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营(1 / 1)

曹文焕带着曹刚、曹林去了李廷佐的左营。

李廷佐就坐在本营主将的位置上,让传令兵召来了一个把总营的全部低级职官。

“这位是曹文焕,镇帅亲点的代把总,暂时管理你们营。”

李廷佐话音一落,低下立刻一片窃窃私语,曹文焕发现许多人不是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不约而同的去看一个人。

这个人是副把总唐守林。

此刻唐守林不动声色,耷拉着眼皮,脸色有点难看,半天没有动静。

“怎么?你们对镇帅的安排有意见?”李廷佐砰的一掌按在桌案上,颇不友善的瞪着众人。

曹文焕看到唐守林脸色一变,迅速在自己身上瞟了一眼,半躬下身子,淡淡道:“卑职听令。”

副把总已经表态了,低下的哨总、队官、什长也都纷纷躬下身子,表示听从命令。

“好。即然大家都答应听从曹代把总的命令,那以后你们就要好好合作,如果有谁胆敢挑头闹事,本将一定军法伺侯。”

“是!”

李廷佐先让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把官职姓名告诉曹文焕,然后把手一挥,众人纷纷退出。

临出帐前,曹文焕发现唐守林似乎错了一下脚步,借机回头瞪了自己一眼,这一眼中,仿佛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曹文焕心头一震。只听曹刚的声音在耳边悄声道:“叔,我看那个姓唐的有坏心眼儿,要不,我出去揍他一顿。”

曹文焕哭笑不得,咬牙轻声道:“我知道,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心里却暗暗盘算了一下,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复杂的人际关系在哪里都是存在的。这个唐守林是不是因为我坐了这个把总的位置,在心里记恨我呢?他是副把总,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可是一步之遥啊!

李廷佐站起身来,拍了拍曹文焕的肩膀,笑道:“曹代把总,你年纪轻轻,就有战功在身,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

“谢李将军提拔,卑职明白。”

曹文焕说过这句话后,正想借机告辞,忽听旁边的曹林抢着道:“李将军,我也立过功的,为什么不让我也捞个把总干干?”

李廷佐哈哈一笑,连声道:“有机会的,有机会的,这位小兄弟暂时在曹代把总手下做个亲兵,好好干,我左营的把总位置一定也给你留着。”

曹文焕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二个“侄儿”彻底打败了,急忙拱手告辞。

李廷佐随即命传令兵将曹文焕等三人送到指定的营帐歇息。

目送曹文焕等三人的背影消失之后,李廷佐面沉如水。他背负双手,在营帐中来回踱了几个圈,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嘴角忽然挑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曹文焕做了左营代把总后,有了一个独立的营帐,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曹刚曹林也安排到这个营帐和他一起住。

自从进入这个军营的第一天起,他就感觉这里的气氛很沉闷,整个把总营百十多号人似乎和他不是很亲近。所有人每天都围绕着副把总唐守林转,见到他只是礼貌性的问好打招呼,然后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曹文焕也没太在意,毕竟他的年龄只有十六岁,稚气未脱就爬到了这些老兵的头顶上,遭人嫉妒蔑视是正常的。他现在思考最多的,是怎么样能在军伍中积攒更多的实际经验,迅速把自己锻炼起来,他现在的目的不仅仅是做一个普通的代把总,而是要革新这个朝代,把历史彻底扭转过来。

曹刚和曹林没有曹文焕想的那么长远,这几天,两个小子总是在叨咕,这个营里的家伙都是一群欠揍的主儿,因为他们兄弟在哪里似乎都不太受欢迎。驻营的时候,明明看到十个八个的人围在一圈闲扯,等到他们兄弟死皮赖脸凑过去的时候,大家就拍拍屁股散了。

还有军营里的伙食,从进了这王朴的军营开始,这兄弟俩就没吃饱过,每天分配的口粮少得可怜,这才几天的工夫,两个人就觉得身上的肉掉了好几斤都不止。

忍忍吧!曹文焕对这兄弟说道,到九月就好了。他记得历史上,满清兵九月份的时候,都会押着大批的人口和牛羊满载而归了。

其实曹文焕现在也不轻松,他充分体会到了一个下级武职军官的劳累,每天起营开拔要动员队伍,驻营要听从上峰安排,选择好适当的地点。定时去领行军口粮,组织好这百十号人的伙食,还要管理好营中的帐蓬辎重等随军物什,夜晚宿营要安排好巡逻岗哨……

本来这里有些活儿是副把总唐守林的职责,可是这小子从曹文焕做这个把总的第一天开始,就明里暗里的撂了挑子,冷眼看着曹文焕叔侄三个忙来忙去,眼中却只有怨毒。

曹文焕始终也没想透唐守林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按理说,李廷佐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原任把总只是死了老娘,这支队伍如果回了大同,原任把总还是把总,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唐守林,可是为什么自己好像抢了唐守林的职位似的,让他这么恨自己?

曹文焕不动声色,可是他明显感觉在王朴的队伍里,存在着一种严重的互相倾轧和勾心斗角的势头。在这里干,自己不会有什么作为。

这里的士兵虽然在装备上过得去,但是士兵都拖拉惯了,兵骄将堕,士气低落,是一群没有主心骨的兵,曹文焕想起了宁承芳对他说过的话,镇帅手下都是一群嫉贤妒能之辈,这些人练出的兵中看不中用。

……

一个多月,王朴领着他的五千兵马在京师附近转了好几个圈子。宣大总督梁廷带着宣府总兵和标下的数千兵勇,就在离王朴不远的地方。

这次朝廷下了血本,皇上似乎是想让进关的东虏兵有来无回,各镇勤王军队纷纷云集京师,分别有山东总兵刘泽清标下五千人,山西总兵王忠、猛如虎标下四千人,保定总兵董用文五千人,山永总兵祖大寿一万五千人,关、宁、蓟、密各总兵祖大乐、李重镇、马如龙一万七千人,再加上王朴的五千大同兵,一共有五万边勇。如果再算上京师内三大营的兵卒,足有二十万之众。

兵部尚书张凤翼亲自督师挂帅,皇上御赐尚方剑、赏功牌,以关宁太监高起潜为总监,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为提督,周边劲旅齐聚京师,可谓阵容之盛。

可惜,满清兵入定兴,破房山、焚昌平、攻巩华,出入犹如无人之境,陆续勤王的各路兵马都成了摆设,就和王朴一样,围着京师转圈子。

曹文焕每天跟着王朴的军队东走西窜,心里也只有叹息。满洲兵这次入关,不过就是几万左右,因为在这个时期,辫子兵正在积极分兵准备进攻朝鲜。大明有战守之兵二十多万,却避瘟神一样,跟在数万辫子兵屁股后玩着捉迷藏,这种态度本身就在助长辫子兵的骄横。

曹文焕这一阵儿每天都握着刀柄,在营盘外焦躁的观望,他虽然知道明末大概的历史,但是身临其境,却不能改变分毫,使他心中有股子愤愤地不安。曹家人的血性,在他的身体内翻翻滚滚的涌动,使他总有想要爆发的冲动。

“叔,咱们啥时候能真刀真枪的杀鞑子?”曹刚在营帐里,一边磨刀,一边唾沫横飞的问曹文焕。

曹文焕没去理他,把一个胳膊垫在脑袋下,仰头望着帐蓬顶,另一只手握着朴刀的刀柄,嚓嚓的来回抽动,他在想曹林怎么还没回来,刚才他派曹林带着几个兵丁去领口粮了。

“噗”。

曹刚把磨好的刀持起来,吐上一大口痰,然后伸出袖子在刀面上一抹,亮闪闪的刀面闪过一道寒光,自得其乐的道,“叔,那帮狗崽子都在外面摔跤赌钱呢,你不去看看?”

哦?曹文焕把目光收了回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敢在营盘里摔跤赌博?这还像个军队的样子吗?

想到这里,蹭地坐了起来,曹文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把朴刀在腰间系好扎牢,大步走了出去。

营盘不远,果然围拢着二、三十个卒子,两个赤膊着上身在兵卒,正在摔得不亦乐乎,副把总唐守林居然也挤在兵卒里凑热闹。有一个眼尖的士兵,看到曹文焕来了,急忙咳了一声,大家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纷纷不情不愿的向曹文焕打躬作揖,从他们的眼神中,曹文焕看到的依然是一种放肆和不屑。

这一个多月,每天被王朴牵着鼻子东奔西跑,为了一营的和谐相处,自己又是初来乍到,曹文焕一向都不太在营务方面严格要求,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这种态度不但没有被部下的兵卒们接受,这些骄溺惯了的卒子,反而变本加厉,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在这一刹那间,曹文焕忽然改变了主意。

“把总爷,弟兄们辛辛苦苦的出来打仗,有了今天没明天的,闲下来就是乐呵乐呵,请把总爷不要怪咱们。”唐守林象征性的拱拱手,嘴里不阴不阳的冒出一句。

“哪里,哪里,”曹文焕嘴唇一抿,很自然的微笑道,“唐副总误会了,大家玩的这么开心,本营总瞧着高兴,也过来想和大家一起乐一乐。”

哦?听说把总爷也是来图乐呵的,这群骄兵们一个个眉飞色舞。

曹文焕瞧见唐守林目定口呆,想必也不知道自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哇好哇,把总爷原来也有这爱好,属下看走眼了,”唐守林冷笑一声道,“正好,属下也正技痒着呢,要不,就陪把总爷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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