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楼知亦轻攥着沈裴然一袂袖袍的指尖微动了下，旋即松开。
沈裴然似有所察觉，转眸望去,瞧见他师尊眼睫微颤了瞬,转瞬睁眼醒来。
殿中烛光温暖。
楼知亦睁开眼之时，迟疑半晌,神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师尊。”
沈裴然轻唤了一声。
楼知亦应了声,坐起身来,看向已然恢复平静的沈裴然，出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沈裴然答道,“我见师尊在桌前看书睡着了,便把你抱了过来。”
楼知亦闻言，笑了下，又问道：“你的事情忙完了？”
哪里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比得过他师尊呢？
那不过是他寻的一个让自己出去冷静的借口而已。
沈裴然正想出声回答时,转眸瞧见楼知亦面容间的笑意，就知道他师尊这个问题是故意而为之的。
楼知亦也没真想让沈裴然回答这个问题,轻轻笑了下,起身下床,以指尖抚平衣裳间的褶皱。
“我本来是想一边看书，一边等你回来的。结果你好长时间都没回来，我就睡着了。”
楼知亦解释着，来到桌前,将放置在桌上的那枚核桃顺手拿了起来，问道：“你知道这枚核桃是什么吗？”
沈裴然看了一眼楼知亦手中的核桃,应声道：“知道，是世界树的核心。”
“这是我在很早之前就得到的。”楼知亦道。
小核桃还是他刚离开空灵境没多久，在去剑宗之前遇上的。
那时候,小核桃也不过是从某一处秘境裂缝中蹦跶出来，跟他嚷嚷着自己可是世界树核心。
他当时没信，只当这是一枚生出灵性的小核桃而已。
直到九百年前，世界树旧址现世，在那个秘境中，他才得知原来这枚小核桃真是所谓的世界树核心。
在上古时代，曾有一棵世界树，是当时所有灵气的源头。
后来，上古时代覆灭，这棵世界树随之而一同枯萎，内里核心不翼而飞，只留下空荡荡的世界树树干，也就是后来现世的世界树旧址。
地下黑市之主能够成为除却五大神器之主外新的大能，靠的便是世界树旧址。
而他手中的世界树核心，只要契机适合，假以时日便能成长为新的世界树，令九州灵气复苏。
而这个契机，他想了想，应该就是与近十余年来不断现世的九州秘钥有关系吧？
“我听说你这十年间也在搜寻九州秘钥，这枚核桃就送给你，以后就是你的，不用再还给我了。”
楼知亦话音未落，系统的声音便率先响起在他脑海之中，苦兮兮道：“宿主，您不要我了，您怎么能不要我了呢？我可是陪了您一千年的小核桃啊。”
“这十年，你跟沈裴然配合得不好吗？”楼知亦心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配合得挺好的。”
“你跟在我身边，不怕你哪一日就跟此前几千年一样，再次不见天日了吗？”
“还有……我没恢复记忆就算了，既然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觉得我会猜不出你和他之间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世界树核心只有一个，不可能会出现两枚世界树核心的。
十年前，在清泽山秘境之中，他清楚地看到从另外一枚核桃之中涌出的力量转瞬没入沈裴然体内。
那些力量，大概是属于自家徒弟上一世的本源力量吧。
系统是知道楼知亦体质问题的，闻言顿时陷入沉默之中，旋即又支支吾吾起来，道：“就……其实没有什么秘密的。”
“我有个问题。”楼知亦心说道，“这一次，我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太快了？”
系统不愧是跟在楼知亦身边待了快千年的核心，顿时就听明白了自家宿主的话，含糊着应声答道：“是的吧。”
“那上一次是谁主动的？”楼知亦又问。
“是他吧。”系统答道。
得了回答之后，楼知亦走到沈裴然面前，将手中的核桃递了过去。
沈裴然闻言，怔愣了一瞬，出声道：“师尊，我不是……”
他收集九州秘钥，不是为了开启上古仙界的。
“你知道在世俗界，普通人要想结为道侣，是要有聘礼的。”
楼知亦出声打断了沈裴然的话，继续道：“这枚核桃就是我送给你的聘礼，你收下了，才能算是我的人，懂吗？”
“宿主，你是真的会说。”系统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聘礼什么的……
沈裴然闻言，更是一怔，迟疑道：“真的吗？”
他未在世俗界中待过，不知道在世俗界中要想结为道侣的人是需要送聘礼的。
楼知亦轻眨了下眼，继续道：“我除了一柄折影剑之外，就只有这枚核桃最贵了。你不收的话，我就找不到其他东西来当做聘礼了，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岂不是……”
楼知亦话音未落，沈裴然便蓦然抬手，将他的话语彻底制止住。
沈裴然迟疑道：“那我就收下。”
他想了下，又问道：“按照师尊所说，我也该准备聘礼的，对不对？”
楼知亦闻言，笑了下，道：“那你慢慢准备啊，我不着急。”
说罢，他抬手，将手中那枚核桃放在沈裴然手中。
“收了我的聘礼，可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再反悔，也不能去找别人的。”楼知亦轻声道，“如果去找了别人，就要把我的聘礼还给我的。”
“不会。”沈裴然出声道，“我只有师尊一个人。”
提及此，楼知亦有些好奇道：“按理来说，兰因也是魅魔一族的，他怎么就……”
“就那么喜欢玩儿？”
楼知亦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样一个措辞。
沈裴然闻言，似乎对于自家师尊将他与兰因放在一起来比有些不满般，低声道：“不一样的。”
楼知亦看向沈裴然。
“就是不一样的。”
沈裴然又说了一遍，在他脑海之中蓦然浮现出一个词来，出声道：“兰因那叫不守男德。”
楼知亦听到“男德”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一怔，觉得有些意外般。
旋即，他轻笑出声，道：“这个词难道是小核桃跟你说的吗？”
在这九州之中，大概率只有他一个穿越者。
既然他没跟沈裴然说过这个词，那就只能是系统在沈裴然耳边念叨过这个词了。
“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楼知亦笑着问道。
沈裴然闻言，眸中掠过一丝思索，出声道：“大概就跟师尊只能有一个，道侣只能有一个是一样的意思。”
“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楼知亦点点头，又道：“就是除了我之外，你就不能再跟别人勾勾搭搭了，比如……”
楼知亦说话间，抬起手来，轻轻攥着沈裴然的衣襟，将人拉过来，略一抬头，在自家徒弟唇畔落下一个吻。
然后，他继续出声道：“像这样的事，只能跟我一个人做。”
温暖明亮的光华下，楼知亦望见沈裴然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抬手轻覆于沈裴然掌心，将系统与外界的感知切断，又才道：“还有就是……”
“睡觉也只能跟我一个人睡。”
楼知亦话音落下不到半瞬，沈裴然原本还在认真思考的神思顿时一顿。
旋即，像是被投落下一块石子般，他心底犹如有水花在激荡般，热意迅速上涌而来。
楼知亦指尖一松，放开沈裴然的衣襟，又笑吟吟地出声道：“下一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你不用躲开我的。”
“要是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别的美人给抢走了，我岂不是会很亏？”
“你说是不是？”楼知亦问道。
“嗯？”沈裴然的思绪仍旧未曾反应过来，呐呐出声，略显迟疑地应了声。
楼知亦略一转眸，便将沈裴然此刻面容间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问道：“宝贝徒弟，究竟你是魅魔啊？还是我是魅魔啊？”
“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让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勾魂摄魄的魅魔啊？”
沈裴然望过来的目光之中，隐约带着湿漉漉的雾气，内里是几分漂亮而不腻人的欲色与些许的茫然与迟疑。
他徒弟现在真是又纯、又欲。
楼知亦不由得心说道，简直让他太喜欢了。
楼知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分了，便出声转了个话题，道：“现在快至午时了，请问尊上打算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我……亲手给师尊做，可以吗？”沈裴然低声询问道。
他想来，雍州的膳食应该是最不符合师尊胃口的。
楼知亦闻言，略微一怔，出声道：“你现在还学会做饭了？也是这十年学的吗？”
沈裴然下意识想含糊过去，转瞬又想到他师尊此前所说之言，便点头道：“我想，师尊若是真的能够来雍州，应该是吃不惯雍州这边的东西的，所以就学了。”
“看来你为了好好的把我留下来，可是废了很多心思的啊。”楼知亦轻声道，“走吧走吧，我这个人可是很挑食的，我要看看十年过去了，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喜好。”
“好。”
沈裴然轻应了一声，带着自家师尊，很快来到膳房。
膳房内尚且还有其他人……不，应该是其他魔在。
当沈裴然现身之时，膳房内的众魔下意识怔住，旋即齐齐出声道：“尊上。”
其声音响亮整齐得没有半分偏差。
楼知亦看出来了。
很明显的，他们都怕沈裴然。
此时，沈裴然亦是下意识看向楼知亦，神情间略有些迟疑。
正当大家对于魔尊身边所站之人而感到好奇时，楼知亦见状，眼睫轻眨了下，轻声解释道——
“我是你们尊上今日新收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来说，作话里没说有二更的话，就是真的没有二更啦，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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