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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从头再来(1 / 1)

[欧巴]

精神病院里飘散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又吵又闹,像是永远不会安静下来一样。

209床的病人又嚷嚷着看到了怪力乱神,306床的病人一连砸了两个花盆,被医生护士强制拉走进了单独病房。

过道尽头的一间病房里,住着一个重点看护病人。也不是说他的病有多么奇怪,但是他有伤人的前科,住了两天集体病房后,就被所有病友嫌弃和恐慌,被挪进了单独病房。

“刘榆,有人来看你。”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忐忑地往里面瞅了一眼。

狭小的病房里,刘榆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日记本,看向门口。

像他这样的人,谁会来看他呢?

在梦里报仇都磕磕绊绊的,一觉醒来,所有的努力又都功亏一篑,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他。事实上,在现实中,他连真的去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护士的脑子里,她徐徐看向身后的女孩,试图从她姣好的面容上捕捉一丝恐惧。

然而女孩脸上始终挂着轻飘飘的笑容,仿佛病房内住着的不是一个疯子纵火犯,而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护士甚至觉得,病院里乱糟糟的氛围和她格格不入,这样漂亮又干净的女孩,怎么会和房间里那个人扯上联系呢?

“刘榆,你好,我是陆芸。”女孩似是看不出来护士心中所想,她忽略掉护士的视线,温温柔柔地对刘榆说道,“我想和你聊聊。”

罗莘莘从梦里醒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有血,只有渗出的汗液。

昨晚她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虞夏死了,大天和喻昊空变成了鬼,喻昊空还想让她一块儿去死,刘榆拿着斧头逐步逼近,最后,她也死了。

这个梦过于的真实,乃至于她醒来之后,还感觉脖子疼疼的。

她还记得梦中有个女孩。她开始叫她学姐,后来叫她大师。这个人明明保证了要救她,最后却放任她死去。

想起这个,她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下来,查看日历。还好,今天离万圣节还有好久,而他们似乎也没有作死的深夜探险计划。倒是她桌上还未合拢的小说里,讲了一个探险小分队去到学校,最后却无人生还的故事。

她连忙把小说撕了,经过这一晚,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写到了哪里。不过能把这个故事挑出来打印装订,证明她一定很喜欢它才对。

她登上绿色的文学网站,发现读者们正对这个故事是否会出续集讨论的激烈。她草草关闭页面,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现实和梦境结合在了一起的感受让她毛骨悚然。母亲叫她来上学的时候,她都还徘徊在那种感觉里出不来。

仿佛她真的死了一遍似的。

到了学校后,她立刻去找了大天。对方看起来也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慌忙的问道,“大天,那个刘榆还在医院里没错吧。”

大天听到“刘榆”两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愣,旋即摆了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一般道,“别提了,我妈今早才跟我提过。那个刘榆好好的关着呢。今早有个人探望了他,医院还打电话确认是不是我们家的人。”

“那……是吗?”罗莘莘隐隐感觉不安。

“是的吧。”大天挠了挠头,“我不认识,似乎是个远方亲戚。我妈也没说她叫什么,但是我们全家都觉得她挺有病的。那个刘榆可是个疯子,她也真不怕把自己搞伤搞残了。”

他的神情非常自然,让罗莘莘松了口气。她还是怀疑梦里只是她压力过重脑补出来的故事罢了,大天和喻昊空他们根本就没有纵火,更遑论刘榆的报复?

但为了心里的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再次确定道,“那个探病的不会是要偷偷把刘榆给带出医院去吧?”

大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抖了抖,但最终还是打消了那个过于玄幻的念头,神色归于平静,“你担心个啥,我问过了,刘榆还在医院里好好关着呢。他可是背负着刑事案件的,看管很严的。哪能让人说跑就跑了?”

“那就好,那就好。”罗莘莘过于紧张,没有意识到大天的异常,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还不忘欲盖弥彰地道,“我就是忽然想到了,关心一下,毕竟他这事儿挺可怕的。”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是越描越黑。但好在她的交谈对象大天心里也藏着事儿,不敢往那个可怕的猜想上凑,因此两人聊了半天,都没有将那个触手可得的真相揭开。

和大天聊完,罗莘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回到了班里,喻昊空今天难得地没有跟她打招呼,一落座就盯着窗外的风景看,手不自觉地敲着桌子,看起来心情不佳。

虞夏比他更加夸张,她恍恍惚惚的,仔细一看,眼眶还红肿着,刚哭过的样子。上课时,一向自称是三好学生的她居然开了一整节课的小差,连最喜欢的英语老师叫她的时候,都还是在罗莘莘的提醒之下才站起来回答。

就这样一个早上过去,原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三人组都在各自思考着什么,除了必要的几句话,竟然没有丝毫的交流。

“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午餐前,虞夏忽然叫了一声喻昊空。

喻昊空难得地表现的非常烦躁,他胡乱地揉了揉头发,问道,“你想说什么?”

虞夏瞥了一眼罗莘莘,“出去说吧。”

罗莘莘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自己闺蜜和喜欢的男生有了她不知道的小秘密,这感觉必然不好受。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因为昨天夜里做的梦,让她时时刻刻都感到疑神疑鬼,虞夏喻昊空有任何的动向都像是受惊了的兔子,竖起了耳朵。

她不确定经历了昨天的那个梦她还能不能继续喜欢喻昊空,对方狰狞的面孔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荡,导致她一想起来就会止不住的打哆嗦。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对喻昊空和虞夏之间的悄悄话毫不介意

她自我安慰梦都是她小说写太多了脑补出来的,压下心里的不适,然后瘪着嘴,不太乐意地道,“你们去干嘛?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嘛?”

喻昊空没有像以前一样顺着她,他的眼神阴沉了一秒,随后调整好心情道,“我们马上就回来,莘莘你别闹。”

虞夏则是低着头看着脚尖。

两人面色凝重,一副要谈什么正事儿的样子。路过的年轻老师都觉得好笑,大致是在想这个年级的孩子能有什么正事儿要谈。教导主任倒是推了推眼镜,今年学生早恋的不少,她一直严打这项影响学习成绩的活动。

不过她还记得,喻昊空喜欢之前和罗莘莘比较近来着,莫不是还能脚踏两条船?

这可不得了了,学校可不是产渣男的地方。教导主任如是想着,刚想要跟上去教育两声,就看到大天也跟了上来。

教导主任犹豫了一秒,这谈恋爱的事儿应该是整不出这么多花样了。于是多看了一眼,便走了。

她并不知道她错过了一场怎样的对话。大天确定教导主任走了之后,迅速地跟上来,“你们干什么?刚刚教导主任都一直在看你们。”

喻昊空立刻问道,“那她跟上来了没有?”

“没有没有。”大天道,“我估摸着她是想抓早恋来着。你俩要说啥事儿啊。”

“你问虞夏。”喻昊空没好气地道。

虞夏嗫嚅了一会儿,眉眼中散不去的忧愁,“是关于那件事。”

大天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三人结伴一起到了操场上的某处阴凉底下。虞夏一直是四人之中最开朗的那个,可这一路上,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路过女厕所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窒息地感受又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抖了抖,回头时却撞上了大天同样往那边看的视线。

喻昊空被他俩的动作搞得有些精神衰弱,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啪”地一下子断了。在操场上刚找好地方坐下,他就压低着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那件事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有人知道啊。”虞夏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刘榆自己知道啊。我最近每天都睡不好,老是在想这件事,连梦里都是刘榆在质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对他,昨天我甚至梦到……”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但是我决定不瞒了,这一定是个暗示,我们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才对。”

喻昊空忍不住搡了她一下,“我看你真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提出这么自讨苦吃的想法。我可不管你梦里……梦到了些什么,梦和现实都是反着的,别胡思乱想。”

虞夏摇头,“你都不知道那个梦有多真实。”

喻昊空道,“再真实也只是梦而已,你难道真的觉得那个刘榆能跑出精神病院,然后把我们杀死在学校里吗?”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两人均是一愣。喻昊空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之间把自个儿梦里的内容说了出来后,刚想略过这个话题,就见虞夏和大天异口同声地道,“你也梦到了?”

喻昊空微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事情开始大条了。他吞了吞口水,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慌张,“你们也……?”

“没错。”虞夏垂下头,将梦里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只不过由于她死的早,也没有化成鬼,并不知道那后来的事。

大天和喻昊空的故事更长一些。可是喻昊空并没打算把自己的故事交代出来,他意识到这会扯破自己的伪装。虽说鬼化后做什么似乎都是正常的,但是他在还没死是之前,可就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他想到既然虞夏和大天知道那个梦,罗莘莘说不准也会知道。想到罗莘莘上午的表现,他愈发觉得没底。他们纵火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知道罗莘莘会不会拿着这个梦里的内容去乱说?

更何况,那个梦里还有个编外人员陆芸。喻昊空暂且不知道陆芸到底是他们凭空捏造的,还是确有其人。若说凭空捏造,这个人同时空降到他们几人的梦里,怎么都说不通。若说确有其人,喻昊空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到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既然我们都梦到了,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征兆。”虞夏并不知道喻昊空的那些小九九道,她深吸了口气,显然已经打定了注意,“我想跟他道声歉,希望他能原谅我。什么惩罚我也认了,当初确实是我们不对。”

大天听她这么说,大脑也乱糟糟的。虞夏和喻昊空还能算是从犯,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这件事的主犯。而且,刘榆毕竟是他家的亲戚,如果把这事儿捅出去,他们一家以后都别见人了,他爸妈也得把他打死。

可是几个人一起做同一个梦,这也邪乎的过分了。指不定真像虞夏说的,是个什么征兆。都说老天有眼,万一这个梦真的是在给他们敲响最后的警钟呢。

眼见大天也动摇了,喻昊空坐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警告,“这事儿都得给我烂在肚子里,你们忘了你们说出去的后果是什么了吗?啊?虞夏,你之前就有蠢蠢欲动地,现在还在这里煽风点火,你是不是觉得火不是你亲手放的,事后处理也不是你干的,你就只需要道个歉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做梦!我们都是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和大天要是出事儿了,你也别想落着好!”

“你这样说也没用了。”虞夏的眼圈再次红了,她揉了揉眼睛,疲惫地道,“瞒着这个事情我也累了,每天都不敢去看我爸妈的眼睛,有人随便提起个“刘榆”这两个字的谐音,我就会一个激灵,这样的日子我实在受不了了。”

她将眼泪擦干,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把这件事曝光出去后,我们肯定少不了惩罚,甚至有可能是法律意义上的,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啊喻昊空,我每天假装着自己和之前一样,假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这样的压力,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晚上睡得着觉嘛?”

大天的内心仿佛是在做着拉锯战,喻昊空也有了片刻的动摇。然而此时,跟踪偷听到这儿的罗莘莘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等把这件事曝光,你们就不是睡不睡得着觉的问题了。你们可能就得去监狱里睡觉了。虞夏,你不会不明白这点吧?”

“莘莘?”虞夏看到她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也做了那个梦?”

“是。”罗莘莘抿了抿唇,暗自消化掉刚刚听到的消息,强装镇定地道,“但是我认为那个梦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告诉我们要更加小心而已。”

虞夏不可置信,“你怎么也能这么想?”

喻昊空再次坚定了自己,“虞夏,这件事免谈,我的前程要是因此毁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大天和罗莘莘的视线也同时落在了虞夏身上,到底是关乎着自己的未来大事,梦里的场景再怎么可怕而真实,对此刻活在现实的他们,也仅仅只是梦而已。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的虞夏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一想到自己曝光一切的后果,也不自觉地后怕。但是那个诡异的梦和对刘榆的愧疚最终战胜了一切,她崩溃地道,“醒醒吧,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

喻昊空不松口,“除非你答应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负下来,不然,你信不信我能让那家精神病院再出现第二个‘疯言疯语’的病人?”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虞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无助地靠在了树边,双眼都失去了焦距。

喻昊空暂时放下了一颗心,谁知身边的罗莘莘却忽然捂住嘴,瞪大了眼,满脸震惊的模样。他顺着罗莘莘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梦里出现过的陆芸竟站在学校的围栏外,安静地看着这边。

女人一如梦里的样子,穿着那身飘飘然的小裙子,她歪着头似乎是在笑,但笑容里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你怎么在这儿?”罗莘莘吓得结巴了。

陆芸对她招了招手。

罗莘莘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她冷汗直冒,一步步地走到了围栏旁边。

陆芸问她,“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哪怕没有证据都可以曝光你们吗?”

罗莘莘呼吸一滞,“你到底是谁?”

“你管我是谁呢。”陆芸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心情很好地道,“记住我的话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现在有证据了。”

说完,还没等罗莘莘反应,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心急火燎的罗莘莘几人,看着她的背影满心绝望。

陆芸将刚刚录的音保存了下来,忍不住给傅屿扬发了条消息炫耀,“我刚刚是不是超帅的。天降正义的感觉!”

傅屿扬觉得她这幅骄傲的模样还挺可爱,但他更好奇整个剧情到底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啊?你最后怎么敢那样做的?”

陆芸一想到那时,腿还有点发软。

最初他们获得关于游戏背景的线索,是来源于罗莘莘的日记本。这个线索是摆在最开始的,奠定了罗莘莘主角的身份,也让陆芸先入为主的认为,只要保护住主角故事就可以走向he。

但是陆芸忘了,真正的he有很多种,除了主角本人he以外,还有整个故事的基调he。陆芸后来自己也觉得,如果罗莘莘毫无报应,她绝对不会认为这个故事是he的,充其量是个ne。可如果罗莘莘得到了报应,刘榆也得到了法律的制裁,这就有点往全员ne至be的那条线去走了,怎么也抹不开惨烈的色彩。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只有在刘榆动手前阻止他的行动,才能达成一个he的结局。可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时候连情况都没搞清楚的陆芸又怎么会想到后面那么多的内容呢?且,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陆芸也不会得知刘榆动手的原因,故事都没有展开,说是完美结局依旧是牵强的。

达成一个好结局的几条路都被堵死,一切似乎走向了死胡同。陆芸甚至在想,想要一个真正的he,除非时间倒流。到万圣节的前几天,让刘榆在展开复仇计划之前,用另一种更加正确的方式让罗莘莘等人获得教训。

这个奇奇怪怪的想法迫使陆芸跳出之前的思维圈,往更加跳脱和不寻常的方向去猜测。

在读到那本日记本后面的内容时,陆芸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说刘榆既没有预言未来的功能,也没有说出来的话都会成为现实的能力,那么他会不会是穿越进了自己的日记里呢?在现实中他无法报仇,写下了充满恨意的日记,却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成为了现实,而他在这里大开杀戒。而达成he的真正办法,就是离开日记里的世界,在现实帮刘榆实现复仇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还是不能解释那些鬼到底是哪儿来的,也没办法说通罗莘莘和喻昊空又为什么能做到性格那么鲜明,像是真人一样。如果只是刘榆穿越进了自己的日记的话,其他的人应该会按照他的设计走,喻昊空根本没可能变成鬼,甚至袭击人。

会不会,其他人也是穿进这个世界的呢?

到这个时候,陆芸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她在思考之间还发现了其他佐证的线索,譬如,一个学校大半夜的没有信号,窗户砸不开,门全锁着,没有安全出口,发生在现实中的可能性有多么的小。这个学校的配置完全是为了大逃杀定制而生的,完全不像是真正的学校会有的配置。

就算她现在处于命运女神的书中世界里,按照原本序章故事的走向,这群小屁孩是在自己吓自己的话,特地设定窗户是绝对砸不开的也显得多此一举。因为大天和虞夏绝对会在喻昊空和罗莘莘砸窗户之前告诉他们真相,总不至于把自己完全玩进去。砸窗户已经是最无奈的选择了,人得吓成什么样,才会选择去砸窗户呀?

陆芸放任着自己的思维的大树疯狂生长。会不会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故事实际上有明面上的主角,和隐藏在后的主角呢?最初命运女神给出的线索,是罗莘莘是主角,可是背地里真正的主角却另有其人。

她大胆的猜测刘榆和四个高中生们穿进的其实是一个复合世界,这个世界是由两部分因素构成的。刘榆日记本里内容有一些还原在了现实,可是关于鬼怪的那部分却是日记里不曾描述的。

陆芸特地跑去柜子那里,就是为了寻找这部分的真相。当她读了罗莘莘的小说后,便意识到她猜的没错。关于鬼怪的那部分的剧情,其实是罗莘莘写的。

也就是说,明面上的主角罗莘莘写下了一群小队成员去冒险,遇到鬼怪,历经艰险最后只有主角一人逃生了的故事。而同一时间,隐藏在后的主角刘榆则写下了复仇的日记。

因为类似的剧情走向和几乎差不多的结局,意外之间,这两个故事有了大面积的重叠。暗地里的主角刘榆拥有支撑起一个日记世界的能力,明面上的罗莘莘没道理不可以。那个他们经历过逃生的世界,大概率就是由这两个主角共同建立起来的。

要想要从那个世界里出来,可以从两种思路去想。要么是让刘榆完成复仇计划,将他的怨念消除,要么就是走向书□□同描述的那个结局。

刘榆的故事结局,用一个角度去理解,就是只有无辜的那个人存活了下来,这也是让他怨念消除的方式。而罗莘莘的故事结局,是只有一个人最终逃生。

至此,两条思路进行了重叠。其实陆芸一直走了错误的那条路,如果想要达成he结局,罗莘莘必死无疑。

罗莘莘死后,她所构建的那部分世界崩塌。刘榆的夙愿达成,他的怨恨也不再能支撑的起这个世界。二者综合之下,他们总算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当她看到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化为了字符时,便确定自己是猜对了。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正站在精神病院门口。就像她之前做出的那个推断,要想达成he结局,必须要帮刘榆以更加正确的方式复仇一样,现在她所要做的,便是在现实让刘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将这一切用打字的方式解释给傅屿扬之后,陆芸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说道,“其实,很大一部分我也不确定,都是猜测。”

傅屿扬感叹,“原来如此,你这也算是赌对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曝光罗莘莘了。”陆芸笑了笑,头上似乎冒出了两个看不见的小恶魔角,“你知道教育一个熊孩子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嘛?就是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有什么比让她体验一下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要来的有笑呢?既然她因为害怕后果而没去救刘榆,那我就让她现在迟来的体验一下那种后果好了。”

傅屿扬意外地发问,“你就不怕把她给整be了?”

陆芸意味深长地回,“不会。从某种承面上,我防止了她继续成长为一个社会败类,促使她改过自新,应该算是帮了她才对。”

这句话发出后,傅屿扬隔了好半天都没有答复。

陆芸收起手机,去干正事儿了,殊不知她的帮手先生还沉浸于震惊之中。

如果不是他已经过了中二期,傅屿扬真想在胳膊上刻几个字提醒自己——“宁可招惹小人,不可招惹女人”。

他是没想到,npc小姐姐不仅是个毒舌,还是个纯纯粹粹的白切黑。

陆芸上午和刘榆商量了了一下,获得了他的允许后,她便展开了复仇计划。

在学校的操场附近,她听到了罗莘莘喻昊空几人在谈论关于那个世界的事儿,只是这群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还以为是在做梦。除了稍微有点良知的虞夏以外,其他几个简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人不耻。

她把他们对话偷偷录了下来,寄了一份去警察局。不过,为了加速事情的发酵,她还特地的遛进了精神病院的广播室,将这个对话循环播放了三次。

有心人将这件事录了下来,发到了网络上,一传十十传百,这个被掩埋已久的真相终于被揭露了出来。

这件事情爆出之后,检察院起诉了四人。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便起诉了这四个年纪轻轻便犯下重罪的年轻人。不过,在庭审开始之前,刘榆却特地嘱托陆芸告诉检察院,减轻虞夏的量刑。

刘榆说,“虞夏有罪,但看在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错了的人份儿上,我决定放过她。她在受着良心的折磨,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的惩罚了。”

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那个录音以外,还有那天下午,他收到的虞夏的药和那封迟到的道歉信。

在信里,虞夏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她写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哭了许多次,很多字迹甚至被眼泪晕开了,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刘榆从这封信里读出了女孩的歉意和绝望,不仅仅是针对那起纵火案,还有之前她跟着大天对刘榆造成的打击。

合上信封,刘榆的心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他形容不出自己对虞夏的观感,比起直白的恨,虞夏这个姑娘给他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他不会原谅她,因为这封信相对于他受到的伤痛而言,实在是太过于轻飘飘的了。但他觉得虞夏已经受到了来自己的惩罚,还有外界的压力,她不需要再有人推着她去感受到自己的错误了。

至于剩下的三人,刘榆就对他们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自然是该怎样怎样。原本可以逃过一劫的罗莘莘,也因为有了实质证据的包庇,而不得不承担法律的责任。

在那场庭审上,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了陆芸。

陆芸一如她出现时那样,但是罗莘莘几人的境遇已经和当时完全不同。喻昊空恶狠狠地看着陆芸,似乎是在怪罪他害自己变成了这样。罗莘莘的父母哭的泣不成声,她本人也神情恍惚,想要得到喻昊空的一丝安慰,却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白衣少年,现在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至于大天,他的父母都没来,可能是无颜面对自己的亲戚。

“我恨你。”罗莘莘在离开时,用口型说道。

陆芸笑了笑,用口型回,“不用谢。”

在刘榆出院的时候,她将这一切告诉了他,并且递给了他一本全新的日记,“以后多记点开心的事儿吧,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作家。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不要写这么……暴力的小说了。善恶终有报。”

刘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鞠了一躬,“谢谢你。”

陆芸连忙跳开回避,开玩笑道,“我可受不起此等大礼。”

她眉眼弯弯的,虽然是被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但她自认也算是不虚此行。

刘榆微微地低下了头。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陆芸如何的拯救了他。让他在变成一个比那群孩子更加恶的恶人之前悬崖勒马,回到正道。

凤凰涅槃,算是死过一次的他,这次必定会更加坚韧,完成自己的梦想。

若干年后,刘榆将这段经历写成了小说,红遍了大江南北。

刚刚出狱的罗莘莘已经在没人认识她的小城市里找了一份工作,浑浑噩噩地呆了许多年。她其实被收监的时间很短,毕竟不是主谋,但是出狱后,却没有选择回家去。她的父母其实提出过让她复读高中,可是她拒绝了。

她没脸回到那里。当年的事情闹得太大,到最后连邻居都知道了。许多学校也引以为戒,拿她们几人作为教育学生的反面教材。

她不敢去面对那些声音,入狱时心里的恨,实际上现在都淡了。

她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时,当初那个成为作家的梦想已经少的什么都不剩了。有天在房东的桌上看到的刘榆的书,她下意识地翻开看了一眼。

“刘榆啊,你也听说过他?”房东瞥了她一眼,问道,“被几个孩子搞成那副模样,三四十岁了从头再来,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我都佩服他的勇气。”

罗莘莘愣怔了一秒,苦涩地道,“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的。”

就比如她,昔日那些朋友,荣光,在她锒铛入狱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什么都没了。

真是可笑而又现实,人啊,居然真的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陆芸已经离开了序章的故事。她此时正站在一间小屋里,和菲特争论。

在刘榆出院后,她就来到了这里。菲特宣称这会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住所,直到纠正完所有的故事,才能离开。

本以为可以回家了的陆芸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崩溃了,她当即不干了,“凭什么?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吧?”

“极其足够的诺恩斯点数,您的帮手便可以帮您兑换离开的时间,不过时间一到,您还是得回来。”菲特无情地道。

陆芸问,“那我现在有多少诺恩斯点数?”

“上个副本您达成了he结局且是隐藏结局线,我们赠送您五千诺恩斯点数。”菲特声音毫无波澜地回答道,“再加上您的帮手签到了一次,所以您目前有五千零一个诺恩斯点数。”

“离开这儿一天需要多少点数?”陆芸又问。

“五千零二。”菲特迅速地答道。

陆芸一时语塞,她忍着满肚子吐槽,问道,“你确定这不是你刚刚统计完我有多少点数,然后现场定的?”

菲特不答。

陆芸泄气,好么,还是之前那个套路。遇上不想回答的问题要么就不答,要么就卡碟似的重复之前的话。

她试图跟菲特讲道理,但说了一圈,发现都是徒劳,最后只能疲惫地坐在了地上,“就算你真的要我住在这儿,你也得给我张好点的床吧?这个还不如我们大学宿舍的呢。”

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个空荡荡的毛坯房,除了一个简陋的硬板床,连个椅子都没有。

简直不能再寒碜了。

菲特立刻道,“这部分就需要您的帮手帮您解决了。他可以使用钞能力来为您变出更多的家具,当然,您也可以拜托他用诺恩斯点数进行兑换。”

陆芸一听,忙摆摆手,“免了吧。”

她心里还在想,帮手先生这到底是有什么惊天的能力,居然还能变成家具来。不过太麻烦人了,她还是睡这个硬板床吧。

她现在困得不行,也不挑了。得知距离进入书中世界的第一章的时间还剩十二小时之后,压下满腔委屈,迅速地上了床,进入了睡眠。

睡前,她编辑了一条“晚安”的信息,发给了傅屿扬。

这边她是睡着了,傅屿扬却睡不着了。

他也很困,但他现在在进行内心的挣扎。在他看见那个小屋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是新的骗氪套路——生活系统。

他此刻纠结的不行,这个游戏他到底要不要继续玩下去呢。

说实在的,这新手关他并没有玩过瘾。对于他而言,这关游戏的教学性质更高一些。它让他熟悉游戏的走向,和npc小姐姐建立初步的友好关系,但实际上他真正帮上忙的地方不多,连最后的揭秘,都是由陆芸自己完成的。

这样,让这次没有亲自揭开真相的喻昊空抓心挠肺。新手关都如此的精彩,更遑论后面的正式关卡了,

可他的内心又在挣扎,这游戏也太骗氪了。他也蹭发过誓如果继续玩下去,就不姓傅。

自从看到陆芸爬上硬板床,给他发了句晚安,然后乖巧的睡了之后,他的心就开始痛。

内心里的氪金小人狠狠地抽了弃游小人一巴掌:天呐,你难道要让你亲自捏的,这么漂亮的角色受苦吗?难道你就要这样抛弃她离开吗?你算什么男人?

弃游小人不甘心的回击:可是这游戏太骗氪了!

氪金小人:你又不是没钱!

弃游小人:可我之前发过誓了!

氪金小人:免了吧,你又不是没自己打过自己的脸。

弃游小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傅屿扬一头撞在桌子上,随后爬起来叹了口气,对着窗外遥远的方向稍微拜了拜。

得了二老,儿子不孝,以后就不姓傅了。

但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氪金。

如此想着,他认命般地给陆芸买了张稍微好点质量的床,又定了个闹钟,才晃晃悠悠地去睡觉了。

陆芸醒来时,摸到身下柔软的布料,怔忪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回事?睡前还不是这个质地呢。难道说,是帮手先生动用了超能力?!

她连忙拿出手机去询问加答谢,然而消息还没发出去,菲特就在她耳边开始了倒计时。

三。

二。

一。

时间一到,陆芸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就出现在了一个街道的正中央。

这似乎是某个城市的主街,路上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不过此刻,这些都被暂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随着熟悉的开场bgm响起,“第一章”三个字漂浮在空中。

下一秒,行人终于开始移动,安静地世界一瞬间变得嘈杂。陆芸刚想搞清楚状况,便看到两辆疾驰的车在她面前相撞,车窗的玻璃碎片炸了满地,两辆车也扭得不成样子。

陆芸被窜起的火光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又被尖叫着散开的人群推到了一边。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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