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月叹口气,倏地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那个女侍,慢慢的以一种极慢极慢的语速,平静地开口。
“天下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就是规矩,有才学也只能证明你这种奴婢有点儿本事。贵人们给你暂时的平等,你不感激,还引以为傲。你……离死亡不远了。”
才华是很重要,可是仗着才华胡作非为的,最后的结局普遍可惜。
她自是见过很多这种类型的人,惊才绝艳,当世非凡,最后的结局呢?还不是得罪了贵人,死的很惨?
“你!夫子!你看这个顾七月,未免太狂妄了些!这般大胆无能之辈,才是最应该被撵出白鹿书院的!”
女侍被说的气愤无比,连忙回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李夫子。
李夫子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顾七月在一旁瞧得分明。难怪一个小小侍女这么有脾气,这么有范,还说出直接要让夫子将她撵出去这种话来,真真是……被宠的。
“顾七月,你还不道歉?”
李夫子目光如刀,落在顾七月的身上。“我会禀明书院院长,就你这样的能力,不够在书院里继续呆下去。本事没有,胡来倒是挺成。让你继续这么下去,这白鹿书院早晚会败在你的手上!”
顾七月不怒反笑,在李夫子如此愤怒,说出这样恐吓的语言之后,她依旧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可死水也终有被风吹起涟漪之时,那便是她光芒所在。
如今已经背有靠山,她可做她想做之事,可翻身做自己。
“我有没有本事,你们自然是不清楚的。至于白鹿书院会败在我的手上,这话你说出了口,还是小心一些,省得别人真的会信以为真。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向来名声不好,可是若是真的让这句话传出去,估计会笑掉不少人的大牙。一个留存千年的白鹿书院,你说最后会败在我一个弱女子的手上,也不知道是这个书院太差劲,还是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话一说出来,李夫子脸色倏地一僵,整个人倏地完全不说话,只用一双阴冷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你还真挺狂妄!那就到院长跟前说上一说了!”
顾七月笑眯眯的。
“是吗?可……我这战书……院长已经同意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还想着等会儿院长来了,就能让眼前狂妄的这丫头吃点儿亏的李夫子,顿时一惊,失声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夫子不会认为,这么大的书院,那么严密的告示栏,是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分院的女子,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吧?或者,你现在可以去找院长问上一问,自然会知分晓。”
顾七月神情淡定。
她之前因为楚郡主的事情,已经恼了。
这一次的战书,事实上,虽然说明面上是下给诸学子的,事实上是下给诸女学子的。
男儿自然不可能会应下这样的帖子,她的目标是女子学院的众人。
那些人总是没事儿找事儿,。几次三番的找她的麻烦,顾七月已经烦到不可以了。
她生平最烦的就是背地里折腾,要不然就直接把那些搬到明面上来,她总是被人给叫来叫去的,背地里整的那一套,那些女人们不烦,她也烦了。
不是说她不学无术,是个白痴废物么?那就惊奇绝艳,才华动世人!
不是说她死缠烂打,是个花痴白目么?那就摆清差距,解说分明!
她顾七月并非无能、无德之辈!
李夫子只这一瞬间,便想明白了顾七月下战书这事儿,应该是院长已经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将这事说给他们听罢了。
“好!那我接下来就要看看你该如何收场!”
李夫子冷笑了一声,一副接下来要看好戏的样子。
她顺便瞧了一眼身边刚刚与顾七月闹了些许矛盾的女侍。
那女侍跟她默契十足,一瞧见他这样的目光,便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微微一笑,忽而扬声说道:“各位各位!你们可知这下战书的女子是谁?”
她本就处于高处,如此厉声而言,自然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众人的目光皆看过去。
却见李夫子和女侍,还有一个窈窕的少女正站在那儿。
若是其他的女子,许是他们书院的学子们不大会认识,可是这个女子,如今瞧过去的众人却是真的有几分眼熟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个令他们有些眼熟的女子到底是谁,此时那女侍便又开口补充着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便是顾家的嫡长女顾七月。她自觉自己读书之多,浩瀚大海广阔无边,自觉自己知识能力,犹如月光斑斓,可以与人一较高下,所以下了此战书!”
女侍还是有几分才华的。
这几句话,将她的气质难得展现了几分,显得倒是清新可人。
也同样令在旁边暗自怀疑战书情况的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曾想女子学院中,怎么会有这般有才学的女子。
怎的,以前却好像并没有见过一样。
这倒是有些怪异了。
……不过,她刚刚说的那话的重点是什么?
周围围观的学子们咀嚼了她的话片刻,忽而清醒过来。
皆抬头看向了那立于高处,一言不发的顾氏嫡长女顾七月!
“女子狂妄!竟敢说自觉自己读书之多犹如浩瀚大海,还犹如明月普照!简直有辱斯文!”
“可不就是!天下女子读书,不过皆是识得几个字,也敢向我们诸学子下战书!真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你们不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是不是之前有曾经在哪儿见过一般。”
“说到这里……好像还真是有那么一回事。瞧着挺眼熟的……哦!对了!她不就是那天与宇文夫子站在一起的那名女子吗?”
不知道是谁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学子们刚刚还群情激昂的声音瞬间偃旗息鼓。
面面相觑者甚多,只因为这宇文二字。
只平静了片刻,便又有人接上了话。
“那又如何?宇文夫子那样的天才,当然值得我们的尊敬。更遑论宇文夫子,不用像月光,他本就是一轮太阳!可这女子呢?她……又称得上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