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扰民(1 / 1)

煲好的鸡汤上浮着一层鲜黄色的油脂,鸡肉已经差不多煮成了白色,汤里点缀着几点红色的枸杞子和红枣,鲜明的色彩刺激着人的眼睛,勾引着食欲。

姜双玲给每人都盛了一碗鸡汤,把鸡肉盛出来,而后用剩下的汤煮了一大锅鸡汤面,放了不少刚掐下来的青菜去,出锅的时候顺手撒上一把青翠的葱末。

夜里的饭菜就是这一锅香喷喷的清炖鸡汤,加上一锅鸡汤面,姜双玲炒了一个青菜,以及切好一个凉拌皮蛋。

一家子幸福地喝了一碗鸡汤,总算是得到了圆满。

“好好喝。”

喝完了汤之后,齐越和姜澈觉得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然,齐越小同志这会加后悔自己没有出手杀鸡。

早点杀鸡,就能早点吃到。

以后他肯定要学着怎么去杀鸡。

姜澈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碗里的鸡汤,暖暖的鸡汤一入胃里,就觉得整个身体都跟着变暖了起来,“阿姐,家里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姜澈觉得他们这段日子吃得太好了,前些日子姐夫回来,他们一家才吃了鸭肉,之后去拍全家福,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吃的,去春游也有很多零食,到了现在,居然能吃到鸡肉……

这是他以前过时候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是啊,阿姐遇见了一件大喜事。”

齐珩低头喝着汤,闻言抬头瞥向姜双玲。

姜双玲把自己白天遇见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她和薛梨之前的投稿,以及最近收到了回信,稿子被选中了,自己得到了二十一元六角的稿费。

虽然这笔钱暂时跟齐珩的工资相比并不算什么,但却也算是一个意的惊喜。

她终能赚钱了,而且这只是始,然,让姜双玲惊喜的,是八月份容城文化宫的画展,如果能有机会参选画展,这对她来说自然算是一件大的好事。

听了她说的,两个孩子高兴地“哇哇”惊呼起来,最后十分和谐统一的鼓掌,“啪啪啪啪……”

就连齐珩都在旁边给她鼓了掌。

“姐姐好厉害!!”

“妈妈好棒!”

……

具体一大波孩子的彩虹屁就不多提了,姜双玲红着脸心想果然是深得她真传的猴孩子们,这一波欢呼和吹嘘听得她兴高采烈,都快被彩虹屁给喂饱了,吃不下多少鸡肉。

姜双玲:“……”

但是这两个孩子和眼前的狗男人却是手下的筷子丝毫也不停滞,一边夸奖,一边快速地消灭着鸡肉,等姜双玲从彩虹屁里清醒过来,发现鸡肉已经消失了大半。

真能吃!!!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代喂养出来的土鸡,味道是真的好吃,肉质鲜甜,不腻不柴,哪怕是什么也不放,只加点细盐去,都是仙美味。

吃着这只大公鸡,就让人忍不住惦记家里养的那几只鸡,仔细想想,真舍不得,要留着下蛋呢,杀一只都觉得心疼。

“我今天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齐越同志和姜澈同志各奖励一个的文具盒,我自己也买了擦脸和擦头发的雪花膏和发油……”

“孩子们你们高兴吗?”

“高兴!”两孩子异口同声回答。

旁边的男人却是皱了眉头,“我的呢?”

姜双玲勾唇一,“放心,你的也没忘,我帮你买了一件礼物,暂时保密,晚上给你一个惊喜。”

“你可以先猜猜我帮你买了什么?”

齐珩:“……”

原舒展来的眉毛在这时又凝重了起来。

姜双玲在心里暗,她原打算直接说出来的,但是谁让这狗男人今天晚上这么晚才回来,同样的,礼物也晚点再送。

另,姜双玲也十分好奇,齐珩会在心里猜测自己会送给他什么礼物。

他能猜得到自己买的礼物吗?

姜双玲自信满满,心道他肯定猜不到。

一锅鸡肉,包括旁边的一大锅鸡汤面,经过几个人的努力,全都消灭地干干净净,连一点汤都没有剩下,安静的屋子里只微微残留着鸡汤的香气。

面院子飘落的几根鸡毛显示着那只大公鸡过去存在过的痕迹。

“下次什么时候再吃鸡啊?”

“我也想吃鸡。”

……

两个孩子吃完了之后,惦记着下一次吃鸡。

“哪有那么多美事,今天都吃饱了惦记着,咱家养的鸡都怕你们呢。”

“咱家养的鸡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噗,你们这些小坏蛋真想着家里的鸡。”

“等过的时候再吃吧,可怜的小鸡们这才刚来自家多久,就想吃它们了,再让它们长大点吧。”

……

齐珩把有的碗筷整理好,端去厨房里洗碗,姜双玲则领着两个孩子坐到了缝纫机前,旁边的收音机在播放着电台节目,节目播音员嘹亮富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

孩子们在旁边写作业,姜双玲拿出了之前齐越换下来的那条裤子,看着膝盖上哗啦啦的破洞,一阵无语凝噎。

她揉了揉这条裤子的布料,发现布料紧密厚,要把这么厚的布料薅出这么大的洞,也是十分了不起了。

“阿越,裤子你是怎么弄的?”

齐越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老在在道:“我也不知道,今天一下课就发现裤子破了。”

姜双玲:“……”

听起来就不像是。

不过男孩子嘛,各种地方钻来滚去的,衣服裤子就是容易磨破刮破。

“那你以后小心点,危险的地方不要去,裤子破了没事,人要注意安全,小齐同志听见了吗?”

齐越老老地点了点头。

“姜小同志,你知道咱们组织里的齐越同志裤子是怎么刮破的吗?”

被点名的姜小同志下意识回了一句:“爬树。”

姜双玲:“……”

她就知道裤子不会无缘无故破了。

“那姜小同志你爬了吗?”

齐越:“有的同志都爬了。”

姜双玲:“……”

你们倒是坦白得很。

“你们小心摔着啊,以后少做危险的事情。”姜双玲原想说以后不准爬树,可又想起齐珩那三两下上房顶的身手,说不定也是从小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给练出来的。

他们家庭跟普通的家庭也不一样,以后的齐越说不定也要参军,什么都不准孩子们做,养得太过仔细的,也不符合他们齐家男人的要求。

“至少别伤着自己,伤着衣服不要紧,伤着衣服能给你们补一补。”

姜澈在一旁默默的举了下小手,声音跟蚊子似的,“阿姐,我也要补裤子。”

姜双玲:“……阿弟你怎么了?”

姜澈沉默着脸红了,原一张清秀像是小女孩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姜小弟刚才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裂了个洞,现在羞涩极了。

姜双玲:“……”

好家伙,一个烂了膝盖,一个烂了裤-裆。

她也分别不出来究竟哪个强一点。

“你把裤子脱下来,阿姐顺便也帮你给缝上。”

姜澈脸红着点了点头,跑回小房里脱裤子去了。

姜双玲顺手检查了一下齐越刚才的那条裤子,呦呵,刚才她没发现,原来齐小同志的裤-裆也烂了个洞,不过这洞烂的比较小一点。

姜双玲:“……”

她把裤-裆上的洞拿到齐越的面前晃了晃,“你之前发现了吗?”

齐越盯着裤-裆上的洞,一阵迟疑:“没有,我回来的时候没有。”

姜双玲:“……”没有就怪了。

没有难不成是我帮你撕的?

她把裤子扔到一边,好地把齐越抱过来,亲昵地在他的脸上搓了搓,“你们两个啊,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

有裤-裆也一起烂!!!

齐越被她抱在怀里,微微晃了晃脸庞躲对方的手,浅薄的小脸皮终始变红。

“阿姐,我裤子换好了。”

“都站过来吧,来看我给你们缝裤子,有没有别的裤子要补的,都一起说一下。”

……

缝纫机的声音嗒嗒嗒有节奏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遮盖了一点播音员的声响,齐珩站在厨房门口,衣袖向上卷起了一截,指带着点未干的水渍,他看向缝纫机前坐着的人和旁边的两个孩子,嘴角露出淡淡的容。

夜里,姜双玲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床头梳理自己身后的长发,她把有的头发都揽到了胸前,用扇形的木梳子轻轻打理。

齐珩推门走来,走到了她身边,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际,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地嗅着她脖颈上浅淡的甜香。

姜双玲被他弄得有些痒,着回过头,左手把他的脸往旁边推了一下,但是没能推,是她侧过脸去,抱住身后人的俊脸,主动吻了上去。

男人总是会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先等等,来看看我今天给你挑的礼物——”在事情险些要不受控制之前,姜双玲强行刹车,从一旁的枕头底下拖出自己今天“精心”挑选给齐珩的小礼物。

——口琴。

这个口琴的做工非常漂亮,二十四个孔整整齐齐排成了两排,在房的灯光下,口琴的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姜双玲给弄个了红色的蝴蝶结和小卡片装饰在后面。

小卡片上是她自己的画,画的是吹口琴的漫画版齐珩,旁边写上了一行字:送给齐珩同志的礼物。

齐珩把对方送的礼物接到了手中,盯着口琴看了好一会,沉着声音蹦出了三个字,“我不会。”

姜双玲一听他这,抬手揩了下嘴角,在心里得意地大了几声,心说就猜到你不会,以她才买的!!!

这男人初买缝纫机自行车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她到底会不会。

不会咱们可以学嘛。

“齐珩,没关系,不会不要紧,我买了口琴后,顺便去买了学习口琴的一小册子,喏,你看,一起成礼物送给你。”姜双玲早有准备,连忙摸出另一口琴教学小册子给齐珩。

她苦思冥想送出来的礼物也是有备而来的。

要选一个齐珩大概率不会的,但是声音也不大,不能难听,也容易学的东西。

她挑来挑去就觉得口琴最合适,简单易学,不会打击五音不全小朋友的自信心,随便吹吹,也能吹出一手简单的曲调。

“我买口琴的时候,那边说再多加一点钱就能给我搭个二胡,可我没要哦。”

说起这件事,姜双玲也险些被噎住了,买口琴居然能给她搭个二胡。

她时算了一下,搭个二胡其挺惠的,二胡相半价送的,不过……她要是真拖个二胡回来,在是无法想象齐珩拉二胡的模样。

就算齐珩愿意学,隔壁的何团长连带着王雪姝估计要杀上他们家了。

为了邻居着想,是不要在家里拉二胡。

“齐珩,以后这口琴就是属你的了。”姜双玲眯眯地握住口琴的另一截,微微使力往齐珩的手里塞了塞。“买都买了,你学一下,我想听你吹口琴。”

齐珩:“……”

姜双玲只好抱着对方的脖颈讨好般地蹭了蹭,谓伸手不打脸人,你不会也得给我去学会。

过了一会,终听到这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这一声“嗯”后,姜双玲心里乐了花,“你现在先别练,咱们放着明天再学,要是现在吹就是扰民了,何团长他们一家会杀过来的。”

一想到齐珩来也要老老地学着怎么吹口琴,姜双玲心里就觉得一阵得意。

人逢喜事精爽。

她贴在齐珩的怀里暗不已。

齐珩这时把口琴放下,回抱住她的腰身,“后天,有客人来家里吃个饭。”

姜双玲怔愣了一下,“什么客?”

她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他们营里的教导员在前段时的出任务里立了功,如今要上调去地政委,因此几个相熟的战友就打算聚一聚。

“有多少人?”

“七八个。”

姜双玲心里刚想着那也人不多啊,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凑个一桌而已。

不过……

她后来又恍然一惊,如果这样的七八个,每个都像齐珩一样能吃的,那么要准备的饭菜就很多了……

“要准备不少饭菜才行。”

“不用太过隆重。”

“那也要做得丰盛一些,是中午是晚上?晚上吧……这下孩子们可好了,最近咱家天天有好吃的。”

罗红春回到家里,家里的丈夫见到她十分不满:“都让你老老跟那边的人说清楚,老师的工作没轮上你,你偏不说,往家里寄那些东西。”

自己的妻子打肿脸充胖子给家里寄孝敬,令男人觉得不舒服。

罗红春心虚极了,都怪她之前已经把牛皮给吹出去了,认定老师的职位肯定属自己,现在要是说老师的位置被人抢走了,娘家那边不她。

“再等几个月,等几个月再说,那时就说我干着老师觉得不合适,让给别人了。”

“你啊,就是有毛病,名额都没落到你头上,你就四处嚷嚷,现在知道错了吧。”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姓周的女人能比得上我,你看她又黑又瘦,长成那样,声音也不够响亮,她怎么够资格老师啊?我看这后面肯定有猫腻。”

“我让你去找人你偏不去。”

“那边都说了是公平竞争,找谁都没用,是你自己比不上人家……”

“不说这个了,那说说厂子里的活,你先去那边干着吧。”

一听到这,罗红春登时不乐意了,她今天出去吃了一肚子的气,她怎么能去纺织厂里干那种低级的脏活累活,“不行,太累了,我不想做这个,不合适。”

要是放在以前的罗红春身上,能有个工作她就满足了,也不挑,但是之前她已经去体验过老师的滋味,现在怎么能满足去干那种脏累的苦工。

“那你不赶紧找个合适的工作?要不你就赶紧跟你的娘家说清楚,少花那些冤枉钱——”

罗红春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打算去学画画,容钢一厂有个美术培训班很有名,我跟人打听过了,这个培训班跟其他闹着玩的不一样,里面有个姓何的女人,没厂子前就是个画家,很有门路,有人脉,经常找各种美术大师来厂子里授课……”

“我要是学了画画,咱家以后就有钱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做梦呢,你以为你学几天画画就能赚钱了?”

“我可没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我回来的时候遇见那姓姜的女人,就是齐营长之前娶的那个,也是我跟你说过,很笨的那个女人,学个自行车学了半天都不会。”

“她就是去学了大半个月画画,就能给画报社投稿了,稿费比人家一个月工资高呢。”

她男人嘲了几声,“她画画能投稿赚到钱,你就能行?”

“我怎么就不能行?我可比她聪明多了,你放心吧,我去跟着学几天,也去给画报社投稿,我比她努力,我比她能吃苦,我肯定能赚多的钱。”

“放着这种轻松的活不干,我干嘛要去厂子里去做那种脏活累活。”

“等以后,人家就说你妻子是个艺术家。”

男人抽了一支烟,“得了吧你,艺术家,我看咱家属院就何团长家的那个像个样,你,你怎么能行。”

“我怎么就不能行了?你别看不起人,等以后我能上报纸,我能出书。”

“我从小学东西就别快,比如那个单车,别人都要学,我根就不用学,骑上去我就会了,比起那个,画画简单。”

“你是不知道,今天遇见了牛家的嫂子,她说之前姓姜的那女人给她画了个猴,我以为那猴是个什么猴呢,看了一眼,嗐,丑死了。”

“姓姜的画成那样,都能给画报社投稿,我随便学几天,肯定画的比她好。”

“那猴我都能画。”

男人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从鼻孔里冒了出来,“你要是有画画天赋,你之前怎么不画?课上老师没教?”

罗红春一摆手,“嗐,咱那些乡下旮沓里的老师,能教什么玩意?你没听说这培训班请的是有名有水平的画家吗?这些个大师随便抖点豆子出来,就够咱们吃饱肚子了。”

“那些大师肯定有秘诀,肯定有诀窍的,我在旁边看几眼,我也能学成大师。”

姜双玲想着家里要来客人了,是得提前一天准备好东西,她对招待客人也没什么经验,早上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宋大嫂,正好找她取取经。

宋大嫂就给了她几句,“男人们的饭量嘛,管量就行了,一定要量大,管饱。”

“那一个个的,人高马大,贼能吃。”

姜双玲问了问大概要准备多少,宋大嫂就让她按自家男人的饭量来算。

姜双玲:“……???”

按齐珩的饭量来算?

不算不知道,一算就很可怕了。

宋大嫂见她愣了,以为她是在心里估量,“你才搬来没多久,家里的锅碗瓢盆不一定够,要是有需要,我借个锅子给你……”

“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提啊。”

姜双玲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连连道:“好好好……谢谢宋嫂子。”

宋大嫂可真是个热情的人。

姜双玲先去要了些鱼和田螺回来在家里养着,这些也属肉食类,在他们这里不值什么钱,不过煮这两样东西,那也得油水足才能好吃。

要是干巴巴的用水煮,估计都没少人吃得下去,尤其是田螺。

不过姜双玲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猪油,随身民宿里每天一碗猪油,他们家都吃不完,每天重置刷都浪费在那里。

和别人家相比,她倒是能大着胆子多做点油水足的饭菜,别人要是问起来,她也可以推脱说是跟人多换了些油票。

姜双玲费了些力气把这二十来斤的东西搬回家去,她放水把田螺和鱼处理好,随意洗了下手,舀了一瓢水在院子里一边给菜地浇水,一边歇息。

她站在院子里没多久,隔壁一对夫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恰好是何团长和王雪姝。

这两人一见到姜双玲,眼睛里都跟发了光似的。

姜双玲感觉到了两道无法令人忽视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是她熟悉狗男人眼,而是另一种陌生的视线。

她不禁被看得往后一退。

姜双玲抬头隔着一层篱笆看见了隔壁院子里的何团长夫妻,就觉得这两人估计是有事要找她。

能有什么事情来找她?

难不成是因为齐珩吹口琴?

不过也不对啊,齐珩都没能始扰民呢。

“何团长,你们这是有什么事要出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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