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谦泽这次没有拦着,像达成了某种目的,双手环胸,笑意盎然地看着我们。
他说我残忍,我的残忍根本不抵他千分之一,他报复给我的是一条人命。
我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死了,彻底的,再也回不去了。
梁信延将我抱到车上,我们的孩子安安静静地,我给他裹上衣服,吻他。
梁信延攥着我的手,“欢欢,挺住。”
我比任何一次都要坚强,我没有昏过去,噩耗太多,除了对孩子的愧疚以外,我真的连恨都没力气。
回到f市,我和梁信延的家,我躺回房间,搂着孩子睡了一觉。
精神稍微稳定了,情绪也平复下来,梁信延在楼下处理孩子的葬礼。
我并不知道他趁我睡觉时,取走孩子的一部分毛发,送去相关机构做dna检测。
我平静的把孩子放入棺中,和梁信延送他最后一程。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未曾看这世界一眼,是遗憾也是庆幸,活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还不如死掉,孩子解脱了。
只是我的眼泪一直掉,止都止不住,天空开始下雨,墓园像座巨大的失乐园。
回去的路上,我对梁信延说,“联系律师,提起离婚诉讼,我要和他离婚。”
梁信延问,“欢欢,跟我结婚吗?”
终要面对的,一直以来,我心里觉得,我配不上梁信延。
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是他的全部。
我觉得他对我有执念,这世上真的有纯粹只想付出的爱情吗?
“信延,有时我真想恢复记忆,因为有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失忆以前的我才知道。”
梁信延目视前方开车,“欢欢,如果那些记忆会令你痛苦……”
“我已经够痛苦了,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没有记忆才是万劫不复。”
因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执意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去报复,真的是我内心想要的吗?我究竟想要什么?
“好。”
梁信延鼓足很大的勇气似地,没有开车回我们的住处,而将车停在了一家心理诊所门口。
我愣了愣,“为什么来这里?”
梁信延不得不告诉我,“欢欢,其实你并没有失忆,是我怕你终日活在痛苦的记忆里,所以让心理医生催眠了你,清除掉那些记忆。”
他说,“只要再次催眠,触碰你脑海深处的开关,你就能恢复记忆。”
“只要你不后悔……”他加了一句。
我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拳,昂首阔步走进心理诊所。
是的,我要恢复记忆。
梁信延明白了我的选择,双眸荡过极其浓厚的担忧。
心理医生单独会面了我,她让我躺到舒适的躺椅上,拿出一个钟表,钟表在我眼前摇晃,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识。
就像做了一场梦,过去的种种看电影般,从我眼前闪过。
只是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催眠失败,医生的说辞是,我的潜意识不愿意恢复记忆。
我的潜意识希望我失去那段记忆,永远不要想起。
换个说法,我太爱我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太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