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亦轻垂着眼睫,周遭微暗的光影变幻，勾勒出眼前人眉目的精致、面容轮廓的完美。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自家徒弟柔软唇瓣，又出声道：“如果尊上需要的话,就眨下眼。”
沈裴然呼吸略微一滞,静静盯着楼知亦，如若置身梦境一般,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场如梦一般的场景因为他的举动而瞬间破碎了。
楼知亦轻声道：“如果尊上不需要的话,那我就只好再主动一些，轻薄尊上了……”
话音未落间,他再度倾身,指尖从沈裴然唇畔轻移开来，略一低头，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他的手指自唇畔移开后,轻轻抚过沈裴然的面容，像是在仔细描摹一般,最后才似有似无地触碰着那抹带着几分靡艳意味的泪痣。
待到唇分之时,沈裴然真真实实感受过眼前人就是他师尊之后,才似如梦初醒般，眼睫轻轻一颤，低声唤道：“师尊……”
“嗯。”
楼知亦笑了下，轻声应着。
下一瞬,沈裴然主动迎合，抬手将他拉进怀里,吻了过来。
两只感应铃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交织出分明悦耳动听却像是极致缠绵的声响，暧昧得如同楼知亦的一缕发滑落至身前,又似撩拨一般，轻轻拂过沈裴然修长的脖颈。
许久之后，沈裴然才将人松开，缓缓坐了起来。
殿中高座的位置够宽，足以容纳下两人的身形。可沈裴然却再度将楼知亦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楼知亦想了想现在的姿势，心道：这样的话，他就更像魅惑君主的美人了。
旋即，他轻笑着问道：“请问尊上对于我刚才的侍奉觉得如何？给我一个评价，我下次才好继续改正啊。”
“师尊……”
沈裴然出声说着，略有些无奈。
他望着他师尊那因长久的亲吻而泛起红润的唇色，眸色渐深，于是又试探性地吻了上去。
楼知亦纵容着，然后才出声道：“我听说尊上的寝殿好像送了很多美人来啊，有没有尊上喜欢的啊？”
“师尊，我这里除了你，旁人也进不来的。”沈裴然低声道，“那些人都在兰因那里。”
“是吗？难怪尊上的寝殿冷冷清清的，还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
楼知亦略一沉吟，似在回忆般，继续道：“我记得尊上在很久之前，好像是一杯果酒就能醉倒的人。”
沈裴然闻言，原本白皙的面容间泛起些许薄红。
楼知亦开口问道：“是在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五年前。”沈裴然出声道。
那时候，他想酒大概是能够麻痹痛苦的。
“五年前啊……”
楼知亦闻言，想了下，道：“五年前，我还在闭关养伤。”
“嗯。”沈裴然应了声，“我知道。”
于是，楼知亦又问：“你会不会怪我？”
沈裴然似有不解，迟疑道：“什么？”
“怪我怎么不回你灵讯啊？怪我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雍州啊？怪我怎么这十年间都不来看看你啊？”
“我知道师尊一定是有一定理由的。”
“那你半年前怎么还问我……是不是我不想要你了？”
楼知亦看着沈裴然，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沈裴然沉默良久，只说了个“我怕”，便再无下文，
他怕。
他怕什么呢？
他怕师尊听了九州那些传言之后，觉得他不好，真的不要他了。
“自那之后，你就没再传过灵讯了，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所以一出关，就来找你。”楼知亦解释道。
沈裴然闻言，又将怀中人抱紧了些，低声闷闷道：“没有，我没有生气。”
“师尊能来看我一眼，我已经很高兴了。”
至少这证明……他的师尊没有不要他。
“我在路上听到了一些传言……”
楼知亦轻声说着，瞬间察觉到沈裴然原本放松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知道自家徒弟紧张起来了，便轻声笑着问道：“听说你在某一次争夺秘钥的时候，亲口承认，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所以呢，我想问一下尊上是怎么勾引自家师尊的？”
楼知亦抬手，撩起沈裴然身前一缕墨发，放在手中轻轻把玩着，继续道：“也好让我多学学，要怎么样才能将日理万机的尊上勾引过来啊。”
那缕墨发缠绕过修长手指，使得指尖透出几分清清冷冷的雪白，又无端暧昧至极。
沈裴然闻言，眸色幽深，抬手捉住那只不太安分的手，将人带近。
下一瞬，自殿外传来兰因急冲冲的声音，由远及近。
“尊上！尊上！我在会上碰见两个血魔，他们说悄悄塞了人进来，不会打扰到你了吧……”
兰因深知沈裴然的脾气与性情，不喜旁人打扰，对于那些被送过来上供的美人更是不喜。
沈裴然还曾经警告过他，千万不能把那些人带到面前来，否则……
兰因在盛会上，一听到那两个血魔所说，就连忙冲了过来。
一想到如果有美人误打误撞，碰见了沈裴然，那这个好好的美人岂不是就没了。
凄惨。
兰因冲进殿门，原以为会见到一场美人血溅当场的惨祸，都打算抬手闭眼了。
紧接着，他抬眸望去，话音突然顿住。
沈裴然坐在高座之上，在他怀里是一位身着雪衣的美人，墨发如瀑。从其清瘦纤细的身形与周身气质来看，沈裴然怀中之人必定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一位容貌不俗的绝世美人。
兰因看见殿中的情景，一下子就怔住了。
下一瞬，他想都没想，脑子里所想的话便脱口而出，道：“尊上，你这样做，对得起仙君吗？”
当兰因的声音出现之时，楼知亦便察觉到沈裴然身形的微僵，以及那隐隐约约的无奈与克制。
楼知亦见状，不由得轻笑了下，抬手轻捏过眼前人的下巴，吻了上去，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从兰因的角度，隐约能够看到那位雪衣美人主动亲吻的动作，顿时瞪大了眼。
这美人段位竟然这么高吗？连最是冷酷无情的沈裴然都中招了。
楼知亦放开手，缓缓站起身来，转眸看向兰因，然后迎着兰因蓦然震惊的目光，点头应声道：“嗯对，我就是那个美人。”
兰因瞪大了眼，心里震惊之余，又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仙……仙君？”
十年未见，仙君还是那么好看。
他再一次……对仙君一见倾心了。
楼知亦缓步走下阶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你家尊上的手下，还是我的手下啊？刚才那话怎么感觉……你倒是对我忠心耿耿？”
兰因望着自高座间走下来的楼知亦，怔怔出声，就连楼知亦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楚，便应声答道：“啊？对？”
旋即，他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道：“啊不是，不是。”
说罢，他有些心虚地望了眼沈裴然。
沈裴然跟在楼知亦身侧，闻言便抬手攥住了楼知亦一袂袖袍，似乎对于兰因现下的反应有些不满般。
兰因小声解释道：“我就是听了那两个血魔所说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仙君，您放心，尊上绝对清清白白，没有一个美人。”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兰因说罢，他立马转身就走。
不过，他在转身之前，以眸光瞥了眼楼知亦那一瀑如墨黑发，隐约带着几分不解之意。
他记得十年前，仙君的头发于转瞬之间就变白了，现在是又好了吗？
楼知亦隐约能够察觉到兰因望过来时那一瞬的迟疑与不解，却并未出声解释些什么。
待到兰因离开后，他开口道：“十年前，我让兰因告诉你一些话，他告诉你了吗？”
沈裴然下意识望了眼殿中颇为冷寂的环境，轻声道：“师尊说，就算您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楼知亦转眸看向自家有些心虚的徒弟，继续问道：“还有呢？”
“魔界太暗了，要多点几盏灯。”
“那灯……”
楼知亦话音未落，自殿中蓦然浮现出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将殿中未曾点亮的灯盏尽数点亮。
随后，那些薄雾又很快消散了，就像是……只要消失得足够快，楼知亦就不知道那些灯盏是才被点亮似的。
大有一种欲盖弥彰之意。
殿中所有灯盏被尽数点亮后，顿时明亮了许多。
周遭略微摇曳的灯火照拂，将沈裴然的面容轮廓尽显，他出声道：“师尊，灯是亮的。”
楼知亦闻言，看了眼沈裴然，暂且放过自家徒弟耍的这些小心思，继续问道：“还有呢？”
“师尊说，让我在雍州种一些灵植。”
“你找到能够种活的灵植了吗？”
“找到了，只是……”
沈裴然迟疑一瞬，解释道：“它现在长得还没有那么好，或许等师尊下次来的时候，就长好了。”
楼知亦一瞧沈裴然此时的神情，就知道自家徒弟在想些什么。
这人该不会又要去绑着灵叶与灵花在灵棘之上吧？
楼知亦想了下，抓住沈裴然话语间另外一个重点，故作痛心的控诉道：“你果然是变心了，我这才来呢，你就要赶我走了，还让我下一次再来，难道我就不能留在这里吗？”
沈裴然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那双眼眸中泛过欣喜，道：“师尊要留下来……我以为您不愿在雍州久待。”
从青州到雍州，来往一趟还是很麻烦的。
况且，他千里迢迢来到雍州，也并非只是为了看上沈裴然一眼就离去。
十年够久了，他已经缺失十年时间了。
“不过，我可能有点难养哦。”楼知亦强调道，“上林春中的雪又大了，太冷了，我想待在一个温暖的环境里。”
沈裴然从楼知亦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出声问道：“师尊的伤还是没有养好吗？”
他抬起手，意欲查探他师尊灵脉间的伤势，却很快被避开了来。
他怔了瞬。
楼知亦摆摆手，只道：“只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裴然闻言，轻轻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深思。
“那师尊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我就知道一个，师尊不要待在太冷的地方。”沈裴然道。
“嗯……”楼知亦想了想，继续道：“你来陪我用三膳吧，不知道日理万机的尊上有没有这个时间啊？”
他又开始扮演起“上供美人”的角色。
沈裴然闻言，轻笑了声，点头应声道：“有。”
“那请问尊上打算把我安置在何处住呢？”楼知亦问道。
“就我住的地方。”沈裴然看向楼知亦，轻声问道：“师尊可以和我住一起吗？”
如此，他才好照顾师尊。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上供美人’，我乐意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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