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一听这话,顿时胆子都裂了!
她不过一个从四品官眷,而且还是近年才升的品,平时能结识个二三品的官眷就算有面子了,哪里想过还有能面见当朝权臣的时候!
关键是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素专挑要命的说,她能不害怕吗?
再看到大步走进门来的人,正一品官服,腰佩御赐的腰带,这一身威武严肃,顿时使她两腿发软,险些就当着陈菡她们的面跪了下去!
“要动我的女儿?”
庆云侯进了门,目光先在赵素和陈菡脸上扫过去,确认她们无恙,然后便落到瑟瑟发抖的陈氏身上:“你说的?”
话音落下,后方跟随的扈从也进门来了。长随兼六七个护卫,顿时把店堂占去了一半。
曾经掌过千军万马的庆云侯,当然不需要靠扈从来壮声势,这只不过是他日常阵仗罢了,但陈氏又何曾见过?即便见过也没想到会是朝着自己而来!当下便连说话都磕巴了:“侯,侯爷息怒,妾身,妾身没做过这样的事!”
边说她这膝盖就边折了下去!
赵素一把架住她:“你忙着跪啊!别回头说我们仗势欺人,咱们上衙门扯个明白去!卢家是怎么回事?你口中那刘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乍呼得挺来劲么,怎么这会儿倒不吭声了?”
陈氏转头抓住陈菡衣袖:“你快帮我说两句!我没有跟卢家串通,也没有指使卢家的人来拆你的医馆!”
陈菡把袖子猛地抽回去:“究竟有没有,跟我去趟卢家不就知道了?”
素日大家都知道陈女医性子和善,但是她也能为了个被人抛弃的青楼女子不惜跟客栈掌柜的争论,赵素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但是陈氏却给看傻了!
庆云侯更是不由分说:“去卢家,传户部主事卢胤迎客!”
护卫们立时抽了两个出去了。
陈氏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下:“侯爷饶命!”
庆云侯低头:“怎么?还有话说?”
他随意垂放着的两只手掌可是沾满过无数人血的,陈氏稍一抬头,就已经大汗淋漓,颤着唇往陈菡处一看,旋即就咕咚吞着唾液,交代起来:“这也不是妾身一个人的主意,辛八营的武德将军刘毅,看上了妾身这妹子,因与外子相识,故登门几次要我作这个媒,妾身也是怜惜妹子年轻守寡,又没个儿女傍身,所以就答应了试试。
“谁知道妾身这妹子不领情,这刘将军就想了个英雄救美的主意打算自己上,我耐不住他请求,正好结识的卢夫人为了丈夫宠幸姨太太之事而头疼,就给她推荐了我这妹子去诊治……
“妾身只是想帮妹子寻得个好归宿而已,虽说使了点小手段,但绝无害人之心,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有个男人多重要罢了!妾身也绝无冒犯赵姑娘的意思——”
“姑娘我有公职,叫我赵侍卫!”
都不耐烦听她逼逼完,赵素已忍不住冲她怒喝道!
陈菡怒冲上前,瞪着陈氏,连气息都不稳了:“你口口声声与我是姐妹,结果却伙同外人这么来算计我,你还有脸说是无害人之心?!”
“武略将军刘毅?”庆云侯念着这几个字,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很好。居然还是京畿十二营的将领!”
陈氏愣住!
显然她以为庆云侯是奔着给自己女儿出头来的,他居然会盯上刘毅,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传刘毅到中军都督府去候我!素姐儿,你随爹去卢家!”
庆云侯分派下去,直接就下了阶梯。全程一眼多余的都没有看向陈菡,好像真的就是为了给闺女出头来的一样。
赵素却一把拖住了陈菡:“此事没有陈大夫同去,根本说不清,得让她一块儿去!”
庆云侯翻身上马,这才看了眼陈菡:“走!把相关人也架上!”
这相关人自然就是陈氏了,陈氏慌地忙来求陈菡,陈菡却已经越过她,与赵素下台阶了!
……
医馆里这一生风波,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皇帝下了早朝,见乾清门下没有人,止步看了看左右,问四喜道:“还没来?”
四喜连忙上前:“兴许是上太后那儿了,小的去问问。”
皇帝这才跨门槛。
进了殿里,才端了茶,听到脚步声响,转头看来,进来的却是五福。
“皇上,慈宁宫方才遣人传话,罗老夫人后日寿诞,太后那边已经备好了赏赐,便问皇上是否得闲,能否亲自去送一趟赏赐彰显皇恩?”
先帝还在时,曾是勋贵与功臣们家的常客,也是因为他的谦和,使得功臣们甘心情愿效忠朝廷,虽然皇帝已不必再处处恭让,可是凭借老太师这个身份,也少不得也还是要给出几分敬意。
皇帝在更衣的中途默吟了半刻:“近日朝上事忙,朕遣个人赐礼去,再另赐上一份赏赐。”
五福躬身退下。
这边厢衣裳更完,四喜也回来了,匆匆道:“回皇上,素姑娘今日还未曾来上差。据佟侍卫说,素姑娘遣了人来告假,说早上姑娘在陈夫人的医馆里被人欺负,现如今庆云侯带着她们上对方家里对质去了。”
“欺负她?”皇帝执起的奏折又放下:“哪的人?”
“听说是户部一个姓卢的主事,还有就是京畿十二营里的一个将领。”四喜说罢,便把打听来的关于早上赵素在惠安堂碰上的麻烦尽皆说了,“陈夫人的那个堂姐,已经在卢家与卢主事的夫人吵起来了了,估摸着素姑娘还好一会儿不能回来。”
皇帝眉头皱得紧紧的:“一个六品主事的妻子也配称夫人?”他把奏折丢下,“有人要朕的侍卫做刀下鬼,传韩骏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若是对禁卫署有意见,让韩骏处理。若是对朕有意见,便带他们进宫来见朕。”
四喜立时道:“遵旨!”
皇帝看了眼他,又说道:“再去找找靖南侯,京畿将领的品行风气,近来是不是有些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