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真是累得狠了,季舒远将人抱在怀里擦腿的时候,仲钦已经枕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全部弄完,季舒远将小样放回原处,重新回到床上,刚钻进被窝,仲钦就蹭了过来,暖烘烘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他胸膛。
季舒远以为自己把他吵醒了,等待片刻,听见他呼吸匀长,便知道这是他潜意识的动作。
他想起仲钦上次就说喜欢自己从后面抱他,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他可能是觉得这种姿势更有安全感。
是只坚强又脆弱的小雀儿。
季舒远将手搭在他腰上,内心腾升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明明他们还什么关系都没确定,行为举止却娴熟得好像已经在一起许多年。
不得不说,仲钦真是心大得可以,但凡遇见个不怀好意的……
思维到这儿顿了顿,季舒远心道自己也算是趁人之危,似乎说不上怀了什么好意。
等到这部戏结束,不知仲钦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缓过劲。
待他缓过来,又打算怎么摆脱自己。
“那可是摆脱不掉了。”季舒远手臂紧了紧,低声道,“谁让你招惹我。”
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入眠,到半夜时,仲钦结束了一个梦境,很自然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腰间力道,缓慢地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将手覆在季舒远的手背上,停顿两秒,又将自己的指尖探入他的指缝。
“……怎么了?”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季舒远用嘴唇蹭了蹭他耳廓,声音里带着性感的哑。
仲钦将手挪上去,搭在他小臂上,感受到炽热的肌肤和结实的肌肉。
“季老师。”他轻轻唤了一声。
“嗯?”季舒远抓住他的手握在掌中,声音清晰了一点,“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仲钦摇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诧异,“我做了……一个美梦。”
季舒远摩挲着他的手指,耐心问:“那怎么醒了?”
“因为觉得太美好了……很不真实……”仲钦说,“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醒了。”
季舒远话音里含着几分笑意:“那这梦得好成什么样?”
仲钦缓缓转过身,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黑暗中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没有助理提前给窗帘留缝,外面的光线一丝也透不进来。
“季老师。”仲钦没回答刚刚的问题,将脸埋进季舒远胸膛,轻声问,“您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吗?”
“嗯?”季舒远侧耳听了一会儿,安抚道,“没有声音。”
察觉到怀里人安静得不太正常,季舒远抬起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额头,温和道:“我去看看。”
说完,没等仲钦做出反应,他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面瞧。
随后他带着一身被空调冷风吹过的寒气回来,重新将仲钦揽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道:“放心,什么也没有。”
“嗯。”仲钦点点头,又问,“几点了?”
“不到五点。”
仲钦愣了下,“我们……什么时候睡的?”
“我十一点给你擦了身体乳。”
仲钦愈发震惊:“您还给我擦了身体乳?!”
“你没印象?”季舒远也有点儿惊讶,“我以为你醒了——你还睁眼看了我。”
“……我就是看了下是您,然后就继续睡了……后面没什么印象……”仲钦算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差不多十点就睡了,到现在已经七个小时……中途竟然没醒……”
季舒远眉梢一扬:“所以我考察过了,是吗?”
仲钦茫然:“什么考察?”
“不是说今晚只是在我这儿试试,看能不能休息好么。”季舒远说,“现在考察过了,以后什么打算?”
仲钦有点犹豫:“要是您不嫌弃……”
“我不嫌弃。”季舒远打断他,并且再次将他往身前带了带,还揉了一把他的腰,“多个人形抱枕有什么不好?我也觉得昨晚睡得挺好,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舒服。”
“可是……”仲钦往后退了一点,屈膝顶了顶,叹气道,“那您能不能别这样?本来我真的只是希望能在您身边睡个好觉……但您要是每天都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季舒远被他那一下弄得有点难受,但却并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愉悦地问道:“哪里不要脸?”
仲钦动了动唇,小声吐出几个字:“送上门来……”
后面的意思大家都懂,所以他没说出口,谁知影帝就那么直白地补了出来:“勾引我?”
“……”
仲钦抿唇不语。
“行,自尊心还挺强。”季舒远说,“那我会等你想要的时候。”
仲钦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季舒远缓缓道,“你只当是我不要脸,我勾引你,你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做。主动权在你手里,如何?”
“您不难受吗?”仲钦觉得难以理解,“一整晚都这样……以后每晚都这样?”
“没觉得难受。”季舒远淡淡道,“可能睡着的时候它不这样。”
仲钦安静下来。
季舒远:“你还有什么疑虑,说说看。”
“说出来可能有点厚颜无耻……”仲钦喉结滚动,“我不喜欢欠人情……”
“不是已经欠了么?难道你觉得今晚不作数?”季舒远好整以暇地问,“欠了又怎么?”
“我本来觉得只是借您的房间睡个觉,这不算什么很大的问题,事后多请您吃几顿饭就能了结。”仲钦说,“但我没想到您会一直有反应……如果需要您一直这样忍受,事情的本质就变了。我负担不起这样的人情。”
“你怎么知道你负担不起?”
“那季老师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
季舒远沉默地在他腰上揉了好几遍,才说:“我想养只边牧。”
仲钦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宠物身上,怔了半晌,问道:“您想养……您不是已经有一只吗?那个微信头像……”
“那是我朋友的。”季舒远说,“我想养一只自己的。”
仲钦迟疑地问:“所以……?”
“我听说养幼崽非常麻烦,尤其是边牧这种极其有灵性的狗,需要从小教育。我没那耐心,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一直没养。”季舒远说,“我之前听田杰说你拍完这部戏会休息几个月?正好,你帮我养一只,就算还了人情。”
“……”
见他不说话,季舒远问:“不喜欢狗?”
“不是……我很喜欢……”仲钦说,“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养得好……”
“到时候找个人教你。”
“那好。”仲钦说着有点兴奋,“那您有想过要买一只什么样的吗?能不能买像您朋友那只一样的?我觉得金色比较漂亮……不过……”
他慢慢冷静下来,“不过还是要看您的喜好……”
“嗯。”季舒远应道,“明天我让朋友帮忙留意看看,应该能买到一样的。”
语罢,他问:“还有顾虑么?”
“……没了。”
“那咱们能继续睡觉了么?”季舒远说,“还能睡一个小时。”
“好。”
仲钦其实还是有点抱歉这么早把别人弄醒,可刚刚才谈妥了一个条件,他不好再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显得他矫情。
回想刚接触季舒远的情景……那时候哪能想到他们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季舒远一开始明明那么讨厌他,而他也正因为觉得被人厌恶,才会为了寻求趣味而主动凑上去逗弄。
即便后来季舒远主动吻他,他也觉得对方一定是忍耐着反感,为了演戏而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亲近。
他太喜欢看别人这种狼狈模样了,所以被蒙蔽了头脑,只顾着沉迷于自己幻想中的角色,连对方什么时候转变了态度也没发现。
刚刚的谈话终于让他察觉到几分惶恐。
他隐约发现季舒远对自己的忍耐好像不是出于涵养,而是出于一些别的原因……
仲钦下意识不愿意深想,却仍然有点手足无措。
他习惯别人对自己冷漠,也习惯别人对自己谄媚,但实在很不习惯别人这么润物无声似的对自己好。
如果季舒远是崔正谦那样的暴脾气性格,偶尔看不顺眼骂他两句,可能他还觉得自在一点。
然而不是。
季舒远这个人……比他曾经所以为的“圣人”形象还要好。
因为圣人慈悲却高高在上。
而季舒远在红尘里。
圣人怜悯所有人。
他却从没看见季舒远对别人笑。
“我是不是不该提出要过来试试?”仲钦忽然想,“或者,一开始就不应该产生要‘试试’的念头。”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因为沉浸于戏里的角色就治好持续多年的毛病?
这明显只是个找不到答案时用来搪塞的借口而已。
现在找到答案了,这借口便显得尤其可笑。
——仲钦是在梦里找到答案的。
他今天夜里做了十几年来的唯一一个美梦,梦里有一扇漂亮的格子窗,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出柔和的影子。
季舒远站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俯身吻了他的后颈。
如同晚上站在浴室里所做的那样。
仲钦醒来后,脑子里第一个念头颇为莫名其妙。
——他想起自己在季舒远面前好像连拖鞋都没亲自穿过。
夜半梦醒,季舒远会在自己开口之前就主动去窗边查看。
太不可思议了。
仲钦还记得毛启瑞第一次看见他半夜爬起来看窗户时的样子,那表情和看一个疯子也没什么区别。
季舒远却似乎从来没觉得他荒谬。
他在这个人面前肆无忌惮。
所以梦里也是安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季老师:并不想做圣人。
想做禽兽:)
中秋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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