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医生,我只是研究员。”林菀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看着那个眼镜男,我从侧面看见她皱了皱眉,说,“但是,我觉得……他,恐怕很难……”
“什么意思?”胖子有些惊愕。
“林菀姐姐!你不要骗我们!”一旁的那个小萝莉大声说,“林菀姐姐,虽然你是组织定性的叛徒,但是,我其实一直还是挺信任你的,你跟我们说实话,他……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都是我不好,一直都是大家的累赘,我……”
“阿萌!”墨歌抓住那小萝莉的肩膀,说,“别这样……”
林菀摇了摇头,说:“你们说我叛徒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他……他是真的不行了。”
“不可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什么艰难险阻没有挺过来,不可能!”那小萝莉激动地说,“我!不行,林菀姐姐你一定要救她,我求你……”
“阿萌……别闹……”忽然,奄奄一息的斯文男缓缓开口,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咳咳……”他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我清楚的看到他从嘴里喷出点点血沫来。
“你别说话,臭小子你没力气就别说话!”阿萌蹲下身来。
“不行,现在我不说清楚,就没机会了。”斯文男咬牙说。
“小夏,你有什么想说的。”墨歌似乎已经率先接受了斯文男即将离世的事实。
那斯文男沉默了一会儿,又扶了扶满是鲜血的眼镜,我估计他带着那眼镜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却依旧执着的戴着,似乎要时刻保持着形象似的。
接着,那斯文男长长吐了口气,说:“墨歌姐……还有,朱铭哥,阿萌……你们还记得,我向组织提交过一份关于教会最新的暗查研究报告么?”
没有人回答,不过我从那几个人的表情上都能看出来,他们是记得的。
“组织一直不重视这事儿……呵呵……”斯文男说,“我在组织里,做教会的研究、材料搜集工作那么多年,我比那些领导更了解我们的敌人……更了解一千倍,一万倍……他们如此,如此不重视这件事,早晚要吃大亏,今天,咳咳,今天就是这样……”
“你别激动。”墨歌扶着斯文男的背部。
斯文男似乎随时可能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歪倒下去,但他却强忍着痛楚,继续说:“翼人,绝对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弱,和普通感染者不同,他们还有改造的空间,他们的基因……还没有被那种病毒完全破坏和扭曲,所以,教会早晚会把翼人作为他们的王牌空军使用……今天我们看见的,看见的这支队伍,很可能就是,我报告里说的,‘上帝使团’。”
“上帝使团……”墨歌说,“我记得,你的那份报告,天国使团的部分被上面的人斥为无稽之谈,认为这种部队根本不值得重视。”
“是……他们一直在考虑如何应对普通感染者和剑士,认为翼人除了会飞别无它用。”斯文男慢慢说,“须知……教会对肉体改造的能力登峰造极,感染病毒又会在感染的同时对人类的躯体产生一些随机性的变化,所以……有很多东西,是不确定的。这支号称‘上帝使团’的部队,既然被建立,就必然有存在的道理,必然有重要的意义……你们,今天也看到了……”
那斯文男说的话越多,就越是有气无力,“你们看到了,这些翼人,和我们以往见到的,已经有很大区别了。”
依旧没有人说话。
“呵呵,还有那个控制翼人的家伙,从前和教会作战,从来都是人类控制感染者,人类散播病毒。而这一次,作为‘使团’控制者的‘军官’,居然是一名‘感染者’。之前我们的研究结果表示,所有感染者虽然脑组织并未完全坏死,可以说还保存着人类的智商,但是由于病毒的影响,思维已经完全混乱,病发的时候,兽性往往大于理性,可这次,教会能放心的让一名感染者来带领军队,这就……着就表明,他们很可能,在研究上,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这是很可怕的,知道么?”
“好,我懂了。”墨歌点了点头。
“嗯……”斯文男全身放松下来,似乎是心愿已了,不再多想什么,接着说,“这些话,对上头的……上头的领导重提恐怕毫无意义,请你,转告给宋毅和张楚……让他们去提,他们,说话说得响……我,我真的不希望,人类就这么灭亡,真的……呃……”
斯文男——这个叫小夏的男人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但与此同时,几声尖锐的长啸再次响彻天宇。
“他们追上来了。”墨歌警觉地抬起头来。
“很快……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斯文男断断续续的微微喘息,“你们赶紧翻墙离开,我在这里呆着,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抓住……”
他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制作精密的圆柱形物体来。
这……是炸弹!
我还记得,在翠屏东路的迷雾之中,我们被感染者围攻的时候,墨歌也曾经拿出这样的一颗炸弹来,莫非这就是反抗组织的光荣弹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东西,我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不可以!小夏你干什么,不可以!”那小萝莉一把抓住斯文男的手臂。
斯文男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缓缓推开萝莉阿萌,他翕动着双唇,勉强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傻丫头啊……战场上,如果一个人死了,能救一群人,一个人死了,能杀一群敌人,那就是值得的啊……”
“不行,我就是不让你死!你死了,我……我和谁斗嘴,谁在我旁边气我,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给我听?!我不许你死!”阿萌又抓住斯文男,不肯放手。
“阿萌!”这一次,墨歌却开口制止,“这是最好的选择。”
“墨歌姐姐,你……”阿萌缓缓抬头来,从侧面,我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显得楚楚可怜。我心里不禁也一阵酸楚,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我说什么也没有用。
“你们……走吧……”斯文男再次开口,“来不及了……”
那声声尖啸越来越近,的确,如果再不动身,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走!”这时,墨歌发出了一声指令。
“我不走!”阿萌大声喊道。
“听我一回……”斯文男艰难地抬起手来,说,“听我一回,你从来不听我的,但这次,别任性,赶紧走,赶紧……”
朱铭也拍了拍阿萌的肩膀,说:“妹子,走吧!不要意气用事!”
这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战场上的残酷。
曾经在电视剧上看见的那些,战场上所谓的温情,实际上都只是为了艺术效果而已。
战场上没有温情,只有生与死,只有活下去和杀死敌人,在这里,人就好比棋子,一条命能换来几条命的生存或数个敌人的死亡,那这条命就值得去牺牲。
墨歌已经不容我们多想,径自来到了院落的围墙一侧,几步攀到了围墙上头,翻身落下。
阿萌依旧不肯动,朱铭索性直接把她抱起来,来到墙边,像一个弹簧球一般飞弹而起,单手抓住围墙上缘,轻轻一拉,便翻身越过墙去。
做着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阿萌的双眼始终未离开过气息奄奄的斯文男……
我也不得不转过身来,看着林菀,低声说:“我带你过去。”
“不用。”林菀摇了摇头,径自来到围墙边,说,“我没那么脆弱……”说完也轻盈的翻过了围墙。
我叹了口气,准备跟上去,可刚到墙边,身后,斯文男却忽然开口:“你……是叫楚庭生吧?”手机用户看全球变异请浏览,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