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三百零四级,俘获战马二百零二匹,骆驼十三头,蒙古刀、皮甲若干……”
宁承芳一口气读完了长长的清单,伸手在桌案上一拍,叫道:“好个曹文焕,果然是员良将,本官没有看错他。”
“大人慧眼识人,属下佩服。”
李守全老老实实的站在下边,偷偷地观察宁承芳的反应,看到他喜形于色,暗暗吁了口气,急忙不失时机的恭维了一句。
“少拍马屁,”宁承芳忽然脸色一沉,佯怒道,“李守全,你和曹文焕串通一气,不遵守本官命令,擅自借马发兵,按理,本官应该砍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但是看在这次立下功劳的份儿上,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是是是,谢大人。”李守全悄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对了,曹文焕现在什么地方?”
“禀大人,曹文焕等人在黄昏时候,才赶回了杀胡口,他打了一夜的仗,现在睡的正香。”
“好,等他睡醒了,让他到本官这里来一趟。另外,你到库里去看看,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拿出来,本官今晚要在守备府设宴,给曹文焕和那些士卒庆功。”
“是,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李守全满脸喜色,乐呵呵的出去了。
等到李守全走远了,宁承芳这才慢慢地拈起桌子上的一封信,仔细瞟了瞟,又转眼盯着桌案上的一块奇特的蒙古部落信物,身子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
“这小子杀的居然是乞炭小王猛可其其?这个小王子虽然受到他兄长的排挤,在乞炭部落中一向不太受重视,只带领了一个小部落,但是勇悍的名声,在草原上却是出了名的,辽东的满虏都封了他一个‘台吉’的爵号加以拢络,怎么会被曹文焕这小子给袭杀了呢。唉,曹文焕哪,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可真是不简单啊!
然后,宁承芳顺手持起了蒙古族的石制信物,放在手心中揉搓了一下,心中却想:“我该怎么给他报功呢?”
当晚,宁承芳的守备府内,张灯结彩。
曹文焕赶回杀胡堡后,连口热饭也没吃,就趴在榻上睡天整整一小天,他实在是有点累了。
晚上,守备府的传令兵把他喊了起来,宁承芳还特意给他和曹刚、曹林每人送去了一套衣服,说实话,曹文焕投军以来,身上就只有那套发了霉的粗布短褐,半年多来,都已经破损不堪了。
穿上宁承芳送来的淡褐色圆领棉衫,额头上戴着黑色网巾,骑上高头大马,这个已经到了十七岁年纪的少把总,显得阳刚中带着洒脱,坚毅中流露着温和,如果不是他那两只筋骨突出、因为久握兵器和战弓而磨损出了老茁的手掌,暗示着他的刚猛不凡,外表看来,他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曹刚、曹林一左一右,拥着他走进了守备府的大门。
宁承芳已经在门外侯着他了。一见面,曹文焕急忙行礼,宁承芳伸手拦下了他,二人彼此客套一番,大笑着进入了正堂。
和曹文焕一起被请到守备府的是那些一起袭营的兵卒,杀胡堡的几位地方文职也被请到了席上,曹文焕就被安排到了上席,和这些文吏坐在一起。
客厅里热闹非凡,四周都点上了灯,守备府的亲兵进进出出的上菜,虽然各种名色都非常普通,但是在连年遭灾的北方,能拿出这些,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宁承芳首先站了起来,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套,不过就是夸奖曹文焕战功着著,这次又立下了大功,顺便把那些士卒也表彰了一番,说他们英勇善战等等……
最后,宁承芳总结道:“曹文焕等人所立勋功,十几年来,不要说我大同,就是九边各地,也很少见,借此机会,本官敬曹把总和各位兄弟一杯,愿诸君继续努力,为我大明守疆保土,再立新功。”
下面纷纷鼓掌,各席的官总站起身子,想要干杯。
“慢着,”曹文焕忽然喊了一句,抱拳道:“大人,卑职认为,这第一杯酒,不能只敬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