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看着温糯白带着十分满足吃着意面,低着头一口口吃得特别认真,忍不住带出点笑意。
温糯白抬头,他有点困了,努力睁了睁眼,想问郁寒要不要喝点牛奶。
郁寒看他努力睁眼,挑挑眉:“困了?”
“没有,”温糯白摇头,下意识捏着牛奶杯喝了一口。
好甜,郁先生肯定在里面加了糖。
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温糯白把碗碟拿去厨房。
郁寒这会儿终于抽空拿出手机,金鹏发了挺多条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按照你的要求,都布置下去了,让你家小演员不要发声,肯定没问题。]
郁寒回了句:[嗯。]
金鹏几乎是秒回:[郁总总算有时间回复我信息了?我听他们说你今晚的聚会没过去,刚才在忙什么啊?]
语气有点调侃。
郁寒淡声:“做饭。”
金鹏想起当初尝到的味道,立刻发语音争取:“寒哥这么有兴致,大晚上饿了给自己做吃的?留点我尝尝啊。”
垂涎得不得了。
当初几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群人吃腻了国外的食物,又都个个手残,不会做饭,只能寻到时间跑到各种餐馆改善伙食。
难得郁寒有时间给他们做了顿饭,一群人吃了后只恨不得叫爸爸。
但是郁寒从不轻易下厨,只除了心血来潮时候,给他们这几个关系不错的做做饭。
郁寒轻描淡写:“做给别人吃的,已经没了。”
金鹏默了一瞬,想问给谁做的,又默默咽下去这句话。
行吧。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金鹏难得感觉自己有点酸。
温糯白第二天去片场的时候,王平正和监制还有副导演商量过年放假的事情。
“小温过来下,”王导招了招手:“你过年要不要回家,休息多少天?”
温糯白怔了下,这才想起要过年了。
他肯定是不需要回家过年的,但是郁寒那儿,不好说,说不定得回老宅一趟。
温糯白这段时间拍戏,好久没想到这事儿。
如果要回老宅的话,两人可得扮一对新婚夫夫。
他只好对王导说:“我去问问我家人。”
王导挥挥手:“等你回复。”
宋致逸在旁边看着温糯白和导演对话完,直接上前几步,拦住温糯白往化妆间走的路:“昨晚睡得还行?”
温糯白礼貌点点头,问道:“还可以,宋前辈呢?”
这个称呼把宋致逸逗笑了,娱乐圈论资排辈,新人进圈对着老人都是喊前辈或者老师,温糯白长得显小,嗓音又很干净诚恳,这么喊挺好听的。
就是……平白无故觉得生疏。
宋致逸开玩笑说:“叫前辈像是把我喊老了,我比你大几岁,你不如喊我一声哥哥。”
哥哥……
温糯白感觉最近不少人想做他哥,他顿了顿,扬起笑:“那我就不客气,叫前辈逸哥了。”
不好直接拒绝,但是叫哥哥显然不可能,对于温糯白来说,这称呼已经被占了。
温糯白想了想,要是哪天自己在郁先生面前和人微信聊天或者打电话,结果喊了别人声哥哥,也不知道郁先生怎么想。
所以,还是保留这一称呼比较好。
宋致逸眼神暗了暗,笑了声还想说什么,温糯白就被真哥拉走了。
“快快快,王导说过年放假长,这几天戏份重,你妆还没上。”
温糯白歉意对宋致逸笑了笑。
王导没说假话,戏份确实重,温糯白连着拍了一早上的戏,连中午的盒饭都是赶着吃完的。
他间隙时候会往对面的别墅看一眼,面对着这边的书房窗帘有一半没拉上,虽然他看不到里面的,但是自从温糯白知道其中几面是单向透视玻璃后,就……
不过温糯白也不是很有时间想这些事。
下午有一场戏是他跳舞的戏,陈树白的恋人简霖是舞蹈演员,在简霖决意变成陈树白后,一直没有碰过舞蹈。
但是在报完仇后,陈树白的祭日,他跳了支舞。
这幕戏王平的要求很高,几个机位团团把温糯白围住,稍有拍的不如意的地方,就得重来。
温糯白还是跳的自编的舞——《雪瓷》。
王平觉得这支舞很适合陈树白这个人物。
可以说,温糯白就是凭借这支舞,才让王平有了选他做男主的想法。
温糯白一次又一次地闭眼空翻,好几遍后,再跳时从腿到指尖依旧能绷得笔直。
围在旁边的人都没大动静,看着场地中间的青年一遍又一遍的空翻,旋转,现场静得很。
雪瓷这名儿,很配陈树白,配《情书》这个故事,也很配温糯白。
这是温糯白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完整跳出这支舞。
没有删减任何动作,极其干净的易碎感,一团雪瓷被砸碎,又挣扎着黏合。
王平看着监视器,眼里闪过惊艳。
哪个导演不爱镜头感深刻又刻苦的演员呢?
温糯白几样都占了个完全,只缺少经验,但灵气足。
数不清跳了几遍,温糯白只觉得自己有点力竭,王导终于喊了停。
周围不少工作人员眼中都带上了佩服,有人给温糯白去倒温水。
向来严格的王导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下手,拍得特别用力:“这段漂亮。”
温糯白舒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抬了抬唇接过热水,控制着让自己小口地喝。
总监制恰好这时候站出来,清了清嗓子:“这段时间辛苦了,要过年也要放假了,我们剧组今天一起聚个餐,就在院子后面,吃火锅!”
“哇!”
大家欢呼起来。
温糯白听着满是欢呼声音,跟着欢欣了下,他止不住抬头看对面,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一只白猫的爪子不甘心伸出来,还挠了挠。
宋致逸过来拍了拍温糯白的肩:“等会儿火锅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多买点食材。”
温糯白回头:“都可以,我没有忌口,谢谢逸哥。”
“你在看对面的别墅?你和里面的主人关系很熟?”宋致逸探究一样问了问。
“是看猫,”温糯白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又很快放松:“你看了新闻,我去过那幢别墅,是一个关系不太熟的朋友,他家猫很可爱。”
宋致逸演了好几年戏,哪里看不出那一瞬间竖起的尖刺:“放心,我没有探寻的意思。”
温糯白笑笑,再往那儿看,白猫爪子已经看不到了。
有点可惜,昨天白猫被剪了爪子,脾气很大地跑回窝里没出来,温糯白没揉到猫。
后院里摆了几个大火锅,各种装道具的盒子,凳子都搬到了后院。
主要是担心损坏华景路八号的房子,所以就选择在院子里吃。
剧组点的是比较热的河底捞火锅,每种口味的锅底都来了一份,还有火锅店的工作人员倾情表演拉面绝技。
场面十分热闹。
郁寒坐在窗边的黄花梨木椅上,木椅上垫了很厚的绒毯,白猫窝在椅子一旁舔着爪子。
晚餐是从品味轩专程送来的清蒸鲈鱼,还有几样小炒菜,摆在一旁的桌子上,没动几口。白猫试图跳上桌子偷点儿吃的,到半路就被强行按住。
书房最上面,开了扇小窗,很小,对面别墅后院的火锅香味飘荡进来。
华景路八号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郁寒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青年在众人围观下沉浸式的跳舞,身段很好看,是那天他看到的舞蹈,名字好像是叫《雪瓷》。
青年很适合这个舞蹈的名字。
视线往外看了看,离得太近,能看到温糯白坐在个小凳子上,面前摆着火锅,裹着很厚的羽绒服,这点倒是很听话。
有人坐在他旁边,从这边的视线看,两人挨的很近,郁寒看到温糯白对着那人说话,好像是露出了个笑。
猫跳到郁寒腿上试图讨点人类吃的带盐食物,被利落抓住后颈,郁寒面无表情把猫拎到猫食盆旁边,倒了点猫粮:“吃。”
吃完火锅回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温糯白洗漱完躺到床上,翻微博发现关于他的不良议论彻底平息。因为有家娱乐公司声明是自己要和温糯白的原公司抢艺人,所以才会出现没背景新人有资源的事。
加上温糯白实力也展现出来一些,不少人觉得温糯白就是运气好。
温糯白想,自己遇到郁先生,确实运气不错。
临睡前他给郁寒发了消息:[哥哥晚安。]
过不到一分钟,郁寒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来了。
本来已经窝到被子里的温糯白惊了下,抓了抓头发按下接听。
温糯白刚开始看到的界面是黑色的,然后才亮起来,郁寒坐在皮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咖啡杯,问他:“半个月一次的读书交流。”
温糯白想起来合约里这一条,愣了下才说:“啊。”
郁寒喝了口咖啡,语气倒是很平静:“忘了?”
温糯白小小“嗯”了声。
这半个月都用来记剧本的台词了,温糯白抿了抿唇:“哥哥,我看剧本算不算读书了?”
咖啡杯搁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郁寒肯定:“算。”
温糯白于是摸了摸鼻尖,露出个笑。
酒店的灯光是冷色调的,把温糯白的肤色衬得极白,唇很红,他喜欢吃辣,但每次吃辣都会有点应激反应,也不严重。
郁寒看了眼,问他:“今天吃火锅了,好吃吗?”
温糯白点头。
“身边有带唇膏吗?涂点唇膏。”
温糯白“啊”了声,下床去包里翻找唇膏,拿到了往嘴上涂,缩进被窝涂得十分随意。
郁寒看他胡乱在那儿涂唇膏,眯了眯眼,说:“猫最近很闹腾,这几天晚上回来吗?”
想到今天伸出来那截猫爪子,温糯白心痒了下:“好啊,这两天要赶夜戏估计不行,过两天可以的。”
“对了,郁先生,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郁寒对温糯白每次谈正事就改称呼的习惯明了,思忖片刻:“要回老宅,你有其他安排吗?”
温糯白把唇膏放到床边,摇头:“没有。”
这就订下来过年回老宅。
老实说,温糯白有点紧张。
或许是郁先生提起白猫闹腾,接下来几天拍戏,温糯白好几次都看到白猫的爪子伸出来,还有两次在拍玻璃,温糯白忍不住笑,确实很闹腾。
安生紧凑拍了两天文戏,温糯白又要拍一场高难度的戏,一场在房子里的追逐戏,为了避免伤到房子,王平让人提前订好走位,温糯白走了两遍。
从客厅到书房,温糯白这段戏的速度要很快。
王平在那里反复叮嘱:“他在后面追,你往书房跑,你的表情要很愤怒,表现出那种被冤枉的不平,但是其实你内心知道自己不是无辜的。”
“争取一次过!”
准备就绪后,温糯白站在房间中央,和饰演男二的宋致逸对话后,抬高绷紧的下颚隐忍着愤怒说:“你既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看证据。”
温糯白转身往书房走,他的速度很快,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王平全神贯注看着监视器,面露满意,温糯白对戏的掌控越来越好了。
上楼梯的时候有个很快的回身动作,点定在第八个台阶,温糯白踩在上面,猛地转身。
不知道是转的太急,旁边的人都看到他的脚一滑,直接崴了脚整个身体往前倾,宋致逸就在他后面,隔着几步距离,想要伸手接,没来得及。
温糯白双手腾空一秒,一只手反应迅速握住了把手,后腰狠狠磕在扶手上。
工作人员赶紧往那边跑,温糯白另一只手往地上撑了下,摸到一手滑腻。
好像是油。
王平直接小跑过来,手纠结地想要扶住温糯白:“要不要紧?”
温糯白冷静道:“手好像有点折了,左脚也有点疼。”
“还有,”温糯白伸出一只手:“地上好像是油。”
王平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拍摄时候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前还让温糯白走了两次定点,都没有问题,也没有油,这次正式拍摄有了,很明显剧组有人故意的。
监制赶紧让人扶住温糯白去就医,温糯白没助理,宋致逸让自己的助理跟着去了。
事情很快传到郁寒的耳里,王平想到这房子是郁寒,监控权限估计郁寒那边有,又想起郁寒和温糯白的关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郁寒。
郁寒迅速结束一场会议,就往这边赶。
温糯白已经被安置在一辆保姆车上,等着剧组叫的医生来看,其余人都去片场,王平要排查整个剧组。
郁寒直接和王平短信说了声,让相熟的医生先把温糯白带去私人医院。
温糯白躺在病床上,脚踝那儿包了纱布,左手也做了处理。
郁寒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温糯白正单手戳着手机给人发信息。
门关上,郁寒走近垂眼:“疼不疼?”
温糯白停下单手敲键盘的动作,抬眼看到郁寒先弯眼笑:“哥哥。”
又说:“还好,不疼。”
语气是习惯的不在乎,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疼。
郁寒坐下来,伸出一直放在背后的手,手上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被戴上了领结一脸生无可恋的白猫,从容道:“它在家闹腾,带过来让你揉揉。”
白猫满是营业意味的屈辱叫了一声:“喵。”
温糯白心跳了跳,他看了看猫,又慢吞吞把视线移到郁寒身上。
嗓音有点拖延的温软:“哥哥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