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野看来，这个问题十分清晰。
虽然对李承阳很是不满，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开始分析。
“慕容公子，这家老板自称他们的的盐乃是矿盐，何谓矿盐？那可是有毒的啊，有毒之物，怎可入口？”
“但他们售卖这盐已经月余，却未曾听说有人中毒，由此可见，他们的盐并非矿盐，多半还是海盐。”
“既是海盐，那就一定是产自山东，可我姬家却并未出售海盐于他们。”
“所以这一定是他们偷偷晒制，偷偷晒制，不但质没有保证，这量恐怕也是十分不足的！”
这就是姬野的理由？
李承阳呵呵一笑：“姬公子此言差矣，先不说矿盐是否一定有毒，就算这家老板卖的是海盐，难道他就不能从别的地方获得？”
“大夏海疆，又不是只有山东那一段。”
“能够晒制海盐的，也不只你们姬家一家吧？”
姬野的脸上便现出几分得色：“慕容公子有所不知，大夏海疆确实不止山东那一段，但能大规模晒制海盐的，却是不多。”
“说句托大的话，大夏的海盐，还真就是把握在姬家手里，而且我刚刚粗略看了，此地所售之盐十分精细，除了我姬家，绝无别家能制出这等精盐！”
李承阳便又笑了：“姬公子这话确实是托大了……也罢，来都来了，咱们不妨将此处的掌柜叫出来问上一问？”
姬野立刻皱起眉头。
之所以强忍着心头的不爽跟李承阳说这些，就是不想让李承阳跟这里的掌柜见面。
当今天子登基之后，原本还算团结的八大世家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各自为战，不到半年就成了一盘散沙。
安阳萧氏、晋阳王氏就跟吃错了药似的一门心思做起了生意。
云梦慕容和江南安家斗得不亦乐乎。
陇西秦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庐陵刘氏更是直接被灭族抄家。
至于清河崔氏。
姬野都不想提他们，怂得太过分了！
此种情况下，傻子都能看出来，肯定有人在捣鬼，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李承阳。
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让李承阳看到有撇开姬家把海盐生意揽到自己手里的可能。
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这个什么五味斋的老板有那个本事从姬家手中抢走海盐生意，但若是再加上当朝天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现在李承阳直接提出要将老板叫出来对质……
姬野还在犹豫，李承阳却是已经把伙计给叫了过来：“小兄弟，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有些事要问问他，可是大生意哦！”
李承阳笑嘻嘻的，那伙计楞了一下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了后堂。
片刻之后，五味斋的掌柜出现在了李承阳和姬野的面前。
看到这个小掌柜。
李承阳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舒缙云也越来越调皮了。
居然把小离草推了出来。
看到离草，姬野也是吃了一惊：“你是这里的掌柜？”
离草早得了舒缙云的指示，高昂着小脑袋：“怎……怎么？不……不……不可以么？”
不但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个小结巴。
姬野直接被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离草却是很有礼貌的将两人请到了内堂落座。
刚一做好，姬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这位小掌柜如何称呼？你家这盐是在何处晒制？”
晒制！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五味斋所售之盐乃是矿盐。
李承阳心头好笑，也不说话，就等着看离草怎么回答。
离草却是点了点头：“公……公子客……客气，叫……叫我离草就……就行，至……至于这盐的来……来路，大……大老板不……不让说！”
这就很灵性。
舒缙云和安沐兮知道李承阳要借矿盐打压姬家，所以才教离草这么说。
只如果姬家一直把视线放在海盐上，连竞争对手的货源都搞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制定出正确的应对策略？
果不其然，就见姬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甚至朝着李承阳挑了挑眉毛：“慕容兄，我没说错吧？”
语气之中满是挑衅和不屑。
李承阳心头暗暗冷笑，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姓姬的果然够嚣张。
但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向离草。
离草也没说话，公主吩咐过了，陛下说什么，跟着附和就是了，但陛下不说话，自己附和什么？
姬野却是来了劲：“如此说来，贵宝号所售之盐，算是来路不明了？”
“盐这东西可不比其他，若是来路不明，怎可入得口去？”
“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倘若吃坏了贵人的身体，你们这小小的五味斋，担待得起？”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弄的离草有些懵。
李承阳也算是看出来了，离草就是被舒缙云和安沐兮临时抓来顶包的，指望她从姬野嘴里骗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怕是没希望。
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而已。
想到这一层，李承阳终于开口：“姬公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普通百姓的命也是命，要是真吃出了什么问题，那也一样没人担待得起。”
姬野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假笑着点头：“是是是，慕容公子说得对！”
李承阳呵呵一笑，又看向离草：“我听说五味斋卖的盐是从盐矿之中提炼而来的矿盐，可是真的？”
离草点了点头。
姬野又接过话去：“胡说八道，那东西可是有毒的，而且又涩又苦，如何能提炼出外面那些上等精盐？”
李承阳立刻笑眯眯的看向他：“姬公子也认为五味斋所售之盐乃是极好的上等精盐？”
姬野这才惊觉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话，连忙又往回找补：“倒也算不上特别好，比我姬家的差远了。”
话音落下，就见李承阳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无比
这样的笑容让姬野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慕容公子，这般看着在下作甚？”
作甚？
当然是做局！
李承阳又是嘿嘿一笑：“咱们暂且不管这五味斋的盐来路正不正，明不明，反正大夏也没有那条律法规定不让人家制盐，对吧？”
不等姬野答话，又继续说道：“姑且就当做是矿盐吧，既然姬公子说他们的矿盐比不上你们家的海盐，那咱们不妨找些人来评比一番，看看到底孰优孰劣！”
姬野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但又自认姬家的盐绝不会输给五味斋。
什么矿盐不矿盐的，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家世代制盐，姬家人对盐的认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既然小暴君想比，那就比，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知道，姬家的盐才是最好的盐。
如此一来，姬家在长安的名望也会更高。
还能顺便迷惑一下小暴君，让他以为自己对他言听计从，是个憨货。
想到这里，姬野便使劲点了点头：“好，既然慕容公子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公子的南庆楼在长安名气颇大，这场评比不如就在公子的南庆楼中进行？”