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噎了一下,口中淡淡的蜜桃气息弥漫开来,虽然说是无糖,但还是有些回甘。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像一只小钩子般轻轻巧巧地挠了挠他的上颌。
“咳咳,你说什么呢。”他嗓子有点痒,忍不住咳了出来。
陆选义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笑,默默地扬起嘴角,韩霖眼尖地发现了,顿时觉得有些气血上涌。
“那些人是谁?”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陆选义问道。
“黄毛的手下。”韩霖觉得没有什么要瞒着他的,“见不得他们老大那么怂,决定自立门户了。”
黄毛现在也该来了,估计看见现场空无一人会很震惊,韩霖也懒得去给他报信,有意让他自己着急。
“就那几个,也想自立门户,看来我得知会我堂哥一声了,猴子都要称霸王了。”陆选义不屑道。
韩霖犹豫了一下,说:“说到这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约陆占阳见一面,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我不希望韩嘉宇再有什么危险。”
陆选义看向他,认真地说:“韩霖,你不要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我不会帮你约他,不过你放心,你弟弟不会再受到任何骚扰。”
韩霖看着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陆选义,你似乎管得太多了,我和什么人交往与你无关。”他硬邦邦地说道,“谢谢你的水,走了。”
他转过身,随手将易拉罐丢进了垃圾桶里,在夜色中离开了。
陆选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手里的易拉罐被捏的变了形,才将它扔了。
或许韩霖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他也买过一样的汽水给他喝。
打完架的第三天,陆选义拿了一罐蜜桃气泡水,在栅栏旁边等啊等,终于等到韩霖灰头土脸的翻墙回来了。
他出去野了一天,粉嘟嘟的小脸蛋被划了一道口子,衣领也被扯豁了,裤子上满身灰尘。
“小弟弟。”陆选义忍不住出声道,“你没事吧?”
韩霖哆嗦了一下,发现是他之后,眉头又竖了起来,“你才小弟弟,你全家都小弟弟!”
陆选义:“……不要再打架了,这个给你喝。”
韩霖狐疑地看着他,隔着栅栏接过开好的汽水,喝了一口。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怪怪的味道涌入口腔,他立马吐了,“假正经,你想害我是不是?”
他私自给陆选义起了个外号,看他穿的干净精致,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不是假正经是什么。
韩霖说翻脸就翻脸,二话不说把汽水泼了陆选义一身,还拿易拉罐砸他的头。
至此,陆选义才明白,这人是不能跟他好好说话的。他只认拳头,什么都比不上把他打服了来的管用。
陆选义把捏瘪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回了寝室。
今天于尧回家了,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回来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杜薇的电话。
“喂,妈。”陆选义戴上耳机,从桌子下面拖出折叠跑步机。
“崽崽,在哪呢,吃过饭没有?”杜薇细腻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选义调整频率,开始跑步,他胸口燃着一簇火苗,需要找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不想吃了,在寝室跑步,我下周再回去,懒得走路了。”
杜薇不满地说:“什么走路,下午都让宽叔去接你了,你把人打发回来了。崽崽,开学以来感觉怎么样啊?环境还适应吗?”
陆选义说:“还行,跟以前一样。”
“那就好。”杜薇停顿了一下,又说,“那个之前老和你打架的韩霖,听邱老师说现在和你一个班,你们没起什么冲突吧?”
陆选义不知道邱老虎和她说了什么,不过他们也确实没打起来。
“没有,他是我同桌。”他说道。
“什么?你们邱老师为什么安排你和这样的人坐一起啊?”杜薇顿时不高兴了。
“妈,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坏。”陆选义无奈道,“和谁坐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杜薇一想也是,“好吧,你也不是容易被别人影响的孩子,不过你要少跟他说话,别起争执,知道了吗?”
她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因为他那个妈妈,我是挺不喜欢他们一家的,不过既然人都走了,也没必要再计较了。”
陆选义渐渐停了下来,他按住耳机道:“什么,你说谁走了?”
“就是韩霖的妈妈啊,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杜薇说,“以前你也只见过她几次吧,听说是两年前走的。”
陆选义安静了,她接着道:“我前几天才知道,好像他妈刚死,他爸就娶了后妈,而且还带了个半大的娃。啧啧,说起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雷声轰隆作响,满世界都是如同交响乐般杂乱的雨声。
“喂,崽崽,你在听吗?”杜薇说了半天,那边都没有声音。
陆选义回过神来,说:“在,妈,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
“你这家伙,就不肯陪妈妈多聊几句,早点休息,别太晚了啊。”杜薇叮嘱道。
陆选义挂了电话,打开美团外卖。
刚才才想起来,韩霖还和他一样没有吃饭,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估计连泡面都不会煮。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选义拉开门,看见韩霖提着个塑料袋,穿着短裤拖鞋站在门外。
“让一让。”韩霖不耐烦地推开他,拎着袋子进了宿舍。
“你……”陆选义刚要说话,只见他把袋子放在了桌上,从里面拿出碘酒和创可贴。
韩霖随手拖了于尧的椅子过来,坐下看向他:“还不过来,等着我请你啊。”
陆选义走过去,视线连一秒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坐在韩霖对面,韩霖抓住他的右手,先用蒸馏水冲洗了一下,然后拿棉签蘸取了一些碘酒,小心地给他的伤口涂抹。
陆选义的手要比他大一点,他轻轻捏着他的手掌,低着头把伤口里残留的木屑清理出来。
血已经有点凝固了,韩霖怕弄疼了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仔细。
陆选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垂眸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看上去比平常要乖上许多。
人的手最热的地方是掌心,最冷的地方是指尖。
韩霖的指尖有些微凉,四个小凉点戳在他手背上,一个小凉点在他手心,强势的存在感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陆选义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刚才去医务室了?”
“嗯,还去了趟教室。”韩霖说,“好了,就不贴创可贴了,夏天贴这个好的慢,洗澡的时候别沾水。”
陆选义勾了勾嘴角,“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
韩霖抬起眼眸看向他道:“这次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以后要是再说那样的话,我可跟你翻脸。”
陆选义知道他指的是刚才不欢而散时的那些话,他眯起眼睛道:“冥顽不顾。”
“我乐意,你管不着。”韩霖耸了耸肩,把桌上用过的药品都收了起来。
陆选义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上次受伤的地方又红了一片,估计每天就会变青。
“嘶,你干嘛?”韩霖被他抓痛了,叫了一声。
“上次给你的药酒呢,怎么不涂?”陆选义皱了皱眉。
韩霖关注点清奇,诧异道:“居然真是你给的啊?”
陆选义说:“还有哪里伤到了?”
韩霖下意识捂住腹部,“没了,我身强体壮。”
陆选义目光一沉,探身过去要抓他的t恤衣摆。
“我操,你干什么,耍流氓啊!”韩霖忙往后退去,撞在了椅背上。
他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外卖!我点的外卖到了。”韩霖立刻起身,避开了陆选义的手,冲出了门。
陆选义看着他仓皇夺门而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估计一中也没几个人,能看见校霸落荒而逃的样子吧。
韩霖跑下楼拿了外卖,又匆匆上来了。
他的拖鞋浸了雨水,走起路来巴滋巴滋的,听着很是滑稽。
“我点了大份的香锅,一起吃吧。”他把菜和米饭放在桌子上,没注意陆选义已经走了过来。
当他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两人已经离的很近了。
陆选义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了靠,腿碰到了桌子,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仰。
“让我看看。”陆选义低下头,不容置疑地掀开他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