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话想问你。”
顾飞靠在窗边一言不,眼睛盯着外面,似乎没在听我说话。
“在我昏迷的三个月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保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过了将近五分钟的样子,才耸了耸肩,故作轻松:“什么都没有,我知道的,你都知道。甚至在有些事情上,你看得比我还清楚。”
我知道他说的是千面叔就是鬼面人的事,可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刚刚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明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跟那些说我是杨运的人差不多,一样是在否定杨灵一的存在。
“为什么要提起百里在德国给我们看的照片,还说上面的人就是我?”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这些东西了?”
没有说话,我只是盯着他。等他被我盯得麻,自然会乖乖投降。
半天,他才叹了口气,朝我看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你跟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不是你还会是谁?”
真是这样吗?
“你丫再给我瞎扯试试?”要真是这么简单,他惆怅个鸟啊,“我是撞了头,又不是脑子有病,真话假话,我听不出来吗?”
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要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这一路走来还少吗?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要真是脆弱得一点打击都经不起,我早就该疯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要不是站得离我远,我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诶诶诶,灵一,你别激动,别待会又晕个十天半个月的。”他直起身来,有些紧张,我现在这样子动也动不了,晕了三个月,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瞪着他。
顾飞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灵一,我们收手吧……”
我愣了一下,不想跟他说这个问题。不是我不想收手,而是我不能收手,奶奶下落不明,爷爷也不是去世,而是失踪。何况还什么都没做,现在收手,他自己就真的能放弃吗?
“哪有这么简单,说结束就结束的?从我们蹚进这趟浑水开始,哪次不是身不由己的?再说了,我们付出的代价那么惨重,换来的却只是一个接着一个更大的疑问,你能甘心吗?就算你能,我也不能。现在说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我想,也有人不会让我如愿。”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顾飞却依然是那个态度,沉着脸,眼神里对未知的恐慌暴露无遗,看着我,满是悲伤的情绪。
“千面叔呢?他现在还好吧?”我试着岔开话题,问问千面叔的情况。
顾飞过来坐下,瞄了我一眼:“回舅舅家了,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出了点状况。”顿了一下,像是在为千面叔辩解,“其实,千面叔不是那么坏的人,几十年来,口碑都挺好的……”
“行了行了。”我摆了摆手,“我没有觉得千面叔是坏人。”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者,要怪就怪那个什么破组织作孽,害人不说,还不负责。
“小白脸!”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娘娘腔这种人,我跟顾飞还僵持着呢,就一下被拉回了吵闹的世界,门一下被推开。大呼小叫的,真是脸都被他丢光了。
“娘娘腔,你有病啊!”眼睛瞟到他怀里的一捧白菊,我更是哭笑不得,“娘娘腔,你脑袋被门挤了啊!咒我死,还是你自己想菊花盛开啊?!”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不顾我的阻拦,非要把菊花放我床头。还翘着个兰花指,自我陶醉:“爷想来想去,也只有高尚脱俗的白菊,才配得上爷的气质,一般的花,爷怎么可能拿得出手?”
“我看你是菊花痒!”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在这胡搅蛮缠,耍嘴皮子,“你他娘的赶紧把这菊花拿走,老子还没死呢,摆什么菊花!”
顾飞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过话,一脸丧气的表情,娘娘腔看出了点端倪,跳起来指了我几下,又是一阵大呼小叫:“小白脸!你居然趁我不在,欺负我家小飞飞!亏得爷还特地买花来看你,你个没良心的!”
脑子有坑才会像他这样,还有,谁让他买白菊花来咒我了,老子还不稀得要!
“娘娘腔你丫的能不能闭会嘴?”
顾飞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朝着娘娘腔就踹了一脚:“胡日月你声音小点,叫什么叫?你也伤到脑子了?”
娘娘腔被踹了一脚,立马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翘着个兰花指,抹了几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矫情道:“人家伤到心了啦!”
这一声真是听得我浑身颤了几下,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娘娘腔还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
吵吵闹闹中,恢复了以往正常情况下的气氛。
顾飞刚刚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千面叔情况不好不坏,却出现了状况,这是什么意思?等过两天出院了,还是去看看吧,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要再见他一面。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跟千面叔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
进来换药的护士,看到床头一大捧的白菊,眼神奇怪地扫了我们一眼,我装作睡着。这该死的娘娘腔,让他把这菊花扔了,偏要放我床头,别说护士了,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回来都觉得瘆的慌。
醒过来,又在医院观察了大半个月,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让我注意别吃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情绪也不要大起大落就好。
出院那天,娘娘腔又捧了一大捧白菊花来,我真是恨不得把这些菊花全插他头上。
我让顾飞直接带我去了千面叔那,娘娘腔也跟了过来。本以为他被鬼面人打成这样,要么不想再见到千面叔,要么就是恨不得把人揍成球。
不过,他倒是平静得很。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些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整个小别墅都笼罩着阴郁的气氛。
来的路上,我有想过顾飞说的状况会是什么,大抵就是千面叔因为受伤,得了什么后遗症,平时行动不太方便,可真正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惨状让我几乎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