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僵在半空中,抬起的手也没抽下去,眼睛死死盯着走廊另一边正在靠近的人影。娘娘腔狐疑地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表情瞬息万变,跟吃了芥末一样。
“百……百里?”
他居然真的来了?!
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右肩上趴着一只玄猫,双手揣在裤兜里,一如我刚遇见他的样子。只不过头似乎长了,遮住了耳朵,贴在脸上。
“小白脸,你快掐我一下,我没看错吧?”娘娘腔死命拍了我两下,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瞄了他一眼,狠狠掐了他一下,“哎哟喂!疼死爷了!丫丫的,居然不是在做梦!”
走近的时候,我俩都是莫名地激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擦,简直就跟绝境重生的心情差不多。
“我来了。”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但此刻就是觉得,这三个字是我这几天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又有些无趣,但偏偏就是这类人,往往让人感到心安,即便他什么都还没做,只是静静地待在你身边。
我低头轻笑了两声,朝他看了一眼,万千的话语只化作一个“嗯”字。没有百里的这段日子,我们不论是身体的状况,还是三人之间的信任,都是几近崩溃。
还好,他回来了……
顾飞的惊讶不亚于我跟娘娘腔,百里进去的时候,顾飞整个就呆住了,手里的烟落下来,烫了裤腿都没现。
阿佑至始至终都只是伏在百里的肩上,一动不动,蓝绿色的眼睛没了光彩,呈现出死寂的灰白色。我突然想起,那天在玉棺边遇见百里的时候,阿佑没跟在他身边。
收到我的目光,百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将阿佑抱在手里,解释道:“阿佑的眼睛受了伤,看不见了。”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遥记得他说过,阿佑是唯一陪伴着他守在地宫的,何况还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早就不再是一只简单的猫了。
娘娘腔小心绕过去,拍了几下百里的肩,作势要安慰他:“你也别太难过了,怎么着这阿佑也是保住小命了,算不上太差。再说了,以后要有点什么事,不还有我们呢吗?”
百里没有搭话,半天才“嗯”了一声,转头问我:“你不是在警局吗?”
有些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一来,我有杀人的重大嫌疑;二来,有便衣警察时刻盯着我。找不出凶手,洗不了冤屈,一切都是白搭,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四个人兵分两路,我跟百里一队,想办法摸回3o1室,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顾飞跟娘娘腔则是调查老板娘陈林花,有没有跟谁结过怨,不排除仇杀后又嫁祸给我的可能。
“百里。”我跟在他后边,头上的绷带还在,所以依然戴了顶帽子,压低了帽檐,总觉得有点鬼鬼祟祟的感觉,“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顿了一下脚步,看了我一眼,肩上的阿佑叫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救你。”
虽然这种情况下,照理说,我是该很感动,很高兴有这样的朋友,但是怎么就有种被小瞧的感觉呢?自己的形象好像又渺小了,我果然还是个炮灰吗……?
自从旅馆出过命案之后,生意就越来越差,客流量几乎没有。我们直接绕到了旅馆的楼底下,能看到3o1室的地方,现整个落地窗的位置都是焦黑一片,这把火烧得还真是厉害。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我看他在楼底下的草丛里看来看去,不禁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他指着草丛里一块疑似烧黑的玻璃问,我捡起来,仔细端详,拿袖子又擦了几下,卧槽!水晶?!
我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囚羽”,难道说,这件事跟组织也有关系?如果真是这样,这就不是个巧合了,是有人故意要嫁祸给我,拖住我。
那么这场毁尸灭迹之后的火,也就有理由了。水晶一旦裂开,里面的血孢就会立马寻找寄主,只有火能高效直接地杀死它们。
百里听了我的话,什么都没说,就站了起来,朝楼上看了看,又朝草地上扫了几眼,绕着附近走了几圈:“从你住进这里,就已经被人监视了。”
我一怔,不禁抖了一下,有些后怕。我那天受了伤之后,就带走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即刻赶来了骊山,被人跟踪,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而我居然没有现……
旅馆的伙计再次看见我的时候,就跟见到鬼一样,你他娘的,直接就把老子当凶手了是吧?
后面盯着我的两个便衣警察,也帮了不小的忙,我们能进案现场,全亏他们出面。毕竟找不到凶手,又没办法直接定我的罪,他们也不好向上头交代,还不如看看我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现场几乎没有被动过,到处都是烧毁的景象,一进去就是一股没有散尽的焦臭味。
我直接进了浴室,垃圾桶里的空瓶子,果然就是用来装那什么“化尸水”的,浴缸里有一些黑乎乎的杂质,最大的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我突然想到,凶手应该就是将老板娘扛进浴缸里化尸的,这些杂质不会是别的,应该就是没有处理干净的老板娘的“尸体”,顿时脑子里浮现出化尸的场面,觉得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在床底下,百里找到了不少跟之前在楼下草丛里现的水晶块一样的东西,碎的程度比较大,不仔细的话,还以为是什么被烧毁的碎屑。
房间里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囚羽”的残渣,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虽然不是我杀了老板娘,但这件事肯定跟我有关系,更加跟那个组织有关系。
“你会帮我吗?”回去的路上,我问百里,“帮我解决这件事,帮我救出奶奶跟卜筹,帮我把组织背后那个神秘人揪出来,你会吗?”
他停下来,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道:“你是在问百里佑,还是问我?”
“有区别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我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