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花了很长时间接受“师父其实是亲爹”这个事实。
再见天道的时候，他忽然不清楚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倒是天道自己，很快低声说了起来。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颗龙蛋。”
“我没想过自己会有后人，当时我很惊慌。”
他看着星澜说：“但是，也很欣喜。”
“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件错事——把你从你母亲身边带走了。”
“那时，我刚接任天道。”
“和你一样，天道继任者需要通过七情六欲劫，那时，我也遇到了情劫。”
“就像你娘说的那样，我用枷锁封印住了她的真性情，让她变成我期望的模样，温和，守礼，懂事，优雅。”
“我自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情劫，可没想到……”
“遇到抉择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
“我以为和你娘之间只是一世荒唐，却没想到，竟会有了你。”
他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情感铺垫，只是干巴巴的说完事实。
“我不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娘做的事情，你生来就没有七情六欲。”
“后来……”
他欲言又止：“我很庆幸，你没有和我一样。”
天道说话的时候，星澜什么反应也没有。
说完之后，他起身拍了拍袍角。
“天道之力的修炼方法我已经记录下来，都在这枚玉简上，笑笑五岁之后，你就可以带他开始修行。”
“我虽选中他做继承人，可若天道之力不承认，今后也会再生变数。”
“所以……好好照顾他，别像我这样，当了不合格的爹。”
说完他就走了。
星澜坐在原地，眼神茫然。
不多时，他身边多了个人。
莲卿靠近他怀里，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画圈圈。
星澜抱住她。
“他对你不好，他伤害过你。”
“我不想原谅他。”
莲卿一边画圈圈一边说。
“你猜，你渡劫时，为什么偏偏是七情六欲劫？”
“他其实可以让你做个无悲无喜的天道掌管者，可他没有。”
“他其实也可以看着笑笑夭折，可他也没有。”
莲卿拍了拍星澜的手。
“慢慢来吧。”
“也许哪天忽然我就不想计较了。”
“也许我会一直记仇。”
“谁知道呢。”
天道暂时没有离开。
因为何瑜的枷锁需要笑笑的天道之力长期炼化才能彻底解开。
被强行篡改性情的后果是她时不时就要精分。
每到这时候，她就要拿天道撒气。
而那个古板又迂腐的家伙，竟然一次也没反抗过。
莲卿觉得这场面也挺解气，就每天抱着瓜子看戏。
……
后来，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后。
笑笑长大了，已经能够完全掌控天道之力。
何瑜也彻底摆脱操控，恢复飒爽个性。
星澜慢吞吞将桌上的茶朝天道推近了一点。
“卿卿说，是给你泡的。”
“喝完，就一起吃饭吧。”
天道盯着那杯茶看了很久。
然后，他露出个释然的表情，将茶杯送到唇边。
只一口，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真的是茶？？？
满心疑惑满嘴苦涩的他头一次加入莲华殿的家宴。
快进门时，他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
笑笑在门口等他。
“快点吧爷爷，都在等你呢。”
“不过偷偷告诉你，外公说，今晚他要把你喝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