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品雅集上,睿王妃没有給任何人投票,这让众人一头雾水的同时,阮卿也摸不清睿王妃之意,原本她与其他人一样,认为睿王妃一定会写程倩的名字,可没想到......
至于睿王妃特地点名见阮卿之事,她琢磨了几日后便也没空想这事了,毕竟,接下来阮家要办喜事了。
阮景与罗予彤的亲事原本是看八月的日子,可如今却提前了一个月,这是因为,罗予彤怀孕了,堪堪一个月的身孕,再拖不得。于是,阮氏夫妇商讨后,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关于罗予彤有身孕之事,也是非常突然,罗予彤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近来胃口不佳,见一些味儿重的便犯恶心,她自己以为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也没当回事,直到吴氏发现她频频恶心干呕,才狐疑的问起来。罗予彤支支吾吾的说了她与阮景的事后,吴氏来不及责备儿子,赶紧悄悄找了大夫来看,确定是怀孕后,又惊又喜。
阮卿知道自己快有侄儿了,也十分高兴,为此,一边忙着协助张罗婚事,也一边特地抽出时间写信给李湛,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李湛回信很快,与信一起回的,还有一份礼物,是一块翠绿的如意玉佩,说是送给她未来的侄儿的。
阮家年初便已将后面柳家的宅院买了下来,花了两个月修葺,如今变成了一座两进的宅院,不仅大门建宽了,连前面的小院也扩大了些,还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厨房、牲畜棚皆挪到后面的小院子,又另外扩建了两间小屋,如今,连阮景也能单独有个书房。
屋子宽敞了,又修建得气派,至少在桥塘街这一带来说算数一数二的宅院。来帮忙喜事的街坊邻居们纷纷羡慕起罗予彤的运道来,没想到她一个孤女,不仅能嫁进阮家这样的好人家,更是嫁给了年轻的举人老爷,想必,这日后还有享不尽的福等着呢。
要说这罗予彤运气好,阮家的运气更好,来长安城短短十几年,不仅置办了这样气派的宅院,儿子年纪轻轻便是举人,女儿还入了女德学院,说不定日后还能进宫当女官呢。因此,有那心思活络的,开始打起了阮卿的主意,想着阮家女儿今年已十四,也是该相看人家了,若是能结上阮家这门亲,说不定日后有大造化。
桥塘街口张娘子便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不是为自家儿子,倒是她有个侄儿,也是举人之身,而且家中世代行商,家境殷实。她这侄儿今年刚好十九,前儿议过几次亲,皆不满意,倒是可以与阮家女儿相看相看,两家现在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日后结为亲家,自己也能两边沾光。
张娘子打好算盘,想着回头便去找她那富贵姐姐商量商量,若此事可行,便来探探阮氏夫妇的口风。
阮家办喜事这日,十分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前院到后院以及巷子都摆满了酒席,足足有三十多席,流水席连着吃了三日,菜式还不带重样的,这也算阮家给罗予彤撑足了颜面。
罗予彤嫁过来时带了好些嫁妆,整整十二抬,街坊邻居们看在眼里,暗自咂舌,有知内情的,自然知晓这些大半皆是阮氏夫妇准备的嫁妆,即当她做半个女儿来送嫁,也当她作半个儿媳妇来娶。
如此作势,罗予彤曾经那些风言风语倒是很快被人遗忘至脑后,更多的只是羡慕她命好,有福气。
最高兴得莫过于阮景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嫁给了自己,又怀了身孕,这些日子以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见谁都是三分笑,连阮卿打趣他也照单全收。甚至娶了媳妇有些傻里傻气,洞房那日掀盖头就顾傻笑,连流程都忘了怎么走,还是一旁的喜娘提醒了好几遍才没出错,惹得围观的人笑闹声不断。
吴氏担心罗予彤肚子里的孩子,怕她儿子晚上不管不顾乱来,当晚还特地拿了个小板凳在屋外头守了许久,只闹得阮景脸红尴尬,最后不得不跑书房睡,吴氏才罢休。
……
阮家添了新人,热闹了许多,阮卿闲来无事整日里和罗予彤腻在一起,曾经的好闺蜜,如今成了姑嫂,关系更亲密,私房话也更多了起来,两人无话不说,阮卿也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
罗予彤一边绣着小儿肚兜,一边问道:“那.....你也喜欢他?”
阮卿轻轻点头。
“可......我觉得还是难以相信,他说日后娶你,可像睿王府那样的门楣,婚姻又岂可儿戏?他莫不是骗你的?”罗予彤担忧道。
“我也清楚那样的人家婚姻不可儿戏,可他说......等我及笄之后便来提亲。”
“他说的怎能算数呢?上头还有王爷和王妃呢,甚至像他们那样的皇天贵胄,婚事都是皇上赐婚的。阿阮,我不是想打击你,而是担心......担心他若是第二个王顾知,你怎么办呢?”
她还记得王顾知定亲那时,阮卿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忍心她再次受那样的伤。
提起王顾知,阮卿沉默了,她也不知道李湛会不会是第二个王顾知,他很喜欢她,她清楚,可有时候喜欢不能代表一切。王顾知只是一个七品中郎将,婚姻尚且也考虑门当户对,更何况睿王府那样的人家?
罗予彤见她沉默,拍拍她的手,“阿阮,或许……李世子不一样,你就当我胡说。”
阮卿摇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每次与他在一起,总是下意识的逃避那些现实问题。但也清楚,这么逃避不是办法,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日后,等他自己淡忘了,找到更喜欢的姑娘了,就......”
想到日后李湛有更喜欢的姑娘,并且与那人成亲,做她们曾经做过的事,李湛也会对那人体贴温柔,阮卿的心就像泡在酸水里一样,涨得难受。
“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事了,来看看我给侄儿做的虎头鞋,嫂嫂觉得怎么样?”
阮卿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她想,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大不了再哭几场,哭过后便也烟消云散了罢。
这几日,桥塘街口的张娘子经常出入阮家,每次喜滋滋的来又喜滋滋的走,吴氏对她也颇是热情招待。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后,吴氏单独将阮卿拉进屋子里说私房话。
“阮儿,街口的张娘子你晓得吧?她给我透了个口信,是关于你亲事的,这两日我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可行,便与你商讨一下。”
提到亲事,阮卿心里一紧,“阿娘不是说不着急么?”
吴氏嗲她一眼,“是不着急,但若是遇到好的,先定下也好啊。”
她拉着阮卿的手,语重心长道:“娘原本是想着这会儿咱们家可能相不到什么好人家,等你日后从女德学院出来,若是再争气些考个女官,那时候身份不一样,自然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不过,现在想来,日后的事也说不准,届时你都快十七了,与你年龄相配的好儿郎,也许都早已定亲,倒不如现在相看个好的,先定下来。”
阮卿咬唇,有些排斥这件事,“阿娘,我是真......”
“你先听我说,那个张娘子有个姐姐家到献州梁家,是个富户人家,祖上虽无官职,但世代经商,家境优渥,而且府里的子弟,个个上进。我要跟你说的便是梁家二公子,今年十九,跟你哥哥一样也是举人出生,现在正定居长安准备考进士呢,日后也是要入仕做官的。这位梁二公子,一表人才,端方君子,才学也出众,这会儿家里头也正给他相看,张娘子便与我们牵了个线头,梁家那边听了你的情况,也颇是满意,想着择个日子让你们相看相看。阮儿,你若是同意,我便给梁家回个话,如何?”
“阿娘,女儿不想这样早相看。”
“你已经十四了,再过半年也及笄了,哪算早呢?”
吴氏观女儿神色,想到一事,便狐疑问道:“阮儿,你莫不是......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阮卿赶紧摇头“不、不、不......”
有她也不敢说啊,她跟李湛的事八字没一撇呢,说出来让父母白白忧心。
“即是没有,那为何不愿?难道是害羞不成?你放心,那梁公子是真不错,想必你见了定会喜欢。娘明儿便给梁家回个话,择个日子,让你们俩相看相看。”
见阮卿还想拒绝,吴氏立刻道:“这事你听娘的,错过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再说了,只是让你们相看,也不是定下来,届时你若不满意,便找个借口辞了便是。”
于是,这相亲之事便被吴氏单方面一锤定音。阮卿很无奈,不过,相看就相看吧,届时就说自己不满意罢。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次日,吴氏与张娘子通了气,择好了相看的日子后,阮家女儿要相亲之事便悄悄传开了。
没过两日,李湛也得了消息......
彼时,他正在六皇子李晟的府中与他对弈,听到陆安禀报,立马撂下棋子便跑了。
他骑马气冲冲的奔了半个皇城,本想来质问阮卿的,可奔到半路又调转马头回去,叫陆安来吩咐了一番。
他不能贸然来质问媳妇儿,万一此事并非她本意,自己却冒冒失失得罪了她可不好,他得先打听清楚了具体情况,尤其是那个梁家二公子是个什么人,竟然想打他媳妇儿的主意,没门!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我媳妇儿就是个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