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坐在范府的后院晒着太阳,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冷了起来,连风都变得凛冽,看来冬天真的是快到了。
仰头眯眼看着庭院里那一株不知明的树,那枝干上的树叶早已落光,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在风里飘摇。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寒冷,所以今日的阳光犹显得温暖,我半闭着双眼享受着那午后暖和的阳光。
来范府几天了,自从那一日范蠡带我来这里之后,我便再没见着他,据说是因为前方战事吃紧。
“公子很久没有回来了呢”,一旁穿过庭院的丫环叽叽喳喳的。
“唉,现在正和吴国打战呢,公子是大将军,当然忙啦!”
她们说着从我面前走过,当我隐形人一般。
“她就是公子花一千两子买来的酒家女啊!”
“嗯,真是漂亮得不可思议啊。”
“漂亮有什么用,她是个酒家女耶!脏死了!真不知道公子怎么会买这种女人回来!”
她们压低了声音,边走边悄悄地谈论着。
“为什么买我?这个问题我也疑惑了很久呢。”淡淡地,我忽然开口。
“啊!”那两个丫环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看着她们仓皇地逃开,我的嘴角慢慢拉开一个弧度。
和吴国打战吗?闭目想了想,照这个时间来推算的话,我现在身处的年代该是公元前494年左右,正是吴越大战之期啊,一个不折不扣的乱世。
待在范府虽然不能如我所想日日见到范蠡,但唯一的好处便是我可以明目张胆地偷懒,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我是他们公子花一千两钱子买回来的!
一千两,便是我的身份。真可笑啊。
“香宝。”是莫离的声音?
我睁开眼,果然是莫离,她正站在我面前,此时的她又是那个绝色的美人了,看不出那日的一点狼狈,而她身后站着的正是那摇着羽扇,挂着招牌笑容的文种。
“你们?”他们的到来让我有些吃惊。一个是留君醉的花魁,一个是当朝的谋士,这样的组合已经够奇怪了,现在他们居然还一起来这将军府见一个被人买走的酒坊女?
“莫离想你了。”文种依然笑得一脸的温和。
看他如此笑容,我脑海里只出现两个字:“雅痞”!
“不是在打战么,你怎么这么闲?”我懒懒地道。
“唉,我是文官,自是与武官不同啊,听某人的口气,大概太想念一个人,快变成深闺怨妇了吧。”文种的嘴一样那么毒。
我甩开头,决定不与这种人一般见识。
“香宝,嬷嬷死了。”莫离忽然开口。
嬷嬷死了?我惊讶地站起身,那个贪钱又坏心眼的老女人遭报应了么?呃,死者为大,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啊!
“有人在留君醉纵火,嬷嬷被烧死了。”莫离的神情有些漠然。的确,那老女人害得莫离那么惨,她该恨她的!
纵火?我脑海突然出现一双眼睛,会是他吗?
“那个纵火的人,抓住了吗?”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心里竟隐隐希望那个人平安。
“没有”,莫离摇了摇头,正在我稍稍放下心来之时,她却又道,“但他应该也受伤不轻。”
“嬷嬷死了,你去哪儿?”看着莫离,我忍不住问道,我甚至有些希望她能够跟文种在一起,因为看文种的眼睛我就知道莫离只有跟他在一起,才会幸福。
“当然继续留在留君醉。”莫离的话出乎我意料之外,“留君醉在重建,我将是留君醉的新当家”。
我又有些迷糊了,留君醉只是一个酒坊,甚至还是莫离最恨的地方,既然已经毁了,她为何还要重建,为何还要留下?
送走了文种莫离,我又回到庭院里继续晒太阳发呆。
忽然头顶似乎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我的阳光,我不由得睁开眼,却看到一张放大而熟悉的脸庞。
卫琴?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凑到我身边挤进我的椅子里坐下。
我被他挤到一边,只得不爽地看着他。
“留君醉的火,是你放的吧!”我简单明了地先发制人。
“我去留君醉找你,可是找不到。”卫琴低着头,竟有些委屈的模样。
我扬了扬眉,看他要说什么。
“我看到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在房间里数钱”,卫琴顿了顿。
又老又丑?呵呵。
“然后我听到你被卖掉了”。卫琴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所以,你烧了留君醉,烧死了嬷嬷?”我叹了口气。
“嗯。”卫琴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再度叹了口气,真是个心理极度阴暗的孩子啊,看来我得好好教育开导他。
“我找你好久,可是都找不到。”他声音还是闷闷的。
“然后呢?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有些好奇。
“我跟踪那两个人过来的。”
是文种和莫离?
“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非要找到我不可吗?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你要替我挡那一刀?”他忽然抬头看着我,眼神极度认真。
“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我微微一愣。
“为什么你要替我挡那一刀?”他固执地重复。
“呵呵……”我傻笑起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刀?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傻到冲上前去做他的活盾牌。
“从来没有人会为我受伤……”卫琴又低下头去,“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有些闷闷地道。
见他如此,我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你是第一个……为什么?”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