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晨叹了口气,蜷起手指,敲了敲车窗,淅沥沥的小雨似乎成为了这个人的背景图,他直直站在车外,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等待着车里呆的女人。
然,“咚咚咚”足够拉回她的神思了,欢笙一抬头,就撞进那双如寒潭般深邃变幻的黑眸,尴尬的咬了咬下唇,她弯腰从车里出来,被南晨牵着走进了酒店。
终于进了包厢,终于可以跳开南晨,到爸妈的身边,终于松了口气。
从开始到现在的一路上,他在一边,不会知道她有多少次按捺住靠近他的心,也许暗恋就是这样:想靠近,却也害怕的要逃……
欢笙的父亲叫做欢谦,母亲叫做梁伊,都是华侨,常年定居在国外,很少回来,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是欢笙的弟弟欢宥,这一次,一家三口全都回来了。
当年要走的时候当然是要带走欢笙的,可是欢笙就赖着姜南晨,不肯走,没办法,只好依着她了。现在南晨要结婚了,欢笙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所以他们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欢笙,带走他们的女儿。
两家人聊到这里的时候,欢谦眼里都是感恩,道:“这些年来,真是太感谢你们对我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儿的照顾了!”
欢笙看向一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男人,抿着双唇,神色淡淡,可女孩两眉间的轻蹙,却无意中泄露了她犹如乱丝剪不断的心思。
“一家人,哪里的话,我们早就把欢笙当成我们的女儿了。”姜南晨的父亲姜清祈说,他的母亲尤安梵望着姜清祈笑了笑,附和着,“其实欢笙很乖,只是啊,可能她最听南晨的话。”
这句话一出,欢笙看到姜南晨朝她瞥了一眼,她微紧张的反驳道:“我现在长大了,现在我最听自己的话!”
她孩子气的语态惹了众人笑意喷。
南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忍俊不禁的继续看向窗外,那双眸子,却无声的暗了很多。
欢笙看到自己父母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也跟着展开笑颜了,她对坐在自己右边的欢宥说:“喂,不认识你姐了啊?”
欢宥立体的五官还是有些青涩,他挑了挑眉,懒懒敷衍:“认、识——”
“嘿——”欢笙抓狂,就毫不客气的拍了下这熊孩的后脑勺,表情生动,“来,给我认真的喊声姐!”
欢宥摇头晃脑道:“我不忍看了你的快乐,更形成我的凄清,别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无论怎样,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的一日。”欢笙正凝神听着,突地被凑近的脸吓了一跳,欢宥望着这个姐姐,说:“对这句话很感同身受吧?”
“……”没想到,最后最理解欢笙的会是她这个久别重逢的弟弟。
欢笙呆了呆,最后再次残忍的丢弃淑女,变成暴力女,狠狠的敲了下欢宥的脑门,只听一声惨叫,欢宥躲在一边,很是气愤的誓不再理欢笙!
“哈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欢谦看着这对姐弟俩笑的摇了摇头。
梁伊却瞪了一眼低着头的欢宥,对姜清祈和尤安梵、外加姜南晨说:“让你们见笑了,这几天欢宥崇拜起了张爱玲,把她写的句子背得滚瓜烂熟,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吓死个人。”
一室欢乐,姜清祈欣赏道:“这哪里吓人,这是有才。”
欢宥“嗯哼”了一声,仰起头看向姜清祈,重重的说:“还是伯父识人!”
南晨转头,看到欢笙呆呆的静坐在一边,低着头,素手缓缓摩挲着杯沿,神色辨不清悲喜。他不爱热闹,不掺和话题,索性就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欢笙,打时间,嗯……最后现,看不够。
这时,精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带出了熟悉的女声:“伯父,伯母,抱歉我来晚了!”
南晨眼尖的看到欢笙手指正沿着杯沿的动作一僵。
他抬起头,慢慢的看向打扮的异常华丽的秦思,站起身来介绍:“她是秦思,伯父和伯母应该都已经见过她了。”
“是,是,那天订婚的时候我们去了,见过了,秦思坐下吧。”
欢谦笑着道。
“来了就好。”尤安梵安慰秦思道,秦思大方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了南晨的身边。
她的另一边是欢宥,欢宥看到她,竟撇了平日里的高傲,主动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欢笙的弟弟,欢宥,你就是南晨大哥的未婚妻吧,真美丽。”
没有女人被夸美丽会无动于衷,秦思也只是个平常女人,她腼腆的笑笑,伸出手握住了欢宥:“谢谢,你也很帅。”
“我知道。”欢宥对秦思不羁的挑了挑俊眉!
秦思感叹真是个妖孽,要不是她先认识了姜南晨,指不定,逃不出这个少年的手掌心。
“自负……”这时,很久没说话的欢笙,专注的看着杯子里的茶,倏地吐出两个字。
“姐,说谁呢?”
“说茶。”
“……有病!”
“你也快了。”
“……”
眼看宴会欢欢闹闹的就要过去,最后欢笙成了中心人物。
“女儿,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啊?有了可别瞒着,今天就该和南晨一样,把他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梁伊正色道。
一句话,全桌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个欢笙身上,南晨也不例外,想到了这丫头下车前出神的失落表情,女孩眼神里似藏着无数的哀绪,可能,大概,是谈恋爱了吧。除了感情,还有什么能让这丫头感到烦忧……
欢笙扯了扯嘴角,外面阳光正好,她却心生悲凉,喝了一口茶,对看着她的人,包括南晨,说:“我在等,等那个占据我心脏的人出现,如果那个时候不偏不巧我爱他,他也爱我的话,我就把他带回来。”
如果那个时候不偏不巧,我爱他,他也爱我的话,我就把他带回来。但谁能让这场暗恋从此成为故事,谁能取代姜南晨占据欢笙的整颗心,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