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来者是永宁侯、平州牧、度辽将军,乡勇戒备敌视的态度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名看似是首领的武将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贵客稍候,这就为贵客通传!”
“不用了,让堂堂永宁侯、平州牧在门外久侯,那岂不是太失礼了?”
首领话音刚落,就见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阔步走来,神色淡然,面容儒雅。单看外表丝毫看不出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正被上万敌对大军包围。
“志才兄,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荀见男子走来,顿时精神一振,快走两步跨越众人,扶着男子的双臂振奋道。
“感谢文若兄带人救援,志才感激不尽!”戏志才说完,又转身对商戢行了一礼:“使君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戏先生言重了,没有在下,区区万余杂兵,想必也奈何不了先生分毫!”
商戢这话可不完全是客气,荀那变态的技能和装备,直接扭转了商戢对顶级文士战斗力的印象。
顶级文士在战斗力上确实远逊于同等级的武将,但顶级文士也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甚至因为文士的技能千奇百怪,手段层出不穷,顶级武将大意之下也有可能被他们弄个灰头土脸。
戏志才不置可否,身形一侧,躬身道:“使君远道而来,忠已经略备酒水,还请将军大驾光临!”
“先生先请!”
客气一番之后,商戢一行人进入了村落。
小村落还有些慌乱,暂时还未从敌军大兵压境的紧张氛围中脱离出来。
不过村落中的众人见到戏志才,慌乱的神情顿时为之一松,纷纷打招呼道:“戏先生,听闻敌军已退?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师、老师,恶人真的走了吗?”
“老师,恶人是不是您打走的?”
…………………………
戏志才很快就被大大小小的村民包围了。
面对众人的围堵,戏志才也不恼怒,俯身抱起一个扎着冲天鬏的小孩子,亲昵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朗声说道:“坏人被那几位叔叔打跑了,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小家伙也不怕人,在戏志才怀中扭过头,脆亮悦耳的声音在商戢耳边响起。
“谢谢叔叔!”
“叔叔真厉害!”
“我长大了也要像叔叔那样厉害!”
……………………
一群黄发垂髫的小儿听闻是商戢赶走了敌军,顿时兴奋的围了上来,吵吵闹闹的抒发着他们的喜悦、钦佩之情。
商戢何曾经历过这一幕?面对这天真烂漫的孩童,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
戏志才看出了商戢的尴尬,连忙出声帮他解围。
“好了好了,先生和叔叔们还有事情,你们赶快回家吧,功课不能忘了,先生我可是要检查的。谁要是没完成可是要打手心的!还有记得要听阿耶的话!”
“先生再见!”
“叔叔再见!”
很显然,戏志才在这里威望很高,即使是小孩子也都很愿听从他的话,一个个人小鬼大的向戏志才与商戢他们行礼告别。
“小儿顽劣,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戏志才回头对商戢笑了笑,略含歉意的说道。
“呼……”
见小儿远去,商戢这才长出了口气,说实话,他宁愿和顶级武将拼命也不想面对这样一群小孩儿,刚才他甚至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志才先生言重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商戢心有余悸的摆摆手说道。
戏志才笑了笑,请众人进了一间屋子。
小屋乃是竹屋,布置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豪华,但却有几分清新淡雅、宁静致远之意。
“诸位请坐!”
戏志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分主宾坐下之后,饮了一杯茶水,商戢也不兜圈子,开门山道:“戢此次前来,一是文若与先生许久不见,前来与先生叙叙旧;二则是文若曾对在下言先生乃旷世奇才,有经天纬地之能。戢承蒙朝廷看中,委以平州牧,如今正缺少先生这样的大才,如若先生不以戢卑鄙,还请先生出山助我!”
面对商戢的招揽,戏志才并不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他指了指门外问道:“将军以为这里如何,比之寻常大汉村落又如何?”
“环境清幽,村名淳朴,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乃世外桃源,寻常村落远不及也!”
“将军认为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区别?”
商戢狐疑的看了一眼戏志才,试探性问道:“是因为先生?”
“不错!”戏志才倒没谦虚,坦然点了点头:“当初忠初入仕途当一个微末小吏,却因门第之见饱受排挤,一气之下弃了官职,来此隐居。”
“当初这里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更何谈教导儿童向学。甚至村落中还有数名地痞无赖欺压乡里!”
“余孤身入此地,说服无赖子,令其幡然悔悟,组建村勇护卫乡民;医治患病村民,教导村民耕种狩猎养殖,劝人向善,训导幼儿向学。余入此地两载,容村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百姓和睦,路不拾遗,百姓皆尊我、敬我、爱我!”
戏志才似乎有些激动,站起身大声说道。
“先生大才!”商戢被戏志才搞得有些懵了,这种功绩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值得夸耀,但对戏志才这种级别的文士而言却是小儿科,完全搞不懂戏志才说这有何用意。
“商将军,你说,我为何要抛下亲我、敬我、尊我,与我朝夕相处两年的村民,而去万里之外的平州?”
戏志才豁然回首,双目紧盯着商戢,高声问道。
商戢恍然大悟,这戏志才是与村民朝夕相处,生出了感情,安土重迁,不想离开了。
“戏先生,不知你对天下大势是否有所了解?”
明白了结症所在,那就好说了,商戢微微一笑,朗声问道。
“黄巾之乱终结,天下看似太平,但平静之下的暗潮涌动以先生的目光也不需在下多言。先生的能力在下是绝对不会怀疑的,但先生终究是孤身一人,今日这万余杂兵纵然先生有办法对付,明日如果来五万呢?十万呢?甚至一百万呢?到时候先生是否还有能力保护这片世外之地?”
不等戏志才回答,商戢又接着道,这每一句都对戏志才造成一次重击,令戏志才脸色越发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