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群情激奋的大夏新卒。
城头是早已有些按捺不住倭人将卒。
李承煊又何曾见过此等剑拔弩张的局面?
他此生经历过最为凶险的一回也就是在李宏乾的灵堂上当众指责李承阳弑君杀父了。
但那一次的下场……
战战兢兢的上了城头,又战战兢兢的往下望了一眼,三魂立时便去了七魄。
岗村三羽看得眉头大皱,又瞧了于慧妃一眼,也是被吓得直发抖。
真是废物!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自己站上城头,举起喇叭:“吾乃倭国大将岗村三羽,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你们的皇帝和太后就在这里!”
说着一个眼神示意,李承煊和于慧妃立时便被推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他们二人,大夏将卒果然安静了下来。
岗村三羽又将喇叭塞到李承煊手中:“跟他们说,没人要杀你!”
李承煊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方才说道:“诸……诸位将……将士,莫要听信谣……谣言,此间无……无人要害朕……朕的性命。”
堂堂天子,说话结巴成这样。
这还不是受人胁迫?
又想到这位陛下平日在倭人面前的种种怯懦之举,陈申顿时火冒三丈。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们要见帝陛下!”
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异常清晰。
陈申被这个声音一提醒,立刻便是一声爆喝:“请让帝陛下出来与我等说话!”
让帝陛下?
李承煊就是一愣。
岗村三羽和于慧妃也是一愣。
唯有高力士心生警惕,连忙呼了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一道寒光突然自李承煊身后暴起,却是是一名倭兵猛的拔刀。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他的胸膛。
还没等重人反应过来,又狠狠一脚踹在了李承煊的背心之上。
借着这一踹之力,那名倭兵一个翻身便和众人拉开了距离,然后便朝城下跑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莫说于慧妃、岗村三羽等人,便是李承煊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重重的摔在了宣武门前面前,骨头碎裂之声在身体里响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要死了!
想要说点儿什么,可一张嘴便是大量鲜血涌出。
到得最后,也只是咳嗽了两声,然后就此一命呜呼……
“陛下!”
陈申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的下马扑了上去。
庞宣也反应了过来,却是猛的拔刀指向城门便是一声怒吼:“倭人敢尔?给我攻!”
此刻的宣武门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唯有于慧妃和高力士一动未动。
于慧妃呆呆的看着李承煊的尸体发楞。
高力士则是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那名突然杀了李承煊的倭兵,当听到两声枪响,将那刺客身后正准备开枪射击的两个倭兵干掉之后。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果然是你回来了!”
便在此时,身后又突然响起几声凄厉的惨笑。
将将回过头去,便见于慧妃的身影从城门头上飘然落下……
下一刻,喊杀整天,枪声不断。
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夏新卒倒在宣武门前,高力士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凉,又带着几分深深的自责。
便在此时,又是“哒哒哒”一阵巨响。
宣武门内瞬间便有百余倭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眨眼功夫便杀了这么人,而且个个肢残体断,死状恐怖,这是人力所能及?
众倭兵显是被吓住了。
就连干村三羽都在那一刹那被震住,然后便是一声怒吼:“八嘎!”
便在他发出怒吼的同时。
又一名倭兵突然暴起,同样的寒光一闪,却是比先前那道更加迅疾,而其目标,正是岗村三羽!
噗
鲜血喷出,头颅飞起,待得头颅落地,岗村三羽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仿佛完全不相信那具没了头的身躯属于他自己。
再然后,不远处突然杀声大起,便见一员小将领着百余劲卒呼啸而来,虽已个个浴血,却依旧悍勇无匹。
城门上的倭兵将卒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将被所杀,动手之人跟普通倭兵一般打扮。
杀完人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再次现身之时肯定又有人死在她的刀下,而且是专挑大声说话的杀。
城外又有大夏军卒还在猛攻猛打,他们根本无暇兼顾,一时间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再大声说话。
没人说话,便失了指挥。
没了指挥,这仗还怎么打?
城门上的还好一些,城门内的就遭了殃,本来就挤在一起,被那“哒哒哒”一阵突突,那是一片一片的往下倒。
等到岳云带着人杀到近前时,这些倭兵已然完全没了反抗之力。
不过片刻之后,宣武门城门大开,大夏将卒一拥而入……
高力士知道,大势已去了!
其实刚刚看到那个倭兵出手。
他心头便已然明镜也似。
那刀法,那身形,除了自己最钟爱的徒儿,还能是谁?
她既在此间。
那他便也不远。
嘴角再次挂起苦笑,心头更是感慨万千,最后又都化作满是悲怆的怒吼:“汉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与老奴见上一面?”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枪响之后,李承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岳云身侧,抬头朝着高力士微微一笑:“三年不见,你怎么老成了这幅样子?”
……
……
李广和于谦赶到的时候,战斗还在继续。
倭兵弃了宣武门,退到了皇宫深处,岳云和庞宣带着将士们紧追不舍。
但宣武门上还有三个人。
看到那道孤傲孑然的身影,李广和于谦都愣了一下,然后便发了疯似的跑上城头,二话不说便跪在了李承阳脚下:“陛下!”
李承阳点头示意。
高力士却冷笑出声:“于谦也就罢了,毕竟是汉王一手提拔的,可是成王这一声陛下可是喊得有些数典忘祖。”
李广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呵呵,难道成王不知,汉王李承阳不是大夏皇族血脉么?”
李广还要再言。
却被李承阳摆手阻住:“你就那么想死?”
高力士不置可否:“汉王可还记得先帝临终前说了什么?”
李承阳微微一笑:“父皇要朕以江山为重,以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以苍生福祉为重……朕寻思着,朕干得不错,也没有辜负父皇吧?”
“可你不是先帝的血脉,你若为帝,谈何江山社稷?”
高力士问得云淡风轻。
李承阳答得也是波澜不惊:“你有证据么?”
高力士微微一笑:“陛下不是已经下了诏书承认了么?”
于谦立刻说道:“姓高的,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黄,当年那诏书必定有假,否则当初为何连让我们见一面陛下都不许?”
高力士却只是淡淡的看着李承阳:“以老奴对汉王的了解,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承认吧?”
李承阳知道他在想什么。
便也微微一笑,又把岳云刚刚还给自己的玉玺扔到了高力士怀里:“你仔细瞧瞧。”
高力士不明其意,但还是拿起了那枚玉玺。
看着看着就变了脸色,突然又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堂堂李承阳,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李承阳也笑了:“怕什么?”
高力士收住笑声:“当然是怕你并非皇族血脉一事为天下所共知,如若不然,又何必要弄这么一枚假玉玺来掩人耳目?”
李承阳便是一声轻叹:“老高啊老高,你了解朕,朕又何尝不了解你?”
说着突然转过身去将李广扶起:“成王不必行此大礼,承阳实在是受之有愧。”
李广闻言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莫非高力士所言不假,陛下当真不是……”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