。
而除去他们不说,在座下目光最火热的便是赵小王爷了,龙床也不是很懂他,明明当初是被宿主虐了一顿,不仅好感度不降反升,而且此后居然还心中对垃圾宿主念念不忘,现在更是火辣辣的看着宁归,连旁边的鸿殊王都感觉到了自家儿子看着女皇的目光不对,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其实赵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固执的看着那个和身边男人言笑晏晏的女子,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也不曾变淡,或许其实只是想那个人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然而没有,宁归并没有给他那怕一个目光的注视,她只是和祁连溪交谈着,然后偶尔望向弹琴的卿永。
赵恪心中的不甘越发深刻起来。
“恪儿。”
他耳边突然传来略微带着些威严的声音,只是此刻是数不尽的担忧,鸿殊王担忧的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赵恪没有回答,然而鸿殊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放弃吧。”
他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对于座上年轻的女皇有着什么样的感情,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若是在之前,他凭着鸿殊王的身份或许还能为他争取几分,可此时此刻早已不是过去,年轻的女皇明显成熟了许多,有宰相大人相助,这偌大的太玄也未必不能握在说中,更可况她身边的男人。
那是东昊的皇。
东昊皇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窥视自己的妻子,那代价是赵恪不能承受得起的。
他和女皇是不可能的,稍有不慎,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即便他的他的儿子,可对上东昊皇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恪儿,你们是不可能的,放弃吧,天下好女子多得是,陛下她是太玄的皇,她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赵恪垂下眼眸,一片黯然。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可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控制便能控制的,他此生虽然有些风流,可平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过心,还是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女子。
他不甘心呐。
而宁归在他收回视线之后扫了他一眼,唇边笑意加深,她看着眼前的歌舞,似乎心情不错。
虽然心情不错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
“宿主。”
龙床疑惑的问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祁连溪在这里你貌似不能去攻略别人吧,他可能会把你的攻略者弄死的。”
“哦?”
宁归没有具体回答他,只是语调微微上扬,发出个邪魅卷狂的音,然后神经质的‘嘻嘻’笑了两声,满是趣味的接着说:“怎么弄?剔骨剥皮割肉吗?”
龙床:“······”
会这么做的好像只有你吧。
总觉得宿主正常不过两秒钟。
“祁祁。”
和龙床聊完终于正视的看着祁连溪的宁归露出一个美丽纯洁的微笑。
“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气了,你原谅我好吗?”
是的,她没有问会不会原谅,可不可以原谅她之类的话,直截了当的和他说‘原谅我好吗’。
祁连溪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王展小可爱的手榴弹,么么~
今日两更,还有一章稍后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